第15章 还想瞒我？
“……”
慕南烟一时也无言应对。
要自己的命有什么用？也是，如今自己自身都难保，又能对兄长有什么助益……倒是白白连累兄长这般悉心照拂。
一时间，慕南烟眼底极快地滑过一抹失落，却被明景玉正好捕捉到。眼底莹光微敛，声音愈发柔缓了几分。如玉的指尖一抬，轻轻在她眉心点了点。
“小不点，方才的话是逗你玩呢！你这小脑袋瓜呀，就别想着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了，先把身子骨养好了再说。”
慕南烟眼眶微潮，乖巧地点了点头。
“是。”
“好了，我先让人进来伺候。等你梳洗好，我还有事要问你。”
跟着，明景玉衣袂一拂，缓步离开。只是人才刚出内室，就发现正堂候满了吃瓜人。
见自家公子出来，一个个忙慌慌地垂了眼，故作毕恭毕敬揖礼，却分明脸上揣着笑兴奋不已，小女使们更是不争气地各个羞红了耳根。
要知道，自家公子从内室出来的那一瞬，简直就是一身的神清气爽，丰神毓质，连半丝疲累都没有，眉梢眼角里反而处处染着春风惬意。一看就是温香软玉在怀，一夜好眠。
“公子——”
“小王爷——”
明景玉停了脚步，轻咳一声。
“你们几个先去伺候慕小姐梳洗。”
“是，公子。”
“长林，偏厅更衣。”
“是，公子。”
自家主子更衣梳洗，长林自然不敢有一丝马虎，只是憋了一晚满肚子的话，憋的难受。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憋住，开了口：
“公子，长林自知不该过问公子私事，只是长林打小跟着公子，实在不忍见公子被人狐媚迷惑……”
明景玉眉眼一凛，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狐媚迷惑？你指的谁？”
长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公子，慕小姐实在身份存疑，万一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能有什么用心？”
明景玉指尖一顿，抬眼看了长林一眼。
“她，她蓄意勾……勾引公子。”
小不点蓄意勾引……
明景玉脑海倏地闪过那张明艳至极的小脸。
明明生的乖巧软萌，娇萌可爱，偏偏睡着了就是个胆大妄为的小祖宗，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又反扑进怀里，环住脖子纠缠不放……
哪个小姑娘家家睡着了能如此放肆？！最后更是嚣张到咬了自己脖子一口……
明景玉不自觉地抬手，抚了抚颈上的咬痕，眼底光影明灭。
见自家公子默不作声，长林喉咙哽了哽，终究不吐不快。
“长林跟随公子多年，从未见过公子如此。这慕小姐若不是什么狐媚妖精转世，便是悄悄给公子您灌了什么迷魂汤……
要不然，怎么才进府第一日，就，就在榻上缠着公子您不放，惹得公子您失了分寸……如此妖媚祸主，继续留在公子身边，还如何得了！”
明景玉眼里笼了一层雾，晦暗不明。
“说完了？！”
“……嗯。”
“长林，你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一句冷斥，吓得长林连忙俯地叩首，冷汗涔涔。
“长林实在是担心公子安危……”
“还敢狡辩？！看来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才纵的你胆大妄为，口不择言！
慕小姐是堂堂慕相嫡女，身份尊贵，岂容你胡乱揣测？”
长林得知真实身份，顿时冷汗直冒。
“更何况，昨日我已宣告府中上下，慕小姐如今已是我明王府大小姐。难道还要你来置喙？！”
“长林不敢，请公子责罚。”
明景玉冷了脸，摆了摆手。
“长林以下犯上，口不择言，鉴于无知初犯，罚二十板子，棠梨院罚跪七晚，替慕小姐守夜将功补过。同时，罚没一年月钱。
今日便以你为例，今后若谁再敢诋毁半句，或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一律家法严惩，逐出王府，绝不留情。”
“长林领罪，谢公子责罚。”
与此同时，芸娘一行也跪拜在慕南烟面前，一一行礼。
“芸娘奉公子之命，携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四位女使入府伺候慕姑娘。”
“见过慕姑娘，奴婢们日后定听凭姑娘吩咐，尽心伺候好姑娘。”
“都起来吧，日后就有劳你们了。”
“谢姑娘。”
一行人拜见完后，便各自分工忙碌起来，床铺整理、梳洗更衣，有条不紊进行着。
负责衣着打扮的夏至，本想替姑娘描眉点唇，好好装扮一番，却被慕南烟一一婉拒。只是选了一身素雅衣裙，发髻也只是简单系了同色的软缎飘带作为点缀，头上连一枚金簪珠钗都没装饰，显得格外素净。
“姑娘，您这身打扮雅清好看，不过稍稍素了些，要不夏至帮您上个如今京城时兴的春彩妆吧？”
“不用了，就这样吧。兄长还在外面等着问我话，去晚了不好。”
“是。”
说着，慕南烟起身出了内室。
而长林已经被早早打发出来在外面候着，一听到动静，连忙上前迎候。只是全程垂着眸不敢抬眼，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
“慕姑娘，公子在去花厅等您一道用膳。”
“有劳带路。”
声音又轻又软，悦耳极了。长林耳根一软，喉咙哽了哽。
“姑娘——”
长林小心翼翼地抬眼，只是才一眼，双瞳一怔，整个人便看呆在原地。
惊鸿一瞥自难忘，从此芳华乱浮生。说的那种，大抵就是如此了。
一瞬间，长林突然明白了自家公子。原来，自家公子不是被狐媚妖精勾了魂，而且被天仙下凡迷了心……
好在一旁芸娘轻咳一声以作提醒，长林才瞬间回神，忙不迭地垂了眸，眼观鼻，鼻观心，耳后却悄然红了大半。
“姑娘，这边请——
小心台阶。”
不一会儿，慕南烟便来到了花厅，抬眼便见到明景玉临窗而立，一身清风毓质，风姿绰绰。
见状，慕南烟上前恭敬揖礼。
“南烟见过兄长，兄长安好。”
明景玉转身过来，便见慕南烟一身淡淡的鹅黄裙衫，拢了一层柔软轻薄的水烟纱，看上去像初春暖阳，格外柔软暖心。
巴掌大的小脸不施半点粉黛，却欺霜赛雪更显容色清丽出尘，如新月生晕，花树堆雪。尤其一双纯澈的眸子清透如泉，含着细碎的光，仿佛潋滟到人心里。
明景玉眉眼微弯，墨玉般的瞳仁映染着辉光，倒是像被什么耀了眼。唇角一弯，笑意灿然。
“小不点，快起来！以后在府里不必行这些虚礼。”
说着，极自然地拉着慕南烟一道坐下。
“今日小厨房新制的牛乳百合山药粥，对你身子有益，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明景玉亲自盛了一小碗，递送到慕南烟手边。
“谢兄长。”
慕南烟接过粥，尝了一小口。入口倒是绵软可口，甜香软糯，更有一缕金桂的香味。
“好吃吗？”
“好吃。”
慕南烟点了点头，放下碗，伸手过去也替明景玉盛了一小碗，亲手奉上。
“兄长也尝尝？”
明景玉眼底微漾，泛起明华的笑意。
“好。”
明景玉尝了一口，只觉得分外可口。
其实这粥明明从前也吃过，却远不如今日香甜。
“小不点，再尝尝金丝芋角。”
“这个是虾仁凤球。”
“糖芋苗也吃一颗。”
明景玉几乎将桌上的点心都替慕南烟夹了个遍。每一次，慕南烟都一脸乖巧地吃下。就这样，两人一个负责喂，一个负责吃，倒是一幅别样的岁月静好的美好画卷。
期间，见慕南烟吃着欢喜香甜，明景玉也眉舒颜展，眼底噙着笑意，心情颇佳。只不过，夹菜就夹的越发频繁，不一会儿，慕南烟的碗都快被堆成小山。
慕南烟目光凝了凝，依旧没说什么，还是乖乖地将那堆小山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只是吃的慢条斯理。
明景玉也不急，就这么坐在一旁默默看着，眼底漾着清光，似乎在静静欣赏。
原来，生得美的人，吃起东西来也格外吸引人。所谓秀色可餐，确实如此。
直到看到慕南烟似有些噎，才抬手递了杯牛乳茶过去。
“先喝一口顺顺。”
慕南烟接过水，连忙抿了一口顺了顺食物。只是下一刻，一只大手便轻落在背心，一下一下地抚着，顺着气。那手心微烫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衣衫传递而来，直惹的慕南烟喉咙一哽，反而呛得咳了起来。
“咳咳，不用了，咳咳，有劳兄长。”
“慢些，别呛着。”
只是，有了牛乳茶的润泽，淡粉色的唇瓣愈发莹润丰泽，嘴角残留的一点奶渍，更是莫名的惹了某人的眼。
明景玉双眸微眯，拿起手帕，很自然地在唇角处拭了拭。
“小馋猫，慢慢吃。”
“……”
慕南烟红着脸，低着头，继续乖乖地吃完。
“小不点，你倒是不挑食，我夹给你什么，你便吃什么。”
慕南烟垂着眸。
“我身子弱，兄长让我多吃些，也是想我早日康复。兄长这样待我好，怜惜我，自是不能辜负。”
“你倒是懂事。那我问你，你身上的毒怎么回事？”
一句话，慕南烟筷子一顿，夹着的虾仁凤球滚落到碟展上。
“怎么，还想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