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只画眉鸟引发的血案
县衙又有人来告状了。
县太爷烦得直嘬牙花子：“这不刚破了个案子吗？怎么又来啊，唉！还让不让人消停几天了。”
烦归烦，事儿还得接下来。
告状之人名叫钱煜，并不是本地人，而是从隔壁河东郡永安县来的，他是到洛阳来送货的，交割了货物之后就在洛阳闲逛。
逛的过程中他看到了一只画眉鸟，挂在树上的鸟笼子里的画眉鸟是那么的熟悉。
在那一瞬间，他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惨死的儿子，看到了失去头颅、冰冷的躺在地面上的儿子。
他认识那只画眉鸟，钱煜在外边泪流满面，画眉鸟在笼子里又蹦又跳，因为那画眉鸟也认出了旧日的主人。
于是击鼓，于是喊冤，于是县太爷升堂。
“犬子钱清，半年前在庐江被人杀害，身首异处，当时他就带着一只他最喜爱的画眉鸟，等被人发现的时候画眉鸟不见了，只剩下没了头颅的尸体。今日小人送货后，到处闲逛，竟然看到了这只画眉鸟。”
“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擒拿这画眉鸟的主人，必然是谋害我儿子的凶手。”
县太爷砸吧砸吧嘴，看了看朱师爷：“朝恩，你怎么看？”
朱师爷点点头，轻声道：“可以将画眉鸟的主人喊来问话。”
县太爷对着崔捕头吩咐道：“去把画眉鸟主人喊来问话。”
崔捕头领命，带着捕快根据原告钱煜的指引，将画眉鸟的主人于吉抓了回来。
到了县衙，于吉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高声喊冤：“大人，画眉鸟是小人买的啊，当时还有我的两个朋友在一起，他们可以作证的。”
县太爷问道：“跟谁买的啊，叫什么名字，住哪里？我找人去把他喊来问个清楚。如果你真是从他那里买的，我就当堂放了你。”
于吉愣住了，一时回答不出来：“大人，那天我是跟两个朋友去永安县收购药材时，看到一个老头儿在卖画眉鸟，我非常喜欢才买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您不信，可以去问我的两个朋友啊。”
简单有力的解释，只需要找到于吉的两个朋友作证就可以了。
然而，非常不凑巧，捕快去找于吉的两个朋友，没找到人，据说是外出办事了，不在洛阳。
县太爷本来就很烦躁，看着于吉一说不出卖家是谁，二说的朋友也不在洛阳，就认定是这个于吉故意东拉西扯的狡辩，阴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站在吕万鹤身边的陆大壮低声念叨：“该放大招了。”
吕万鹤没听清楚，疑惑的问道：“陆哥，你说什么？”
这时候就听见冯太爷大喝一声。
“大刑伺候！”
吕万鹤险些被吓了一跳，偷偷对着陆胖子伸出了大拇指。
大招又立功了，于吉招供了，承认是他杀的钱清。
“为什么杀害钱清？”
“因为贪恋画眉鸟。”
“怎么杀的？”
“嗯，用刀捅死的。”
“捅哪里了？”
“胸口。”
此时钱煜在旁边叫喊：“胡说，我儿子是身首异处，头都不见了，后来给这贼子扔到了湖里，是我花了一千五百贯赏钱才寻到的。”
县太爷不高兴了：“谁让你插嘴了？再插嘴就打你板子。”
“你继续交代，不过你要老实交代，再说谎话，就往死里打你。”
于吉浑身颤抖了一下：“小人错了，小人一时记不得了，是小人砍断了钱清的头颅，扔到了湖里。”
县太爷满意的点点头，示意文书让于吉签字画押。
“陆哥，这是不是屈打成招？”吕万鹤看着冯太爷这么简单粗暴的审案，有些疑惑的问道。
陆大壮眯着眼，老神在在的说道：“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案子一结，咱太爷又该得嘉奖了，上面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吕万鹤听着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但是跟这场景也对不上号啊。
“头儿，我有些疑问，我想去再仔细的问问于吉。”吕万鹤跟崔捕头说道。
崔捕头看着神情认真的吕万鹤：“你认识于吉？”
“不认识啊！”
“那你操什么心？”
“我是为了您着想啊，如果将来这案子翻案了，我估计冯太爷得把罪过推到您身上，赖您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
崔捕头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好，那你就去问问吧，有什么线索就报告给我。”
吕万鹤来到大牢，看着被酷刑打的奄奄一息的于吉。
“我叫吕万鹤，是这县衙的捕快。”吕万鹤对躺在地上，一脸惨白的于吉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我可以帮助你。”
于吉有些艰难的转过头看着牢门外的吕万鹤，他此时已经是万念俱灰，并不相信这个素不相识的小捕快，凄然的问道：“为什么？”
吕万鹤笑道：“为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帮你，不用怀疑，我又不跟你要钱。”
“刚才在大堂上，你的情况我听了七七八八，但是有些细节你并没有讲清楚。”
“比如，你说你的鸟是买的，那么卖你画眉鸟的人长得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现在你的朋友都不在洛阳，唯一能给洗脱你的罪名的就是这卖鸟之人了，把他找出来才是现在最重要的。”
于吉苦笑到：“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不然我在大堂上就跟县太爷说了。”
吕万鹤安慰他道：“这些我知道，我是想让你回想一下，卖你画眉鸟的人的长相特征，还有他有没有什么其他与众不同的特征，你仔细想想。”
于吉知道这是自己活命好机会，于是绞尽脑汁的拼命回想当日的情形。
“那人五十岁左右，个子比你矮两个头左右，穿着灰色的麻布衣裳，其他的”
忽然，于吉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些高兴的道：“那人说过一句话，说他是个箍桶的粗人，不懂这花鸟虫鱼，请公子看着给就行。”
吕万鹤笑了。
箍桶的不是普遍的职业，应该好找。
“既然你是在永安县买的鸟，而且还是跟你的两个朋友一起，那么你的朋友也是见过这人的吧？”
于吉道：“是的，是的，他们两个见过的。”
“耐心等候吧，县衙这边要整理卷宗，上报刑部还有一段时间，你这段时间可能就要委屈在这大牢里了。”
吕万鹤安抚岳鸣道：“我会通知你的家人，让他们去你两个朋友家通报，只要你两个朋友一回来，就让他们来找我，我会告诉他们怎么做的。”
“多谢恩公！”于吉热泪盈眶。
吕万鹤找到崔捕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进行汇报。
“头儿，这案子有两个疑点，第一这于吉交待杀人经过时，都不知道是砍断了头颅，而是说捅了胸口。”
“第二，他如果真的杀人夺鸟，又怎么会把鸟儿挂在外面这么招摇呢。”
“头儿，应该跟咱冯太爷说一声，这案子不能着急结案，得拖一段时间，等于吉的两个朋友回来问清楚了再下定论，不然如果将来翻案的话，对咱冯太爷不好啊。”
崔捕头苦笑道：“是的，这么明显的道理，冯太爷岂有不知的道理，只不过他老人家最近心情不好，有些烦躁而已，咳咳！我听说他新娶的老七，天天跟他闹腾。”
吕万鹤无语。
崔略商拍了拍的他肩膀，无奈的说道：“这世道就是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也别再想了。”
吕万鹤还是有些不甘心：“哥哥，咱们虽然只是小吏，但是咱们毕竟是吃皇粮的，而皇粮都是这天下百姓供奉的，咱们总得为他们做点事吧。”
崔略商没想到吕万鹤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兄弟你说的有道理，谁还不是小老百姓呢，既然当了这个捕快，就得尽心尽责。”
“我这就去找朱师爷，一起跟冯太爷进谏。”
又去找朱师爷，你是不是遇到事儿就知道找朱师爷啊。吕万鹤敬佩的抱拳道：“头儿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