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慕不逾和聂槃师兄妹多年,除了隐瞒天生藤妖的身份外,可谓是知无不言,仁至义尽。
秘境里的事,除海妖之毒的经过,他所知道的也全都告诉她了。
而海妖之毒的经过,他说过什么话,又对薛宁如何,这辈子不会告诉任何人。
包括薛宁。
“你我之事,不应提起无关之人。”慕不逾淡淡道,“是我要和你解契,这并不值得意外,你我之前……”
“别说了。”聂槃忽然对着角落道:“出来。”
慕妏气到极点,呼吸粗重,脚步凌乱,早就想冲过来,是慕不逾的灵力一直阻挡着她。
既然聂槃想要慕妏现身,慕不逾也不再阻拦,放开阻隔让她过来。
慕妏脸色难看,跑到聂槃身前瞪着慕不逾:“父亲在说什么话?您竟要与母亲解契?!因为薛宁!?父亲和薛宁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非要和母亲分开?!”
慕妏什么都不知道,乍一听只觉得是薛宁和父亲有什么苟且,她被愤怒冲昏头脑,失去了对父亲的畏惧。
“父亲怎么可以对不起母亲!您怎么可以!!!”慕妏大声斥责,“母亲不来责备父亲便算了,父亲居然还要解除婚契,简直太过分了!”
“薛宁……薛宁!我现在就去找她!!”
慕妏转身要走,被眉头紧蹙的慕不逾扣下。
“不想去思过崖十层闭关,就老老实实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过。”他冷冰冰道,“你的冒犯本座就当没听见,不要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联想就是对的,薛宁与本座无半点关系,你若希望本座死得更快,去也无妨。”
薛宁是化剑仙尊的道侣,虽然他们还没有结婚契,但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也是迟早的事情。
有那样一位道侣,为何还要与父亲纠缠不清?
慕妏其实也想不清楚。
但母亲都说了是因为薛宁,除此之外还能如何呢?
薛宁那样的人当是不知满足,本性难移的!
慕妏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想动,却迈不开步子。
她泪眼朦胧地望向母亲,聂槃也不能再保持沉默。
“你想错了,娘提到薛宁,是因为你父亲在秘境里意图对薛宁出手,被仙尊阻止了。如今薛宁醒来成功进阶,该是要找你父亲算账。”
慕妏怔住,竟是如此?
那父亲要解除婚契,该是怕连累她们母女了?
慕妏瞬间羞愧无比,她颤着身子跪下来,哽咽道:“我不管,父亲要杀她肯定有父亲的理由,父亲只管告诉仙尊,仙尊是神仙,哪怕有了男女之情也不该偏颇偏向,他会理解父亲,不予追责的。”
她咬起唇瓣:“若仙尊不分青红皂白,非要处置父亲,那我就跟他们拼了!”
哪怕不要这条性命,也要保护自己的父亲。
慕妏抬起头来,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哭得好不可怜。
慕不
逾看她这样,终究是放缓了语气。
“我要解除婚契的理由没你们想得那么高尚。”
聂槃母子一顿。
“就只是我想解除而已。仙尊岂会无故株连?哪怕不分开你们也不会因我出事。我要分开,就只是因为我想分开而已。”
慕不逾身上有些不适,隐约意识到妖毒又要发作。
他背过身去,半阖长眸道:“三日之后我去找你,你我在三生石解除婚契,从此桥归桥路归路。阿妏回去好好修炼,我与你母亲分开,并不代表以后就不是你的父亲了。”
聂槃还想说什么,慕妏也无法接受,可她们什么都说不了了,因为无争法阁关闭,两人被迫出来。
慕不逾还是仙府府主一日,她们就不能违抗他的决定。
这个婚契是必解无疑的。
聂槃注意到女儿比她更接受不了这件事,她太年轻,也太仰慕这个父亲,会如此在情理之中。
“回去修炼吧。”聂槃淡淡道,“提醒你,别做多余的事,叫你父亲知道,以后别说与我的夫妻,便是和你的父女都没得做。”
聂槃听得出慕不逾的未尽之语。
她若好好解除这个婚契,以后慕妏就还是他的女儿——如果他还能活着的话。
他至今只字未提解除父女关系。
她要是不好好解决这件事,那结果就不一定了。
未免一样都留不住,聂槃只能按他说的做。
解就解吧,毕竟当初定下这个婚约也是万般无奈之举。
聂槃情绪有些恍惚,也没精力操心这个女儿,转身便离开了。
慕妏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仰头看着无争法阁的匾额,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如梦一场。
“爹……”她闷声哭出来。
不知自己如何被人谈论的薛宁,金丹雷劫整整十个时辰才结束。
雷劫虽然结束,但她人没有立刻苏醒,秦江月一直在旁守着,三日后,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满桌美味佳肴。
说来好笑,雷劫过去后她就一直在运功,调息被雷劈乱的灵力和经脉。
因为太过专注,并未意识到时间流速,还是被香气给勾醒的。
好香,真的好香,闻起来就肚子饿。
明明都金丹了,居然还会感觉到饿。
薛宁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水上仙阁,周围一切都很陌生,不过她一点都不慌,因为她看见秦江月了,肯定是他安排的一切。
她诚实地舔舔嘴唇,注视秦江月挽袖放下最后一道汤,眼睛明亮地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一桌子好菜?”
太馋人了。
薛宁连刚醒来的形象都不顾了,起身坐到椅子上,拿了筷子就想吃。
然后发现不对劲。
“这是个什么?”
她伸手一拽,发现盘子旁边有好几只……乌龟。
“阿宁你醒了!”
大乌龟领
着三只小乌龟,笑眯眯地仰头看她。()
薛宁心里一堵,瞪着它们:我醒来不快来看我,只顾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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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江月没容许它们动盘子里的菜,但在大盘子旁边给它们准备了小盘子,几只乌龟缩小身形,正吃得开心。
“阿宁,这不能怪我们。”小龟站出来替其他三只发声,“实在是仙尊的厨艺太好了,仙尊不但是剑仙,他还是厨神啊!我们是想和你打招呼的,可着实腾不出嘴来!”
说着话,其他几只又开始吃了,薛宁这么一听,表情有点严峻。
“……你说得也对。”她转而动筷,“这也太香了。”
不对。
等等。
薛宁愣住,错愕抬眸,凝视在桌子对面落座的秦江月。
“这都是你做的?”
秦江月面前没有碗筷,显然是不准备和她抢食的。
“你入定这三日,我寻了人间的酒楼学了这几样菜,还未亲尝过,不知味道如何,若是不合口味,再按你喜欢的调整。”
薛宁表情呆呆的,眼睛定在他身上挪不开,饭菜香气都变得不那么勾人了。
秦江月被这盯视勾起了梦境中的记忆。
那时在荒羽的记忆中,她也是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里不是无争仙府,也不是天界,只是人间一处寻常居所。
他化作凡人买下来,做他们的“家”。
在他们的家里,和她一起吃这样一顿有烟火气息的饭菜,应该是她醒来后会喜欢的事。
秦江月被她这样看着,眼睑微垂,掩去眼底神色:“这是房契,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待海清河晏,天下太平,你我可以在此隐居。”
“你应该不想去太冷清的地方隐居,所以我选了这里。”
他开始跟她说这是什么地方,附近有什么景色,百姓如何良善。
总之就是怎样精挑细选了这里。
可薛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这会儿是半夜,屋里亮着烛火,摇摇曳曳,忽明忽暗。
作为修士,他们本可燃明灯,比这烛火亮多了,但少了烛火的人烟气。
薛宁失智,是因为她发现秦江月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知道归知道,最难得的是他真的在为了让她高兴付诸行动。
那双可移山填海翻天覆地的手,那双用来握天下至强之剑的手,为她入了红尘,在灶台上辗转,烹饪这一桌美食。
薛宁心口滚烫,眼睛发热,赶忙低头说:“我很喜欢这里。”
她接过房契,看着上面写的她的名字,眼睛更热了。
其实她很有钱啦,想在这里买房子不要太简单,可她真的没时间也没机会。
呜呜呜呜有房子了,种花人对房子的执念在穿书后也有了回应。
“你之前说,你从前是孩子们的私塾先生。若你喜欢,以后也可以在这里开办私塾,做教书的女先生。”
() 薛宁将房契好好收进乾坤戒,和其他秦江月给的东西放在一起。
有点羞耻地发现自己的私房钱也全都来自眼前的男人。
怪不好意思的。
“这里的人怕是不会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一个女子来教,我会教的东西也不一定适合这里的孩子们。”
薛宁觉得这件事不太可行。
秦江月却说:“女子为何不能教书?你能教的,寻常私塾先生也教不了。”
她是修士,若是有仙缘的孩子,自可来寻她启蒙,也算是在为修界培养人才。
薛宁明白他的意思,拿起筷子说:“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现在谈论这些太早,会让我觉得在立flag。”
说完知道他会不明白,一边猛吃一边解释:“flag就是一旦说了类似‘等我打完这场仗就回来娶你’这样的话,必然会回不来。事情会急转直下,朝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秦江月本来还想说类似的话,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把嘴闭得很紧。
薛宁心中一片温柔,口中是世间最好的美味,眼前是最合心意的美人。
她觉得在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窗外月如钩,这处宅子最大的优点不是位置,而是宅子里亭台楼阁外都种了许多鲜花。
薛宁是木灵根,又是花团锦簇的审美,再喜欢这些不过。
他对她的喜好一清二楚,又细心妥帖,叫薛宁受用无比。
俊美的男人坐在桌前,比天上月还要清冷皎洁,如画中仙凭空走出,凌波踏水而来,美得心弦颤动。
烛光照影他的侧脸,为他清冷高贵的容颜染上温润和柔之色。
薛宁吃着吃着动作就停住了,心音里小龟在紧张提醒她。
“阿宁,注意一下,口水流出来了!”
秦江月本来在和她对视,坦然接受她痴迷的欣赏,忽然就转开了视线,让薛宁明白他是怕她觉得自己出丑了。
“帕子。”
薛宁忽然开口,秦江月顿了顿,拿出帕子递过去。
他的帕子和他的人一样,凉凉的,像洒下来的神圣月光。
薛宁用他的帕子擦嘴,就好像在玷污圣洁无瑕的他本人一样,那一点都不藏着掖着的肆意眼神,充斥着翻滚的欲念。
简直就是一种明示。
“你方才说你没试过这些菜。确实都很美味,也都很合我的口味,你没试过的话,实在有些可惜。”
薛宁念了个诀清理自己的身体和口腔,随后夹起一颗醉樱桃,红嫣的樱桃和她娇艳的唇瓣同色,泛着淡淡的酒香。
在座两个都不像是不胜酒力的,但好像都因为这淡淡的酒香而微醺。
秦江月突然有些闪躲,如记忆中化剑仙尊闪躲薛宁直白的眼神一样,稍稍往后撤了撤。
随即想到薛宁怕是要喂自己,又克制地往前靠了一些。
“张嘴。”
薛宁夹着樱桃,在烛火中轻轻地
说道。()
小龟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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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把揣起其他三个还在吃的蠢物,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快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暧昧横生,叫薛宁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秦江月听话地张开嘴,等着薛宁把樱桃送到他口中。
他目光落在她唇上,樱桃的颜色和她的唇瓣那么像,吃下去就好像咬住她的唇。
他眼神又开始有些闪躲,一个习惯忍耐的人总会想将欲望碾下去,不暴露分毫。
可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叫秦江月没办法再控制自己。
薛宁并未用筷子夹着樱桃送进他口中,她将樱桃含在口中,手撑在桌上,踩着椅子倾身向他,微微偏头,以唇齿将樱桃送入他口中。
随后微微喘息着低声问:“甜吗?”
樱桃自然是甜的,除了用酒,他还用糖渍过,怎么会不甜呢。
秦江月白衣金冠,眉心剑印神圣端肃,仙人之姿尽显。
他容貌极盛,哪怕是失神的时候,也华丽庄严,不可侵犯。
但这样一个人,现在唇上染了女子的气息,口中含着她以唇舌送来的樱桃。
他喉结上下一动,艰难地将樱桃吞下,似难以下咽。
良久,他慢慢吐出一个字:“甜。”
仿佛真的是仔细品尝过,才给出的认真答案。
薛宁踢了脚下椅子,轻巧地跃过桌案,被他抱了个满怀。
她搂住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梭巡:“谁问你樱桃了?”
她环着他的脖颈低下头去,在他耳边吐息:“我在问你,我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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