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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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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牢里不止关押着薛宁,也关押着刚被行刑完毕的姻缘神和他的妻子。

    姻缘神是神明,一场刑罚下来并不会要他的命,只是让他很疼很虚弱,但他的妻子就不一样了。

    他们被关押在不同的牢内,他的妻子更靠近薛宁,薛宁越过化剑仙尊的肩膀朝后看,丝毫不觉得这种无视仙尊去观察其他的行为有多么不尊重。

    观察完了,还很是熟稔地问他:“为何姻缘神的妻子看起来是那个年岁?”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薛宁收回视线,定定注视居高临下俯视她的仙尊。

    “……不能说我就不问嘛。”

    她下意识往后了一点,到底还是因为他一身冷意有些胆寒。

    梦境之外,秦江月见她居然开始害怕自己,前所未有的焦急。

    他开始用一切自己可以想到的方式打碎梦境,但并没有那么快达成目的。

    所谓的梦境中,化剑仙尊还在审视薛宁。

    “你是何人,从哪里来,所图为何。”

    他审问的语气官方而冷漠,薛宁有点儿不舒服,但也没有特别不舒服。

    她想了想,时间紧迫,还是决定直来直去。

    不过在她回答之前,化剑仙尊先道出了他的猜测:“长圣派你来?他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是意图让你来迷惑本尊?”

    他居然在她面前自称本尊!

    薛宁眼珠睁大,深吸一口气,半晌才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认真地比了比自己和他,“我其实是你未来的妻子?”

    此话一出,关在仙牢里的魔族妖族,还有方才进来气息奄奄的姻缘神妻子都震惊了。

    一个刚因为男女之情对其他人施下天罚的剑仙,居然被一个刚见面的女子调·戏了?

    魔族俘虏们哪怕受尽折磨,这会儿也忍着伤痛笑起来。

    姻缘神的妻子满面皱纹,眼神复杂地望着薛宁,像是有些担心她会受伤。

    唯一冷静的可能只有姻缘神和剑仙本尊。

    姻缘神是知道后情,剑仙本尊则是……你很难看清楚这个人的真实情绪到底如何。

    但薛宁直面到了对方冰寒杀意的剑意。

    “放肆。”

    两个字,甚至都称不上重音,却说得薛宁心头畏惧,情不自禁地再次后退。

    但她的眼神没有退却。

    “说是你未来的妻子是放肆吗?”她轻声道,“你是神仙,你们神仙不是能掐会算?你不如算算我是不是在说谎。”

    她似乎对自己是他未来妻子的事情很有底气,深信不疑。

    那种身体畏怯眼神勇敢的姿态,也让化剑仙尊广袖下的手缓缓动了动。

    神仙确实能掐会算,但神仙本身就没有姻缘线,如何算自己是不是有妻子?

    不算也知道不可能有。

    连姻缘线都没有,也不会爱人,怎么可能有妻子。

    可眼前女子又不像是在骗人,阅人无数的仙尊自然看地出她在说实话。

    其中定然有什么妖法魔咒,与魔神脱不开关系。

    为印证其中属于魔族的手段,化剑仙尊手一抬,似是要对薛宁搜魂。

    薛宁猛地后退,连恐高都忘了,紧贴着牢柱,尽量远离剑仙的灵力。

    但仙牢范围有限,如何逃得过剑仙出手?只能图些心理安慰罢了。

    她闭上眼睛,已经做好疼的准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他看到自己没说谎,她就很期待他扭曲且不可置信的表情了!

    可想象中的神魂痛楚没有到来。

    薛宁怔了怔,刚要睁眼,唇瓣被轻柔的罡风掀开,一颗丹药塞了进来。

    她下意识吞咽,睁眼去看仍然站在牢外的剑仙,他冷漠地说:“如此,你便不可再口吐谎言。”

    ……哦,记起来了,吐真丹,他给她的那一颗用在了慕不逾身上。

    居然放弃搜魂选择丹药,薛宁表情莫测。

    虽然很讨厌姻缘神来这么一遭,也并不期待对方所说的什么大礼,可能看到完全没有后来记忆,只作为剑仙的人一样会对她“手下留情”,她心中那些厌恶排斥稍稍削减了一点。

    “你的吐真丹,味道和后来的一样。”薛宁挺直脊背,“好了,现在我说什么都是真的了,你可以随便问了。”

    剑仙冷声说:“我问你答,不要擅自开口。”

    薛宁一口气憋在嗓子眼,盯着他半天,冷哼一声转开头去。

    剑仙片刻后道:“名字。”

    “薛宁。”

    “从何处来。”

    “人界无争仙府。”

    “所图为何。”

    “让你爱上我。”

    这几个说出来,仙牢里气氛急转直下。

    妖族魔族不断起哄,姻缘神的笑声也响起来,剑仙烦不胜烦,一剑劈过去,世界安静了。

    “谁给你的任务。”

    他认定这是某种任务,而不是既定的事实,毕竟他一点都不爱她。

    薛宁牙齿发酸,想回答是姻缘神,但到了嘴边却是:“没人给我任务,你在未来会爱我爱的要死要活,我今日来此是误入,便想试试现在的你是不是也会爱上我。”

    ……

    说的也不算错。

    可真的是姻缘神强迫她的啊!

    想来记忆里的吐真丹还是抗拒不了藏着这一段记忆的主人,只能在对方允许的准则下产生效果。

    这段话成功让化剑仙尊也沉默下来了。

    他转身要走,薛宁急忙追过来,抓住牢柱问:“你要去哪?”

    剑仙一点要回答的意思都没有,眉头皱着,像是觉得眼前一切十分可笑。

    薛宁不觉得他会就这么放弃审问自己,搞不好他是要去找什么更厉害的法宝。

    好气。自秦江月死而复生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了。

    凝望他繁复华丽的锦袍背影,薛宁高声道:“你只问我这些是不是太浪费这吐真丹了?既然我说是你未来的妻子,定然是从未来而来,你就不想知道神魔大战的结果吗?”

    “或许我可以告诉你大战的细节,让仙界得胜呢?”

    这都是无稽之谈。这只是一段记忆,不是真的穿越回去,哪怕说了改变了,也只是在记忆中而已,不会变成现实。

    但这些话让化剑仙尊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头来,却并不对薛宁口中的动心:“你会这样问,神魔大战的结果定然是仙界败局收场。”

    薛宁心跳加速。

    “若你所说一切为真,败局定下的未来之线已经呈现,再做任何挽回都无济于事。任何改变都可能会导致这条线中巨大的生死伤亡。吾辈能做的,唯有尽人事,听天命。”

    蝴蝶效应的意思?

    担心蝴蝶在此刻扇动翅膀,会在未来害死更多的人?

    神族冷漠,却也仁慈。

    薛宁目送秦江月离开,这次没有出言挽留。

    “你就这样让他走了?”

    一个年迈的女子声音羸弱地响起:“不怕他再也不回来了吗?”

    薛宁意外地看向说话的人,是姻缘神的妻子。

    “方才听你说你来自人界。我虽然不是修士,却也来自人界,在这个地方,唯有我们两个来自同处,勉强算是同乡。”

    老妪声线不太稳,薛宁注意到姻缘神本来是想嘲讽她的,但老妪开口后,他就只剩下茫然神色,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薛宁过了一会才回答:“怕啊,我当然怕他再也不回来,但也没办法,该走的总是要走,强留也留不住。”

    老妪沉默片刻点头赞同:“你说得对,该走的如何强留都还是会走,哪怕真的留住,也只是冤亲孽债。”

    这话让姻缘神脸色更白了,薛宁闲来无事,也十分好奇他们的故事到底是怎样。

    “方才见你与姻缘神一起受罚,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是如何瞧上他的?”

    这问题让姻缘神有些不悦:“抚弦不要理她,她与化剑那家伙一个模样,都讨厌可恨。”

    老妪没去看姻缘神的脸,只喃喃道:“姻缘神都这样说,看来这位姑娘真的是那位仙尊未来的妻子。”

    姻缘神沉默下来。

    老妪慢慢道:“那在不久的将来,是不是天界的神仙不需要再遵守天规,仙凡之恋不再是被禁止的?”

    这次回答的是薛宁:“还是要遵守,一样是被禁止,我每次同他亲近他都要受伤,不过他皮实,那点伤不算什么,只要活着就能在一起,未来肯定可以想到办法解决这些天罚。”

    她认真想了想:“还是比你们现在的情况好些。”

    至少她和秦江月那个时候已经没了天庭,不需要“以儆效尤”,管好自己对抗天道就行了。

    老妪不再说话,姻缘神也沉默下来,薛宁闲不住,这地方多待

    一刻都心慌,她又不能找其他人说话,就在牢里来回转圈,转了几圈突然觉得不对。

    她猛地朝一个方向望去,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消失。

    化剑仙尊!

    他根本就没走。

    他一直都在这里,听见了他们所有的对话。

    ……听到了也好,更证明自己没有胡说。

    薛宁拍了拍膝盖,又开始在牢里来回踱步,走得姻缘神实在心烦,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别晃了?晃得我眼晕。”

    “怎么没晕死你呢。”

    嘴上这么说,薛宁还是坐下来不乱走了。

    她双手抱臂靠在角落,表情实打实的生气,谁见了都知道她这会儿不好惹。

    老妪瞧她这模样,灰白脸色仿佛都跟着生动了一些。

    “姑娘不要生气,那位仙尊素来严苛,但他哪怕不知道未来的事,可能还无法相信你,却并未对你做任何狠心的事。”她宽慰她,“你看,他连搜魂都不曾对你做。”

    薛宁缓缓望向老妪的脸,因为她是凡人,寿数将近,天罚打在她身上并不多,大多数的天雷都被剑仙引到了姻缘神身上。

    她应该不是第一次受罚,显得习以为常,十分认命。

    她没有和姻缘神关在一起,但薛宁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不像夫妻,更像母子。

    老妪不管是在诛仙台上,还是在这仙牢中,都没有理会过姻缘神,也没有看过对方一眼。

    薛宁有个大胆的猜想。

    “你不想和他在一起的,对吗?”

    此话一出,姻缘神被戳中禁忌,暴起道:“住口!”

    薛宁不但没住口,还说得更多:“你是被强行带上天界受罚的,在这之前,你可能已经和他分开了,对吗?”

    “是他不甘心,非要勉强,才造成今日的局面,是吗?”

    三个问题全部丢出去,姻缘神目龇欲裂,哪怕仙牢限制仙族法力,他也想对薛宁出手。

    记忆里的他不是残魂,拥有伤害一个金丹修士的力量,虽然这伤害不会打在现实中的薛宁身上,至少这一刻能让他解解气。

    但他没能成功。

    老妪阻止了他:“神尊不可。”

    神尊,多疏远的一个称呼,这是在无数次记忆轮回中,她第一次和他说话。

    姻缘神怔住了,扬起的手乖乖落下,半晌才道:“你不愿意称我夫君也罢,难道叫我的名字也不可以了吗。”

    他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她叫他神尊,这一次次提醒着他们身份的悬殊,一次次提醒他,他们是为何没能相守终老,死不同穴。

    老妪还是不看姻缘神,薛宁觉得她不是不想看,是不敢看。

    每看一眼,都能从那双年轻俊美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衰老沧桑的现在。

    天兵一拥而入,将方才异动的姻缘神仙牢打开,押着他道:“仙尊要见你。”

    “化剑?”姻缘神倏地抬眸,这次见面也

    不曾在记忆中出现,恐怕是因为听到方才那些对话,敏锐如化剑意识到与他有关。

    他一笑:“也好。”

    见面也好,或许他正在外面看着这一幕,那就好好看看自负了数万年的化剑仙尊对自己未来会犯天条这件事,是何种反应吧。

    姻缘神就这么跟着天兵走了。

    天牢里安静下来,被剑仙震慑的魔物不敢动弹,唯独薛宁和老妪能说上几句话。

    她往老妪那边凑了凑,看了她一会说:“我是修士,虽可修炼,但修炼成仙……那估计是很遥远的事情。如果我做不到,最后应该会和你一样。”

    老妪望过来,薛宁说:“会找个地方安然终老,等着寿数走完,天人五衰,不让他看见。”

    老妪笑了一下:“姑娘误会。我与荒羽,不是你与那位仙尊的情况。”

    薛宁怔住,没有多问,因为觉得人家可能不愿意说。

    但老妪可能是在天界孤独沉默太久了,也可能是真的想要在死亡之前说说心里话,此刻面对处境与她相近的薛宁打开了话匣子。

    “老身其实也想象不到,对我与荒羽毫不留情行刑的化剑仙尊也会犯下这样的天规。他看上去是绝对的规则守护者。不过想来人的缘分就是这样玄妙,若事事都能被料到,人生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老妪娓娓道来:“我与荒羽——便是姻缘神。我一开始就知道他是神明。”

    凡人是不能和仙人相恋的。

    可那时老妪年少,觉得一切都有无限可能,并未把这些放在心上。

    她是姻缘庙守庙人的侄女,自小就到姻缘庙帮着干活,每日都会祭拜姻缘神。

    不同于其他来许姻缘和爱意的凡人,小姑娘每日的拜词都和吃的有关,今日想吃包子,明日想吃饺子,后日想吃肉丝面。

    那时日子不好过,吃喝都难,她有一日忍不住吃了神的贡品,听闻会惹怒上神降下神罚,便日日道歉,饿着肚子把自己的吃食偷偷摆在供桌上,算是补偿。

    可她吃得实在简陋,觉得不够补偿,长大些日子好过了,就开始搜罗各种美食给姻缘神。

    也是从那时开始,神明和少女有了联络,她成了他的眷者。

    他看着活泼的少女一天天长大,诱惑她成为自己下一任守庙人,一辈子奉献给他。

    原以为她不会答应,没想到她一口应下了。

    只是私下的约定不被家人承认,及笄之年,少女被许了人家,那家人是个屠户,五大三粗,家中有个早亡的妻,留下半大儿子,嫁过去就当继母。

    她当然不想嫁,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凡间再重不过。

    被迫定亲那一日,是抚弦第一次见真正的神罚。

    意图抢夺神明的守庙人,结果自然是天打雷劈,家中房屋倒塌,父母浑身是伤地带着弟弟逃走,留下她被人指指点点。

    她只能住到姻缘庙里来。

    没了亲人,她也不觉得孤单,毕竟那样的亲人不

    要也罢。

    她有她的神就够了。

    她一直知道他是神,知道跟随他是什么结局。

    只是她觉得自己还年轻,有的是力量可以争取改变那个结局。

    可惜事与愿违,人人都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个,但天地间真正特殊的人能有几个?

    没有的。

    至少她不是。

    她在姻缘庙中,从少女长成女子,二十七岁那年,接替了守庙人的职责,却从那日开始再也没见过她的神明。

    “我守着庙里的长明灯等了几十年。”

    花抚弦,她的名字是作为守庙人的姑姑给自己取的,听说姑姑读过书,所以才有资格做守庙人。她虽然没读过书,但她的神明教她习字念书,她也认得那些字,知道抚弦的意思。

    “我那时以为,我成为守庙人就是荒羽的目的,目的达到,他就不会再出现了。那时魔族已经开始进犯,人间很乱,我在姻缘庙很安全,觉得便是这样慢慢老去死亡,也不算什么坏事。”

    可她没想到的还能再次遇见他。

    那日风和日丽,她在庙宇门前看到了俊美如画的神明。

    他仍然是青年之姿,可她却一脸皱纹,满头华发,步履蹒跚。

    他说他被困秘境,今日才找到办法出来,几十年光阴对仙人来说弹指一挥,对凡人却是脆弱的一生。

    花抚弦没办法再以如今的面容对荒羽说出任何爱意来,她能做的只是回到庙中,吹灭那盏长明灯。

    她终于等到了想要等的人,这守庙人的一生也不必继续下去了。

    她希望至少不要老死在他面前。

    “荒羽说,仙凡之恋为天地所不容。神仙有了爱恨就会沾染因果,会试图逆天改命留住爱人,届时必会天下大乱。所以天规不容许我们在一起,未免他开这个头,同僚故意将他锁进秘境,出来时已经是人间几十年后。”

    花抚弦缓缓说:“我能明白这段安排的意思。待他出来发觉我已成老妪,他该彻底明白我们的感情是个错误,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为了凡人短短几十年,要独自痛苦相思千万年,也很不值当。”

    “我都明白,可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都没料到荒羽不愿回头。”

    无论年少年老,花抚弦永远是荒羽的心中的妻子。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荒羽已经与她结下了婚契,是她哪怕年老也依然戴在手上的那只代表着他的手镯。

    “所以姑娘你看,我们的情况是不一样的。”花抚弦温声说,“你是有机会的,但我没有机会了。我也不怨这天上数位神明,他们也只是以大局为重。”

    天规自有它存在的意义,既为神明,就该有取舍,有牺牲。

    剑仙刑罚之前也不是没有劝过荒羽,可荒羽执迷不悟,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将荒羽锁在秘境里几天的是战神,荒羽打也打不过,最后只能束手就擒。

    “我大限将至。”花抚弦认真地看着薛宁,“同姑娘

    说这么多,是希望姑娘可以帮我一件事。”

    “我没办法以现在的姿态面对荒羽,一眼都不想让他看到。若可以,希望姑娘在我死后转告他,我从不后悔成为他的守庙人,不后悔喜欢他。不后悔一个人守着微薄的回忆度过一年又一年。在我看来,有那些回忆陪伴我,不管看多少次花谢花落,经过多少个春秋冬夏,都不算是苦事。”

    “能等到他回来,已经是我的圆满。”

    说完最后的话,花抚弦就沉沉昏了过去。

    年迈的身体支撑到今日,似乎就是想要找个人嘱托这些话。

    只是在原来的记忆中她没有找到这个人,可现在有了。

    她可以不再勉强自己支撑下去了。

    薛宁静静地听着她停止呼吸,静静地等到天兵送荒羽回来。

    姻缘神看着在仙牢里失去呼吸的花抚弦,有些错愕,但也不是很错愕。

    “她不该这么快离开。”

    她应该再熬几天的。

    原本的记忆中她的死期是三日后的最后一次天罚。

    化剑仙尊再次执掌雷刑,花抚弦死在天罚里,荒羽还活着。

    随后神魔大战爆发,荒羽境界波动被长圣魔化,也被化剑仙尊斩杀。

    他们夫妻都死在秦江月剑下,所以未来他会不甘心地报复。

    薛宁看到天兵停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地对她道:“化剑仙尊要见你。”

    薛宁望向荒羽,他脸上是浓浓的悲哀与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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