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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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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今没有木灵根修士尝试催生断根植物的生机作战,应该是他们自己本身就放弃了作战,一心想做医修和后勤,也不认为自己能在修炼资源紧缺的如今,修至那般强大的灵力。

    越是品阶高的灵植,用来战斗造成的伤害就该越高。

    可生长在土壤的灵植品阶高了都难以催生,更别说断根的了。

    这年头在后方还能多活几日,在前线,哪怕强大如秦江月,如今不也活不过一个将将筑基的小修士?

    就算能修得作战之法又如何呢?

    不如做医修来得踏实安稳,是人都知道怎么选。

    薛宁看着手里的无根之花,这不是她穿书前见过的任何一种花,在考教资之前,她最开始的梦想是开家花店,可开店太难了,对小钱钱要求太高,她一个父母早逝的孩子,手里就那么点可用资金,不敢乱来。

    所以还是教师这个平稳的工作更适合她。

    对于漂泊久了的人来说,稳定是最难得的事。

    喜欢稳定的薛宁也该选择放弃秦江月提到的这一点,不去尝试那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可她捏紧了手里的花,花茎上有些刺,它有点像玫瑰,深红色的,花苞的形状也像,但这不是玫瑰。

    “这是什么花?”她问了一句。

    秦江月:“不知。”

    薛宁一怔,诧异地望过去:“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呢?”

    秦江月慢慢说:“我也是人,自然也会有不知道的事。”

    多稀奇,往往人们听到秦江月说“我也是人”都会露出惊奇诧异,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他也是人。

    花朵的种类名字,用不到战斗之中,对秦江月来说是不需要记在心里的事,他每日的功课很多,根本顾不上这些,同门和师尊也不会让他看到这些耽误修炼的东西。

    后山灵气稀薄,实在不是适合修炼的地方,但这样干扰修炼的外物却随处可见。

    秦江月神色平淡,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变化,但薛宁总觉得手臂发冷,不太自在。

    夜色更深了,她有点犯困,更别说与凡人无异的秦江月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哦不,百年书!”

    这是修真界,十年说得太少了,百年合适些。

    薛宁从蒲团上站起来,鞠了一躬:“我会好好琢磨师兄说的那些话,时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咱们明日再议。”

    秦江月抬眸看着她堪称虔诚的样子,如同真的把他当成了师长。

    他浓密的眼睫半阖,视线低垂,眼睑遮住了眼神:“从前我指点你,你只觉我是在羞辱你。”

    原身底子差,功法也烂,秦江月指点她,总会让她愈发看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觉得难堪。

    于是她张牙舞爪,喷洒毒液,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

    “……”薛宁张嘴半天才勉强道,“以前是我钻了牛角尖,心胸狭隘敏感了一些,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她保证着:“只要师兄愿意教我,我以后肯定好好听你的话,毕竟……”

    她不太说得出口那句话,但不说总觉得有点转变太快,崩人设。

    在她为难的时候,秦江月替她补全了。

    “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强者来指导可能被敏感的人当做羞辱,弱者就不一样了。

    从前可以把自己踩在脚下的人变得比自己还软弱可欺,好像确实可以心态平衡一点,去接受他的指点。

    薛宁表情一言难尽,她飞快地瞥了一眼他的脸,但看不到他的眼神,无从确定他的心情。

    她半天才道:“不是的……”

    现在的否认,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秦江月忽然抬眸看着她:“你若早这样想,师尊也不至于死不瞑目。”

    “……”

    这天是聊得死死的了。

    原文里为了证明原身是个多么恶毒的烂人,着重描写了薛长老死的时候,撑着一口气等女儿来见他,整整一天一夜,天人五衰,也等不到她过来。

    他的生机一点点消失,流下遗憾的泪水,直到彻底断气,眼睛也没闭上,依然望着门的方向,期盼看到女儿的身影。

    “你睡吧。”

    薛宁抱拳告辞,出门关门的动作利索得不行。

    出来才想起,这里就这一个屋子,她出来睡哪儿啊?

    而且里面有秦江月,话题停留的位置确实有些尴尬,外面却是有秦白霄啊!

    原身在书里但凡遇见秦白霄,就没有一次不倒霉的!

    薛宁想再开门进去,突然听到秦白霄的声音:“你给兄长做了晚膳?”

    薛宁猛地回身:“我没下毒!”

    小神龟也跟着她的裙摆出来了,闻言跳起来说:“我吃了,没死,还活着!”

    秦白霄:“……”

    身为秦江月的弟弟,男主自然也是英俊潇洒的。

    但因为有哥哥珠玉在前,人们很少会注意到这个弟弟多么风姿无双。

    是秦江月死后很长一段时间,秦白霄彻底和降魔剑达成合作,在一次对抗魔族的战斗中脱颖而出,大家才发现,原来两兄弟都很优秀,只是从前弟弟被哥哥遮挡了光辉。

    秦白霄手握一把古朴简单的黑色长剑,那是他现在的本命剑,后面也一直跟着他,与降魔剑一起,双剑合璧。

    修界修双剑的剑修很少,能修至秦白霄后来那么强大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我会留在这里看着你。”秦白霄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你突然良心发现是最好,若有其他恶毒心思,我会第一个杀了你。”

    他一字一顿,俊美的面目冰冷压抑:“别人会因为薛长老一次又一次放过你,但我不会,我只在意我大哥好不好。”

    他突然靠近,两人之间几乎只隔了一根手指的距离。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薛宁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是盯着?行啊,看看又不会死,只是这样的话,她才不怕呢。

    “随便你。”

    她撑着腰瞪回去,秦白霄猛地闻到淡淡的馨香,眼神微微一变,撤开更远。

    “要看就看,你最好时时刻刻盯着我,错一眼不看你都是这个。”

    薛宁比了个小手指,冷笑一声,又瞪了他一眼,绕到屋子后面去了。

    懒得理他。

    来了没多久,见天儿的被人排挤训斥威胁,慕不逾那种糟老头就算了,秦白霄眼下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她可不惯着他。

    秦白霄回想着她比出来的那个小手指,欲言又止,脚步跟了一下,想去后面盯着他,但男女有别,想来她在外面也干涉不了兄长什么,时不时拿神识瞄一眼就行了。

    这样想着,他放弃了跟过去。

    兄长吩咐他练一夜的剑,他不敢贪懒,说了几句话就又开始练剑。

    一套剑法下来,从大汗淋漓到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想来是有所成了。

    思及薛宁,秦白霄闭上眼,神识飘到屋舍之后,看到了一片黑暗中,靠墙盘膝而坐的姑娘。

    她衣裙颜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白皙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捏着一个蹩脚笨拙的指诀。

    在她前方的地面上放着一枝花,花瓣已然有些衰败痕迹,她一次又一次试图将灵力注入其中,很快鼻尖额头都布满了汗珠。

    她鼻尖上有颗小痣,汗水晶莹地附着在上面,她抬手擦去汗珠,往日里苍白的唇因不甘心地咬过,泛着娇艳的光泽,让他想起在凡人界见其他弟子吃过的某种汁液饱满的水果。

    秦白霄倏地睁开眼,握紧手中剑再次开始练剑。

    不管她在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是伤害兄长的事,都与他无关。

    两人都一门心思修炼,就并未注意到屋里的人也没休息。

    秦江月手里握着身份玉牌,自从和薛宁开诚布公,她就把这东西还回来了。

    她倒是完全不担心他反悔,再找人把她赶走。

    他也确实不会那么做就是了。

    将经脉里最后一点点灵力注入进去,玉牌缓缓亮起来,很快,慕不逾的声音响起。

    “江月?你还能操纵玉牌?”

    似乎惊讶于他居然还有点灵力。

    秦江月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自己要说的事,他的灵力太少太少了,支撑不了多久的对话。

    “弟子已经让薛宁不再碰后山的藤蔓了。”

    慕不逾沉默良久才说:“你知道了。”

    其实他想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如果是以前,他并不意外他会知道,但现在秦江月什么样子天下人都一清二楚,居然还能看出来?

    要问的话已经到了唇边,但秦江月说:“很快就没人知道了。”

    慕不逾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秦江月灵力彻底耗尽,联络中断,他的身份玉牌,彻底变成了废石一块。

    秦江月随手将玉牌扔到床头。

    床榻的这个位置,恰好与薛宁选择的修炼位置一墙之隔。

    这里没人设下什么结界,于是她的嘀嘀咕咕,他耳力敏锐,听得一清二楚。

    她在很努力修炼,尝试让无根之花盛放。

    花苞却一直不给面子,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还没反应。

    秦江月平躺着,墨发铺满了床榻,宽大的黑袍松了腰带,他整个人如同墨色的蝴蝶在休憩,双眸闭合,似乎是睡着了。

    但在听见薛宁念叨“秦江月怕不是故意蒙我”时,那双眼睛睁了开来,沉静清冷的双眸缓缓泛起一丝涟漪,因孤独寂静而在他周身泛滥的压抑如同被惊扰,找到了出口,缓缓消散了。

    一墙之隔的另一面,薛宁踢了踢也在修炼的小神龟:“你说这花保真吗?它是不是有问题啊?他故意给我个假花,让我成不了事,有没有这种可能?”

    明明之前她催生那些种子还有些成效,对这枝花却半点效果没见到。

    小神龟正要说真君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就见薛宁提起裙摆跑出去,很快拿了什么东西回来。

    天蒙蒙亮,万物即将复苏之际,薛宁拿了一根之前劈下来的藤蔓说:“既然花不行,我换个试试就知道了。”

    反正秦江月只说不让烧这些藤蔓,也没说不让拿来修炼。

    有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薛宁一鼓作气,把攒了一晚上无法重唤断根之花的灵力送进了藤蔓之中。

    无争法阁里,紫衣金冠打坐修炼的慕不逾猛地从入定中睁开眼。

    薛琮,你女儿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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