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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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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榆见着突然出现的霍戍,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偷偷看一了一眼背后的尤家,不知作何竟有点做错了事情被正巧抓包的心虚。

    好似怕人误会一般,他连忙道:“外头匪乱闹得厉害,连尤凌霄也撞见了匪徒,还被打断了手。霍大哥知道么?”

    霍戍从树干上起来,看了桃榆一眼,见其脸色无异,没有红过眼睛也没有伤怀的模样。

    方才道:“你去替他看诊了?”

    倒是不等桃榆回答,纪扬宗先道:“尤家人怕出去遇到匪徒不敢请大夫,这才叫桃榆先过去瞧瞧,他娘跟着他一道去的。到底是一个村子的人,虽说没了情义,却也得晓得到底出了什么个事儿。”

    黄蔓菁见着这父子俩,眉心挑起。

    人家啥都没说,他俩倒是急不可耐的解释了去。

    霍戍应了一声,并未多问尤凌霄如何了。

    纪扬宗忽而道:“蔓菁,你先和小桃子回家去,我同霍戍说几句话。”

    “嗳。”

    黄蔓菁应了一声:“小桃子,回家吧。”

    桃榆看着霍戍眨了眨眼睛:“那我先回去了。”

    霍戍点了点头。

    看着娘俩儿走远了,纪扬宗背着手往前走,霍戍默契的跟了上去。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瞧四下无人,纪扬宗犹豫了一下,方才道:“尤凌霄这事儿,是不是”

    纪扬宗试探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始终觉得尤凌霄这事儿太巧了一些,且先前霍戍又在他跟前说了些摸不透的话来。

    几厢参合,他不得不做此怀疑。

    霍戍目无波澜,他没有直接应承是不与不是,只道:“前程未断,如此秉性,只会生出更多事端。”

    纪扬宗见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眸子乍然撑大,后背不由得一寒,不免有些忌惮霍戍的手段。

    只是他说的又的确在理,尤凌霄尚且不过是个举人手段便如此腌臜,若来时真走上为官做宰之路,手中有了权势难保不更为阴险。

    届时他再要坑害纪家易如反掌。

    往大了说这般品性的人做了官,百姓又还有什么指望。

    “可你胆子也太大了,他说到底是个有了功名的举人,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啊!”

    纪扬宗心头有些后怕,担忧事情被尤凌霄给翻出来,届时霍戍在劫难逃。

    说到底这是纪家的事情,霍戍大可以不管的,此番为着什么,纪扬宗心知肚明。

    他感怀霍戍愿意为纪家断绝后患做至此处,可也怕他做这些事情害了他。

    “我犯不着与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动手。”

    倘若他要真的出手,那便要的是命,不会只是一只手那么简单。

    不过既已经决心安稳度日,他自不会冒险在手上沾上人命,届时惹出事端。

    “里正安心,此事确是匪徒所为,我不过是从中引线而已。”

    事态

    之所以会发展至此,也是他没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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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则他探查下来发现绝大部分的匪徒尚且距离同州城远,且又在逃避追兵。

    唯独只有伶仃的匪徒在临近同州城下的乡里间行动,不时间闹出点事来,意图分散官府追捕的注意力。

    霍戍在同洲城和明浔城间便发现了几个匪徒在活动,恰逢尤凌霄进城,他想这小子害了人却照样过得有滋有味,还要去城里置业安家。

    他早就想给这小子一些教训,原本是想从薛家入手,不想有此机会,于是顺势将他身上揣了不少钱的消息透了出去。

    这些匪徒本就有闹事的打算,自是很快上了勾。

    此次的匪徒大多本便是些受灾的农户组成,主要目的是钱粮,若非冲突至极,也不会伤人性命。

    谁晓得匪徒给了尤凌霄一棒子,人竟没晕过去,他捂着头受惊大喊:“你们胆敢袭击举人,好大的胆子!你们都得下大狱!”

    不想匪徒闻言不但没有被唬住,反倒是起了怒意,下了狠手将其击晕,旋即一阵拳打脚踢。

    “举人!呸,老子最恨这等只晓得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贪得无厌敛财压民,实事不做,吃香喝辣。”

    “吾等累死在地上未得一丝怜悯,天灾粮食欠收,他们竟还怨是农户懒怠,百般压榨!若非是这些乡绅,吾等也不会落流至此。”

    “打断他的手,看他还能如何盛气凌人!”

    纪扬宗听得心惊肉跳,不过得知霍戍并未动手,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些年来朝廷腐败,底下的举人和未曾及第的仕人上行下效,利用职权庇护商贾,兼并土地,大肆压榨农人佃户,哀怨之声愈发的重。

    也不怪会有那么大的怨气,尤凌霄确也有些倒霉,竟做了落匪之人的发泄口。

    他唏嘘却也并不同情,这朝也好让他知道毁人名声如断前程。

    纪扬宗默了好一会儿,警醒霍戍道:“此事你知我知,此后万不可再同旁人说起,便就烂在肚子里。”

    霍戍应了一声。

    尤家的变故很快便在村里传了个遍。

    尤凌霄的右手断裂,请了好几个城里的大夫亦是无功而返,成为残废已然是定局。

    孙鸢娘埋怨是尤家人去请大夫晚了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大嚷着决计不会在庇护尤家旁人。

    尤家人见不易共同出的资城里的房舍没买定下来,钱反倒是被抢了,又见孙鸢娘如此吵闹,亦是叫其还钱。

    几家人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旁若无人的日日大吵大骂,闹得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叫骂声。

    孙鸢娘跟个疯婆子一般,和妯娌大干了几架。

    村里人倒是乐得看尤家狗咬狗,纷纷说尤凌霄此番是遭的报应,过河拆桥坑害恩人,这朝断了前程全然是老天有眼。

    事情不得

    ()    安歇的很是闹腾了些日子。

    尤凌霄日日躺在床榻上吃药换药,蓬头垢面双目涣散,不过几日之间,瘦得脸已经有了凹陷,形同枯槁。

    他始终无法确信一夕之间自己竟然成了个残废,一切似是都毫无征兆。

    右手废了,也便意味着他再是不能写字做文,再也无法下科考场。

    即便是有此举人的功名,他时能等到补缺官职,身为残废却不可为官。

    他算是彻底和官场前程无缘了,每每思及此处,胸口便一阵钻心堵脑的痛。

    千算万算,却不曾算到过有朝一日会因为残废而断了前程,全然并非是读书不够用功,才华逊于他人而致。

    “凌霄,你好歹吃点东西,万事身子要紧。即便是”

    孙鸢娘日也哭夜也哭,又还同尤家人撕扯,自也面黄憔悴,可比之床上的尤凌霄,好在是能走能动。

    “不论如何,我们也是举人了,若好好经营,也一样是荣华富贵。”

    尤凌霄一把挥开送到嘴边上来的粥:“这幅残破的身子,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孙鸢娘见着四撒的粥吓了一跳,连忙拿出帕子清理:“凌霄,你要是没了,那娘干脆也跟着去了!”

    “娘,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我?”

    尤凌霄双目发红的问孙鸢娘:“匪徒作何偏偏害我,不去害旁人,那些不过是寻常人,我可是举人啊!”

    “我都说了我是举人,他们还敢痛下毒手,娘,你说是不是有人妒忌刻意为之?”

    “对,一定是这样,定然是有人妒忌我才这样的!”

    尤凌霄仿佛寻见了发泄口一般,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行,我要去寻薛大人,让他为我做主!”

    孙鸢娘看着像是魔怔了一样的儿子,又惊心里又是痛惜。

    “凌霄,眼下你当是好好养着身子才是。”

    “不,我要去找薛大人为我做主!”

    尤凌霄坚持要去城里报官,孙鸢娘几番劝不住,也只好花钱雇了车马进城。

    母子俩未曾前去州府,直接去了薛府。

    薛府门房正揣着手在打瞌睡,听到喊门的声音,睁眼乍然见着两个憔悴不堪的母子前来登门,还当是什么打秋风的,当即便呵斥:

    “去去去,旁街要饭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小五,是我。”

    待着尤凌霄出声儿,门房妨碍认出是尤凌霄来。

    “竟是尤举人,该打!小的这眼神儿。”

    尤凌霄没少登过薛府的门,门房识得他。

    只是往昔前来一表人才的读书人,今儿竟面如菜色,手还给吊着,再没眼色也晓得这是出了事儿。

    “尤举爷这是怎的了?”

    “出了些事儿,还劳门房大哥通传一声,我们想见薛大人。”

    门房连忙进府里前去通传,不多时,独尤凌霄被唤了进去见人。

    孙鸢

    娘则是被请去了客室内里等着,她头回来到薛府,偌大的宅院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看得她眼花缭乱。

    气派的官员府邸让她恭卑,心头却又生出一股叹息来。

    “哎呀!凌霄,你这是怎么回事?”

    薛炎胜本在为着匪乱的事情焦头烂额,听到门房汇报,本不欲见客,听闻尤凌霄有急事,思及先时的交情,他还是让人进了门来。

    忽而见到面容憔悴如纸的人,薛炎胜也是大为吃惊。

    “老师,您定然要为学生做主啊。”

    尤凌霄见着薛炎胜,连礼都顾不得行了,当即哭诉道:“学生进城路间,骤然晕倒,醒来不光是被偷走了钱银,竟还遭其拳脚置于荒野,若非是路遇热心之人将学生送回,学生便再无机会报答恩师了。”

    薛炎胜闻言神色一凝:“你在境内遇见匪徒了,大胆!这些亡命之徒竟连手无寸铁的读书人亦然打杀,实在毫无人性!”

    “学生并未瞧见歹徒的真容,只是迷糊间见着半张被遮住的脸。”

    尤凌霄道:“究竟是匪徒又或是旁人买凶也未可知,还请老师为学生讨回个公道!”

    “连老夫的学生竟敢下此毒手,必当是为你讨回公道。”

    话毕,薛炎胜看向尤凌霄的手:“你这伤,可要紧?我让府上的大夫替你瞧瞧,你都瘦了!”

    尤凌霄见此,微微犹豫了一下,道:

    “多谢老师关切,我这手并无大碍,只是错了骨,已经叫大夫瞧过了,再养些日子便可大好。”

    薛炎胜眉心微动:“也罢,万事你务必照料好自己的身子。如今知府大人正在为着境内匪乱的事情烦忧,我需得鼎力协助,你的事情我自会再另派人留意,绝对不会让你平白受这委屈。”

    “你先回去好生养着吧。”

    尤凌霄见薛炎胜一如往昔对他的慈和,心中稍微放宽了不少:“是。”

    尤家母子俩前脚刚走,薛炎胜后脚便派人前去查问城中的大夫谁人给尤凌霄看诊过。

    “老爷,您若是关心尤举爷作何不直接让大夫为其看诊,何许再费周章去查问,城中大夫诸多,如何好寻。”

    “他并不肯让府上的大夫为其看诊,见其模样,当是伤得极重。城里大夫虽多,可治骨厉害的也就那么几个,也费不得多少事。”

    薛炎胜吐出了口浊气:“多事之秋,便没有件顺心之事。看他这般,明年的春闱只怕是没机会了。”

    “那小姐那头”

    薛炎胜却未曾回答。

    临夜时分,薛炎胜派出去的人带着消息回来了。

    听到下人带回来的大夫诊断,薛炎胜的胸口深深起伏了两下,眉头夹的极紧。

    随之传来了杯子砸碎的声音。

    正欲去请安的雪含雪吓了一大跳:“爹爹,这是怎么了!”

    薛炎胜看着进来的女儿,整理了一下怒容。

    “往后,你勿要再与尤凌霄来往了。”

    “这是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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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下人说,今儿凌霄哥哥来了府上,似乎还受了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起这个,薛炎胜心里便又一团火:“他如今已然是个废人了,你再同他来往只会耽搁你的下半生。”

    “什、什么”

    薛含雪骤然得到这么个噩耗,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好端端的怎么会爹爹,这究竟是真是假?”

    薛炎胜叹了口气:“他今日来悬着右手,我让大夫为他看诊他且有意避着。方才前去探询的人去拿了他的脉案回来,你若不信自行看吧。”

    他将一页脉案记录递了过去。

    薛含雪瞧着上头白纸黑字的写的明白,手还在发抖:“怎么手就废了?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对举人动手!”

    “说的样子像是外头匪徒作乱干的,不过他咬定有人害他如此,今朝嚷着前来让老夫同他伸冤呢。”

    薛炎胜摇了摇头:“我原以为他是无缘于此次春闱了,不想他是同科考场已然无缘。”

    “爹”

    到底是春心萌动之人,薛含雪心中不免泛起心疼:“要不然你帮帮凌霄哥哥吧,他文采出众。”

    “正值多事之秋,无用之人又何必再耗费精力在他身上。”

    薛炎胜亦是遗憾,尤凌霄确实有才,若非如此,泛泛举子,他也不会独独对他一个家世单薄的另眼相看,还让自己的独女与之来往。

    “不争气啊,无论是匪乱还是有人刻意为之,他此番是再无用处。一点谨慎自保之力都没有,即便他日走上了官途,也不过如此。”

    见自己女儿有执迷不悟之态,他警醒道:“你可别忘了他本有婚约,却还与人纠缠不清。虽也是读书人之寻常,学政并不会如何管理,可传出去到底是不好听。先时看在他颇有前程,老夫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自行将事情处理妥当。而如今,他是万万不能与你相匹配了。”

    “你外祖父已经写了信前来,吏部那头已经打点妥当,此次任满爹爹即可调返回京。你自小虽爹爹在任地上不在京城,不知京中不绝才貌双全且家世不俗之人,届时家里同你重新选一户人家只会更好不会差。”

    薛含雪闻言,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

    然而尤凌霄却不知自以为对他不错的恩师,会那么快的做出决断将他丢出了棋盘。

    他在家中休养,左等右等不得结果,心头不安生。

    想着事情不大对劲,老师即便手可通天,可也未曾太过问他遇害的细节,如何能够查出人来。

    他想了想,又再去登门,不料却再如何都不得见薛炎胜的面了。

    不光如此,便连素爱出门玩乐的薛含雪也不可再遇,眼见薛家门房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几乎要对其动手的态度。

    尤凌霄方才醒悟,薛家这是已经将他

    ()    弃了。

    尤凌霄这朝天昏地暗,犹觉彻底没了指望,旧伤添新病,一朝卧床再爬不起来。

    旁几房日日又来吵要钱,家里没得一日安宁。

    纪扬宗见尤家如此,心头闷着乐,虽是与尤凌霄母子尤怨仇,可作为里正合该去劝诫一二。

    可他没那闲工夫,号召了村里的壮力,听闻了霍戍外头的匪乱不足为惧以后,预备着要把粮食送交去城里。

    年底临近年关了,又出了匪乱的事情,村里村外的好些人家都要宰杀牲口,自留的,卖了换钱过年的,想有些钱自保的,总之一时间要宰杀牲口的人家比往年都要多。

    霍戍自便跟着乔屠子四处奔走忙碌了,多有上午一家,下午一家的时候。

    “霍戍啊,你学东西当真是快,这才多少时间,手脚麻利的俨然能出师了。”

    乔屠子从背篓里提了一块肉给霍戍,乐呵呵道:“瞧,这是张老家里送的,特意交代让我给你的。说是你活儿做得好!”

    一般来说,农户请了屠子前去宰牲口,除却要给工钱以外,若是觉着人家做的好便会送肉,以此表达自己的心意。

    近来乔屠子带着霍戍去宰牲口,农户不单送了肉给他这个师傅,还另送了给霍戍。

    乔屠户见此也是跟着高兴一场。

    霍戍接了肉:“师傅客气了。”

    乔屠子又道:“我不是同你客气说好听话,你做事儿我心头有数。”

    “待着过两日,我得去趟南予县老丈人家,他身子不爽利,你师娘心头担忧,要带着孩子回去看看。而下匪乱未曾平息下来,我得送她去才行。”

    “我不在这些时候,宰杀牲口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城里的铺子我让方禾那小子看着,他虽是手脚笨,好在头脑灵活。”

    霍戍道:“师傅宽心,若是有人有需要,我自前去。”

    乔屠子满意的点点头:“好,今儿忙了大半日也累了,你先回去吧。我上里正那儿一趟,同他说道一二。”

    ————

    “大忙人,今儿怎的有空上我这头来。”

    乔屠子到纪家的时候,纪扬宗也才去家里有壮力的人家通知的护送粮食进城的事。

    倒了杯茶水在棚子底下正要喝,就见着有客来了。

    “再忙也是忙自家里那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里正忙着村里大小事才是忙碌。”

    “得了,得了,你我也便别互拍马屁。”

    纪扬宗喊桃榆去新弄点茶水来。

    “过来是有事儿?”

    乔屠子一屁股坐在棚子底下:“外头匪乱闹得沸沸扬扬的,我那老丈人不巧又病了,媳妇和孩子想回去看看,我得陪着去。”

    “啥时候?我记着你老丈人家可在下头的县城上,这当头可得小心些。”

    “便是不放心媳妇孩子单去,我才一同前去。”

    纪扬宗点点头:“这当儿正是你生意忙的时候,不多走得开,可老丈人病重是得

    去瞧瞧。”

    “乔师傅喝茶。”

    乔屠子连忙见过桃榆端来的茶水,笑谢了一声。

    接着同纪扬宗道:“我便是为着此事儿特地过来说一声,村里送赋税粮食进城我合该出份力,却是赶了不巧。”

    “无妨,上亲病痛都能谅解。”

    “还有一事儿,我走后,村里宰杀牲口的事情我就交给我那徒弟了。你帮忙同大伙儿说一声。”

    纪扬宗闻言眸子一睁:“你说霍戍啊?”

    “他前后才跟了你几天啊,你就放心都交给他干?”

    桃榆原要进屋去,听其乔屠子说起霍戍,步子一转,又去了旁侧翻晒才晾不久的衣裳,偷偷听着两人的谈话。

    “霍戍这小子能干!你可别小看了他,我都没如何教,他干起这些活儿来麻利得很。”

    乔屠子说起来十分自得,与有荣焉般:“我带他去宰牲口,时下人家都送肉给他了,我走了你大可放心叫村里人喊他去,他能行!”

    桃榆眯起眼睛,这真的假的?

    他怎么记着有些人第一天去学艺就把手给划拉了的,焉儿吧唧的还说自己手脚粗苯来着。

    “还是你教得好。”

    纪扬宗见也是个挑剔之人的乔屠子对霍戍此般褒奖,也跟着笑了起来。

    乔屠子摆手道:“是你人举荐的好。”

    “咱老哥俩儿说句贴心话。我觉得霍戍这小子中,虽是看着有些不近人情,可人是不错的。”

    乔屠子低下声音:“我家那二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她娘吧,一心想着在城里给她寻户人家。可城里人家多,大抵眼界儿都高,这啊那的讲究忒多,竟是还不如村里的汉子。”

    “霍戍虽没什么产业,可他能做事儿,往后我就把家里那铺面儿给他干,这营生有人能传下去,也就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儿了。眼瞅着年头不好啊,连同州境内都不安生了,谁晓得往后会是个什么模样,没准儿霍戍这样的才是靠谱的。”

    纪扬宗脸上的笑容登时就没了。

    他干咳了一声,悻悻道:“说的在理。只是我觉着孩子的事情还是得看他们的意愿,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孩子要是不乐意,那一切不也白搭么。”

    “那孩子小,不懂得看人看事,寻着个会说会哄的就觉着对了眼,压根儿不晓得品性这回事儿。反倒是木讷的还靠谱些,只是吃了话少不会说的亏,若是做父母的不为孩子定下,由着孩子胡来,那不是才害他一辈子么。”

    纪扬宗扯了个笑:“也是不无道理。”

    一侧的桃榆抿紧了唇,他手指搅着衣角,压着眉头。

    铁窝窝倒是变香饽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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