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第九十四章
迹部景吾忍无可忍,出口嘲讽：“长得像就是亲兄弟吗？这里又不是青山○昌笔下的什么漫画世界。”
一阳海斗顿住，眼睛亮起来：“诶？迹部你也看推理漫画吗？”
入江奏多看了几眼一阳海斗，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他的倒影,感叹道：“真的很像呢……”
“好了。”入江奏多身旁的一个红头发大叔出声道：“我们该走了。”
“鬼，不要那么着急,你难道不想多逗一逗国中生吗？”虽然这么说着,入江奏多还是跟上了鬼十次郎离开的脚步。
一阳海斗大脑飞速运转。
不是“鬼前辈”。不是“鬼教练”。直接称呼了“鬼”。
这原来是个高中生吗？！
“这位前辈人生履历很丰富的样子。”白石藏之介感叹道。
迹部景吾看向他：“你不如直接说是‘长相成熟’吧！”
白石藏之介摆了摆手：“不不不，这么‘坦率’的话说出来不符合我的人设！”
说到“显老”这个词，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真田弦一郎，莫名担心起来对方的生长曲线了！
真田弦一郎脸黑了黑。随后感到手臂被人戳了戳,一阳海斗凑过来小声地说：“表情啊,真田！控制表情！现在看起来更老了！”
感觉膝盖被狠狠地刺中了一箭。真田弦一郎咬了咬牙。但很诚实地有在努力舒缓面部肌肉。
另一边。
入江奏多边走边说：“今天来了不少生面孔呢。”
鬼十次郎冷漠地说：“能不能留下还在其次。”
想要在在u17训练营生存下去,实力和觉悟缺一不可。
他认为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有所欠缺。
入江奏多笑了笑：“阿拉,鬼，别那么悲观嘛，我们不是正要去接那个海外精英吗。”
“据说是从五岁起就在海外俱乐部训练了。”鬼十次郎回忆起斋藤至的话语，眼神动了动：“希望不是个花架子吧。”
要知道，距离下一届世界杯就剩下十四个月份了。
德川和也。
他们要接的那个高一生,名字叫德川和也。
此时正背着网球袋站在训练营的门口。脚边是一个黑色的，装着行李的背包。黑色短碎发，远远看过去,身姿像竹子一样挺拔坚韧。
“你们好,我叫德川和也。”
声音清冷又严肃,听起来是一丝不苟的性格。很符合入江奏多对“海外精英”的刻板印象。
既然被托付了接人,入江奏多十分尽心地挑起话题。
“德川君之前是在哪个国家的俱乐部训练呢？”
“德国，还有澳洲。”德川和也微微抿了一下嘴唇。
“诶？都是网球实力很强盛的国家呢。”
“嗯。”
“德川君的网球一定很厉害吧。”
“…嗯。”
“德川君现在是高一吗？”
“对。”
“啊……”
嗯。不只是看起来清冷严肃，实际相处起来也是沉默寡言呢！
入江奏多笑容逐渐固定住,看向了鬼十次郎。
“既然来到这里，想必你一定做好了觉悟吧。”鬼十次郎站定，表情严肃，充满了压迫感。
入江奏多：等等，这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
德川和也同样停下了脚步，面上有一些疑惑：“日本的网球，不就是那样的吗？”
毫无特点，没有优势。
平庸得像是江河里的每一滴流水一样。
一句话下去，入江奏多和鬼十次郎得脸色都变了变。
“看来德川君对自己的网球十分自信呢！”入江奏多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好运咯——”
这种性格，不招惹到那个家伙是不可能的！
一阳海斗四人走出餐厅，又回到主干道上。
十六个球场很多看起来很多，但在球场上训练的人却并不多。
远处的第十五十六球场甚至是空的。
工作人员解释道：“现在还不是正式的训练时间，大概一周后，收到邀请函的新生才会来到这里，开启今年份的训练。”
其他的原因当然也有。
世界杯两年一届，今年并没有举办，相应的，训练营留下来的高中生就会少一些。
而代表队前几日去了国外的交流赛，今天才刚回来，正在修整，也不会出现在球场上。
一阳海斗踮起脚尖，在自动贩售机上按下了可乐的按钮。
硬币“当当”地坠入到机器里面，接着是一声更大的“哐当”声。
“哐当”一声后，就再没有了下文。
一阳海斗敲了敲机器的玻璃，不可置信道：“你好？请问你还在线吗？”
贩售机没有一丝响应。看来是不在线的。
一阳海斗摸出一把硬币，孤注一掷地全部塞进了投币口。手指泄愤一样在蓝色的按钮上一顿狠戳。
一阵噼里啪啦连续不断的“哐当”声，终于吸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迹部景吾：“你买了什么？又是碳酸饮料？”
一阳海斗表情严肃地蹲下，沉重道：“在它出现之前，我们永远都不知道它是不是真正的可乐。”
迹部景吾：“……”他走过去，问道：“卡住了？”
工作人员也靠近过来，一脸抱歉道：“啊，这个机子昨天报修了，但我们还没来得及联系更换……里面大概已经卡住了五六个商品了吧。”
一阳海斗说：“不，是十五六个。”
“啊，你买了这么多吗？”工作人员停顿一下，他上前摸了摸自动贩售机，说：“尝试一下最古朴的方式吧。”
一阳海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后退一步，握紧拳头，屏住呼吸，抡起胳膊，“嘭”得一声狠狠砸向自动贩
售机。
自动贩售机不堪受力地晃动两下，发出了颤颤巍巍地声音。
但出口依旧不见有东西出来。
真田弦一郎上前，自请出场。
“请让我来吧！”
工作人员懵懵地后退，看着真田弦一郎一步上前，接着一道手刃的残影过去。
呼啸起来的风吹起了工作人员的刘海，巨大的声响后，自动贩售机上出现了一个凹坑。
接着是“哐当哐当”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贩售机内部掉落下来了。
一阳海斗眼睛亮起来：“我的，可乐！！”
他蹲下来，掀开盖子，一瓶一瓶地往外拿。
葡萄味○达1。
佳○乐运动饮料1。
&运动饮料1。
可乐（可口）2。
矿泉水1。
一阳海斗沉默住。他试图再次敲打自动贩售机。
摆在地上的一排可乐里面，竟然没有一瓶他们百事正义派可以喝的吗？
迹部景吾扫了一眼，嘲笑道：“啊，不会刚好卡在你要的百事可乐前面了吧。”
一阳海斗心死，说：“今日不宜出行。”
斋藤至和教练们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办公楼的前面。
幸村精市走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像个小鹌鹑一样抱膝蹲的一阳海斗，以及他旁边排列的瓶瓶罐罐。
他：“海斗，你喝这么多？！”
真田弦一郎难得和一阳海斗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不，这些都不是他的。”
一阳海斗沉默了几秒：“……唉。”
工作人员还在为刚才真田弦一郎的那一拳震惊，他恍惚地看了一眼贩售机壳子上深深凹陷下去的痕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许多。
他站出来，几句话讲明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斋藤至走过来，捡起了地上的一瓶矿泉水，满是惊喜地说：“啊，那这瓶就是我昨天买的了！”
一阳海斗周围萦绕地黑气又增加了一重。
自己的倒霉固然悲惨，他人的幸运更令人心寒。
“我们的比赛安置在下午两点开始，在这之前，大家可以在训练营里随意逛一下。”斋藤至说：“我还有其他事，就先失陪了。”
斋藤至走后，工作人员笑道：“我会一直在的，有什么事情可以问我。”
一阳海斗依然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风化了的石碑。最后是迹部景吾在隔壁机子的贩售机给一阳海斗买了一瓶可乐后，才让他重新恢复了站起来的勇气。
他们从主干道两旁的楼梯下去，近距离站到了球场旁，看高中生们的比赛。
“嘭！”
“啪——”
网球在球场间飞来飞去，高中生们有的在专心打球，有的注意到了他们。
迹部景吾看了几球，点评道：“虽然是高中生，但就实力而言，看起来也没什么大
不了的嘛。”
白石藏之介说：“可以类比一年级时的很多三年级的前辈？”
他们国一时的三年级前辈如今刚好高一，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一阳海斗正准备点头附和，就感受到整个人蒙在了一个阴影之下。
他回头，来人穿着u17统一的红白相间队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面色语气都相当不善：“让我看看是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鬼，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一阳海斗眨了眨眼。
“他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实力很差的高中生大叔！”
实力很差、的、大叔！
“可恶混蛋小鬼——”
高中生勃然大怒，振臂呼唤其他人：“快来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面对这一场景，教练们不为所动，榊教练甚至还稍微后退几步，防止包围过来的高中生们碰到他的衣角。
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后退一步，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
在集训营里，实力上的切磋是被允许并时常发生的。
有几个高中生迟疑了几秒：中间背着网球袋的那四个绝对是他们的目标，那穿着休闲衬衫的看起来也很嫩的家伙是做什么的？
想了一会，高中生们把幸村精市也挤出了包围圈。
一阳海斗继续挑衅：“干嘛过来这么多人，打架吗？！真田，上！！”
真田弦一郎：“？”
“呵。在这里，当然是以网球决胜负！”为首的高中生捏了捏拳头，“输了的就给我滚出训练营吧！”
“等等等等，可以把这句话收回吗？！”白石藏之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露出一个和善亲人的微笑。
高中生了然，轻蔑地说：“啊？有勇气比赛，但没有勇气执行赌约吗？!”
白石藏之介摇了摇头，眼神怜悯，浑身散发着圣光：“不啊前辈，我是怕你到时候会舍不得离开呢！”
迹部景吾哼笑一声，和白石藏之介一唱一和：“说的也是。毕竟，以你们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拿到这里的邀请函恐怕花费了不少力气吧。”
高中生：“……可恶！”
说不过他们，索性直接比赛吧。
他拔出球拍，竖着指向他们：“只在嘴上说说的话我也会。不如直接上球场，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
一阳海斗拎着球拍就走：“好好好，先来看看我的！”
迹部景吾迟了一步，不过好在周围想要教训他们的高中生多的是。
和一阳海斗站在一起的高中生还是有点实力的。
他拿着网球，向上抛起来，摆出一个看起来十分帅气唬人的姿势。
“嘭！”网球砸到了一阳海斗身边。
高中生满意地看着一阳海斗站在原地，仿佛愣住了一样。
区区国中生，还不是要震惊于他的球速和力道！
下一秒，一阳海斗突兀地瞬移到了网球后面，
挥起球拍。
网球眨眼间就落到了高中生背后，从地面弹射到球场之外。
高中生身体僵硬，脖子嘎吱嘎吱地缓慢转过去，看到在场地上滚动的网球。
踢到铁板了。
他下意识地反应过来。
一阳海斗面色轻松，眼睛里闪着星光一样，似乎刚才那种球只是稀疏平常的一球。
“回神啦回神啦！”他弹了弹球拍，吸引回高中生的注意力。
一些高中生围在同一片球场，让入江奏多和鬼十次郎感到疑惑。
他们靠近这里，从高处看到了球场上的一阳海斗等人。
“这么快就开始了？”入江奏多绕了绕头发，“新人都会经历的一遭。”
鬼十次郎沉默地看了几球，点评道：“这群国中生还是有点实力的。”
德川和也被他们带到了宿舍区域安置妥当。于是连个个人停在这里，继续看起了比赛。
“嘭！”
网球旋转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再一次从高中生背后砸下去。巨大的声响让高中生耳朵一紧。
他后退了两步，呢喃道：“是怪物吧……你们！”
不只是他。
迹部景吾对面的高中生跪在地上，球拍被打落在地，迹部景吾高高跃起，扣杀的网球如同陨石一般砸下来。
真田弦一郎的对手迷茫地站在球场中间，碰不到球也看不到球，只能听到网球在周边飞过去的破风声。
白石藏之介的对手弯腰，手撑在膝盖上，汗珠汇聚成一道道透明的细线，不断从额前滑落。
这群国中生，果然是怪物吧！
高中生咬了咬牙，孤注一掷地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网球。一阳海斗挑了挑眉，看到对方将两个网球一同打了过来。
按照比赛规则，这应该是不被允许的吧？一阳海斗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好玩啊！
两颗网球一起打！
“砰砰！”
球拍将先后到来的两颗网球打了回去，高中生脸色变得慌乱，没想到一阳海斗对突如其来的两颗网球接受得这么快。
他横了横心，又加上了一颗网球。
三颗网球，虽然他自己也回击得艰难。不过……不过……这场比赛如果输掉的话，按照他的原话，就要主动退出集训营了！
迹部景吾在回球之余也看到了这边的变化，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毛：“两个球……三个了。还蛮有趣的。”
他看向自己惊慌失措的高中生对手，提议道：“喂，那个，你也会的吧。我们也来玩玩怎么样？”
一阳海斗越打越兴奋。
“砰砰砰！”三颗球依次被打了回去，他又掏出了一颗网球，“再加一个吧再加一个！”
高中生挥舞着球拍，全身都表露着“拒绝”两个字。
场外围观的高中生们逐渐散去，一行人不知不觉地站到了观众席的高处，看着这场比赛。
“爬虫。”为首的那个人整个人如同笼罩在黑影里一样，对着狼狈的高中生吐出两个字。
被国中生打成这个样子……还真是丢脸。
四颗网球在空中划出来四道金色的光束，交缠着向高中生冲过来。
高中生握紧了球拍，手臂有些颤抖，他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迎上了网球。
“砰砰！”
“砰啪！”
球拍眼花缭乱地挥舞了一阵，高中生睁眼眼睛，目光所及之处却只有两颗网球飞向了一阳海斗。
等等……那另外两颗球呢？！
他转了一圈，才找到飞扬着向上冲向场外的两颗网球。
他顺着网球看过去，腿不由得有些发软，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眼睁睁地看着网球冲向了场外的金发男人。
平等院凤凰抽出了球拍，像海盗一样将球拍反拿，只挥了一次拍，就将两颗网球一起打了回去。
一阳海斗回击了两颗球，抬头看到高中生背对着他，不满道：“喂，你在做什么啊！”
下一秒，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他下意识地偏过头，脸颊处感受到一阵风吹过。
这一球原本是瞄准了他的脸的。
“嘭！”
网球带来的冲击力使他的侧边的头发飞扬起来。一阳海斗抬手，摸了摸脸颊，在感受到自己的手指之前，先察觉到一丝火辣辣的疼痛。
手指触碰到了湿润的东西。
一阳海斗没出汗。他移开手，看到了指尖上红色鲜艳的血液。
旁边的三场比赛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突然出场的男人身上。
一阳海斗向上看过去，逆光的角度，他看不清那个人具体的相貌，但根据阴影可以看到那一头张扬得仿佛雄狮一样的头发。
是那个人。
在大巴车上仿佛世界欠他八百万条命，还对他露出【王的鄙夷】眼神的那个人！
一阳海斗球拍竖起来：“喂，你，下来！我们打一场！！”
竟然还是个很会叫嚣的小鬼。
平等院凤凰唇角勾出一个残忍的笑，没拿球拍的手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网球。
既然这样，再送给他一个见面礼吧。
鬼十次郎脚步不由得向前了一步，想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等等。”入江奏多抬手拉住他的胳膊，“看看这个国中生会怎么做吧。”
一行血液从脸颊的伤口滑下来，鲜红的颜色在白皙的脸上格外触目惊心。
迹部景吾从隔壁球场走到旁边，看到了一阳海斗脸上的伤口。
并不是擦伤，而是仿佛刀子划过一样的干脆利落的一道伤口。
网球表面圆润，且具有弹力，能用网球划出这样一道伤口，足以见得这个人的球速有多快。
更何况是站在那么远的地方，网球经过这么长的距离还能保持这种恐怖的攻击力——
迹部景吾试图阻止一阳海斗：“等等，你……”
下一瞬，来自平等院凤凰的网球已经来到身前。
一阳海斗第一次直面这样的网球，瞳孔中闪过震惊，网球上所带的冲击力让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这次瞄准了腹部。
在网球真正击中腹部之前，一阳海斗闪身躲开，用球拍迎击上网球。
入江奏多点了点头：“能躲开平等院的攻击，还来得及用球拍回球——鬼，你觉得呢？”
鬼十次郎没说话，深深地看着球场中央的一阳海斗，抿着唇像在思考什么。
网球很重。
一阳海斗在还没有真正接住球以前就有这个觉悟。但当球拍触及到网球之时，还是感觉难以承受。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握着球拍的手臂微微颤抖。
——不放开球拍的话，手臂会被折断吧。
他第一次有了这种认知。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
大多数和网球有关。
小时候在迹部景吾那里第一次接触到网球；进入立海大以后和幸村精市他们一起打球；合力推翻了牧之藤学园在国中网球届的统治，拿到了全国冠军……
参加这次“创造杯”的集训；以及最后那个平等院凤凰如同看蝼蚁一般的眼神。
该放弃这球的。
一阳海斗眼睛微微充血，但还是咬牙用另一只手扶上了球拍——
当然不能放弃啊。
这可是属于一阳海斗的、自尊心！
“出乎意料的倔强啊。”入江奏多微微笑着，眼神中带了一些惋惜，摇了摇头：“可惜了。”
网球上巨大的旋转让一阳海斗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做到让球拍和网球僵持在半空。
手臂从颤抖到麻木，一阳海斗觉得时间几乎停滞住了，只是一球的功夫，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久。
脸颊的伤口还没有凝固，血液滑落到下颌，在下巴的最低处滑落下去，突然轻盈下来的球拍让一阳海斗一怔。
网球穿破了球拍，砸到他身后的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