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
一阳海斗逐渐感到了对手的棘手程度。真田弦一郎一直是他很苦手的类型。
像他和丸井文太这种网前截击型的选手,都很忌惮真田弦一郎这种力量型的选手。
一阳海斗在丢了几个意想不到的球以后,眼睛里面逐渐开始发光。
“再来一球!”一阳海斗球拍指着真田弦一郎。
网球在球拍上跃动,飞过了球网。真田弦一郎仿佛在回应一阳海斗的话,又或者说是挑衅。
球拍在他手中快速挥动,一瞬间划开了空气迎上网球,气势恢宏,背后仿佛燃起了熊熊火焰。
“侵掠如火。”仁王雅治摸了摸下巴,“升级版本。”
汇聚了全身力量,倾力一击推动的超快速度,犹如燃烧着烈焰的火球一样,向着对方球场侵略而去。
这是真田弦一郎在一年级时期就已经掌握了的绝招。现在用出来,威力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仁王雅治弓着背,玩世不恭地捏着他的小辫子,眼神却清醒又冷静:“既然会有升级版本的火……那……”
他停顿了几秒钟,旁边,柳生比吕士问道:“仁王,你想说什么?”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仁王雅治慢慢念出来,“这是真田的‘风林火山’。”
柳生比吕士挑眉:“你想说……难知如阴和动如雷霆?”
仁王雅治轻笑:“那是真田还在开发的东西,有没有开发完全还未知……不过,升级版本的‘其徐如林’,一定会出现吧。”
“那是什么?”柳生比吕士问。
“被海斗限制了的绝招。”仁王雅治说道:“把旋转球化为短球,是可以回击任何旋转球的绝技——”
说话间,一阳海斗再次挥出了一球。网球飞在空中,骤然走起来了螺旋一样的轨迹。
真田弦一郎滑步挡在网球之前,眉眼之间是不容置否的沉静与坚定。
“啪。”
清脆的击球声在过分安静的球场中十分清晰,响在每个人的耳畔、心头。
一阳海斗怔了一下,琥珀色的瞳孔震颤,看到真田弦一郎仿佛轻松一下就将网球回击。
直到网球最后落到地上,发出轻轻的“嘭”的一声。
一阳海斗自认为这一球还是花费了他许多巧思的,因此在被回击的时候,感到一丝丝的挫败。
——是巧合吧。
真田弦一郎之前对他的回球最苦手了。
“嘭!”
“啪——”
“嘭!”
网球在球网上方一来一回,柳莲二轻轻翻动了记分牌,发出轻轻的纸页声。
“一阳海斗:真田弦一郎。”
“4:4。”
“上一次选拔赛,他们的比分是多少来着。”
“6:1还是6:0?我记得分差很大。”
莲二几乎是立即就给出了答案:“6:0。”()
所有人都在进化啊。柳莲二看着球场中的一阳海斗,弦一郎的实力,一定出乎你意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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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阳海斗和真田弦一郎的练习赛很少,而且即使是练习赛,也是以普通的发球回球磨练肌肉记忆居多。因此这场比赛打到这里,一阳海斗几乎要怀疑自己了。
网球突然不受控制起来。球拍也没有那种如指臂使的轻松——
“海斗前辈……”切原赤也挠了挠头发,“这是怎么了啊?信心崩塌掉了吗?”
“啊……暂且还不用担心他。”仁王雅治说。“虽然真田那家伙翻牌几率很大,但一阳海斗可是立海大从没被逼到绝境的人。”
除去一年级时和幸村精市的比赛以外。
网球的天赋具象化是什么样子的?从一阳海斗身上,大概就是站在网球场上就进入到如鱼得水的状态吧。
鱼游在水里,依靠的是本能,而不是经验、记忆。
一样海斗第一次接触网球,是在八岁的某个午后。他乘着飞机,来到了英国迹部家的庭院没在草坪上看到了正在颠球的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分了他一个球拍,他们在草坪上进行了一场不伦不类的比赛。
没有球场,没有球网,甚至没有规则。
网球甚至在草坪上落地两次才被球拍捞起来。金贵精致的球拍框被磨出了一道道难看的划痕。
但很快乐。
一阳海斗手中的网球,就像猫猫脚下的绣球一样。
他永远追求这种快乐。在阳光下去追球,享受给每颗网球规划“路线”,享受球拍在微微的倾斜或者手腕轻轻的扭动之间,给网球带来的巨大改变。
如果是迹部景吾,可能会说这是“西伯利亚的蝴蝶”。
但一阳海斗只会仰着头,哈哈大笑:“海斗大人是球场上的王!!”
迹部景吾给他一个白眼:“‘韦斯莱是我们的王’并不是褒义。”
一阳海斗嘻嘻地笑:“那又怎么样嘛。”
一阳海斗感到沮丧。
他看着真田弦一郎,心想,或许真田弦一郎才是呢。
网球巨大的落地声惊醒了他。真田弦一郎冷硬的声音直直砸到他身上:“海斗,好好打球。否则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都训练双倍吧!”
魔法防御被物理攻击强行打破了。
一阳海斗迅速摆脱了乱七八糟的想法:“胡说!我一直在好好打球!!!”
网球场上陷入了新一轮你来我回的比拼中。
真田弦一郎的“其徐如林”plus版本显然是有使用条件的。
在使用之前,他得先碰到球才行。
一阳海斗的网球之所以不容易被破解,是因为旋转使网球的落点变得不易被预测到,而即使接到了球,也会因为旋转导致控制不了网球,造成网球在球拍上乱飞的现象。
真田弦一郎只克服了后者。前者依旧漫漫。
()一阳海斗振作起来以后,胜利的天秤恢复打平衡的状态。
谁也没能率先拿到第五分。
球场下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比赛,仁王雅治在沉默之中突然来了一句:“谁输谁赢,买定离手。”
柳生比吕士默默看了他一看,只有一眼,就匆匆转了回去。
然而这种小把戏有的是人回应——
切原赤也紧张地抿了抿唇,:按照小比分,现在是40:30,真田前辈领先吧……”他犹豫了一会,说:“我赌海斗前辈吧。”
丸井文太好笑地调侃他:“真田前辈,海斗前辈……啧啧。”
仁王雅治摇了摇头:“亲疏关系很明确诶,赤也。确定没有掺杂私人情绪吗?”
切原赤也涨红了脸:“可是,我还没看到过海斗前辈输球啊——”
他顿了顿,神态更加紧张了:“不叫真田前辈的话,难道要叫‘弦一郎前辈’吗?”
仁王雅治与丸井文太纷纷陷入了沉默之中。切原赤也神情崩溃,“‘弦一郎前辈’什么的,也太恐怖了吧!!”
就连仁王雅治与丸井文太本人,都不会亲亲密密地叫“弦一郎”呢。
只有幸村精市和柳莲二会自然而然地喊出这个名字吧。
还有一阳海斗,曾经也短暂地喊过“弦一郎”。后来被罚次数太多,单方面结下了梁子,变成了“真田”。
一阳海斗将比分追到40平,但最后还是真田弦一郎率先到达了五分。
对一阳海斗来说,这种位于落后方、挑战者的感觉还蛮新鲜的。
但他并不喜欢。
哪怕是为了一个月的训练,他也会好好地把胜利拿到手的。
他手臂灵活地用球拍挽了个剑花出来,虽然很不合时宜,但一阳海斗的网球就是随心所欲的。
他的网球就像本人一样,充满了惊喜。
每一个回球的旋转都是灵光乍现,别出心裁。但它在一阳海斗的生命里只会出现一次,截止到下一球出现之前,就会消失在记忆里。
不过,这条定律出现了一些微弱的变化。
手腕微微上挑,网球带着一阳海斗的殷切期待飞了出去。可惜在半路上就遇到了真田弦一郎拦路。
果然,网球被真田弦一郎以短球的形势回击。
一阳海斗早有预料,在网前挨身把球挑了起来。
他是破解过“其徐如林”的人,现在虽然是升级版,也不过是再破解第二次罢了。
网球飞得高高的,一阳海斗直起身,整个人被阴影笼罩住。抬头发现,是高高跃起来的真田弦一郎遮挡住了光源。
“扣杀?”一阳海斗眨了眨眼。没关系,就算是扣杀,一阳海斗也有办法。
他快速后退几步,和扣杀落点拉开距离。
真田弦一郎滞留在空中,见状微微勾起了唇角。
竖起来的球拍横了过来,在空中,将网球压到了一阳海斗反手边
的底线位置。
一阳海斗瞳孔一缩,呆毛瞬间支棱起来,条件反射地向后一蹬。身体几乎成了与地面平行的直线,然后在空中翻身。球拍触碰到网球,甚至没时间去思考能不能过网,会不会出界。
总之先打回去就好了。
击到球后,一阳海斗猛虎落地……好在是四脚着地,而不是什么四脚朝天(?)
他都没去看网球的落点,对着真田弦一郎输出:“可恶,真田!!”
真田弦一郎看到了出界的网球,微微颔首:“兵不厌诈。”
真田弦一郎早已不是当年的真田弦一郎。
一阳海斗握拳捶地。
真田弦一郎开始新的一轮发球。
看不见的引拍加上其徐如风,光明正大地欺负一阳海斗这个不戴眼镜的轻度近视患者。
经历了前面的几局,这对一阳海斗造不成什么威胁。他在思考。
刚才那球缺了什么呢?
或许再加一点什么东西,真田弦一郎就碰不到球了?
首先是诱导出真田打出相同的回球,然后他手腕上挑,拍面跟随着网球移动,使网球在拍面上的时间更长了。
场下的大家不约而同地感到眼熟。毕竟相同的奇怪曲线在上一剧刚刚出现过。
正面应对的真田弦一郎疑惑地挑了挑眉,他略微思考,在蹲守网球到来的同时叠加了碎步——
一阳海斗不会无缘无故打出相同的回球,所以他必须及时应对那些突如其来的变化。
网球乖乖地来到了真田弦一郎面前,哪怕在最后几秒钟都没有出现什么变化。真田弦一郎试探着把这球打了回去。
挥拍,但只打到了空气。
网球消失在球拍前面。
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清。
场下几个动态视力出众的人通通揉了揉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共同的指令一样。
网球在即将碰到球拍之前飞快地跃向了另一边。
一阳海斗没看到球,但看到了真田弦一郎挥空的球拍,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缺掉的东西,填满了!
这球有一半是巧合。
比如说,一阳海斗不太擅长预测别人的回的位置,那一球最后极限的跃动本来就在那里。
或许真田弦一郎击球位点再靠前一点,跃动就不会出现;再靠后一点,就会提前出现而给真田弦一郎警示。
柳莲二快速地分析着:“巧合也有一定的必然性。无论是站在那里,弦一郎接到这球的几率都不超过30。”
靠前的话,会打中一个酝酿着旋转的网球。用子弹提前击中要爆炸的炸弹会是什么后果呢?炸弹会提前爆炸的。
靠后的话,按照刚才那球的速度,即使真田弦一郎做好了准备,也不一定能追到网球吧。
这一球看似普通。柳莲二却感受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压力。
这一感觉很快得到了印证,因为这个回球再次出现了——
“从第一球雏形,到现在……”仁王雅治沉思,他戳了戳柳莲二,和对方对答案:“这是第一次,海斗在同一场比赛中打出相同的旋转吧?”
柳莲二说:“严谨一点,就算不是第一次,也是为数不多的一次。”又或许说,这是一阳海斗有意识地打出相同旋转的第一次。
一直凭借本能打球的人,在球场上也有了自己的思考吗?
总觉得会变得越来越恐怖了呢。
“7:5,一阳海斗获胜。”
柳莲二淡淡宣布。
球场上,真田弦一郎慢慢走下球场,拿了毛巾擦汗。一阳海斗平躺在球网不远处,双手安详地搭在小腹,仿佛灵魂出窍。
其他人不得不过去将他从地上拔起来,安置在椅子上。不过即使是坐在椅子上,一阳海斗也软趴趴地像没骨头一样,倚靠在身边人的身上。
身边人,指任劳任怨的杰克桑原。
“一场比赛,比一个月的训练还要累……”一阳海斗无力地举手:“申请训练暂停……”
“你想都不要想。”真田弦一郎说道。
看比赛后的场面来说,胜负似乎完全颠倒了。
正选选拔赛到这里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新一轮的立海大正选八人名单:
部长幸村精市,副部长真田弦一郎。
一阳海斗,柳莲二,仁王雅治,柳生比吕士,丸井文太,杰克桑原。
毛利寿三郎理论上没退部,不过正选选拔赛的报名表没交,平时的训练也不见踪影……有没有来学校上课都不好说。
这大概就是已经拿到ob直升的三年级前辈的从容。
也有现在的后辈过于省心的缘故。等到他们毕业,切原赤也继任部长的时候……也不知道立海大初中部和高中部之间的围墙好不好翻……
队内排位赛的名单并不公布,公布了的名单里,有一个算一个,都进入了“挑战杯”比赛的邀请名单里。
教导主任那里的假期有惊无险地批了下来。一阳海斗拿到假条以后快乐地回家收拾行李。
他和迹部景吾通着电话,吐槽:“不是比赛吗?为什么要收拾行李过去啊。”
迹部景吾的声音在电流和距离的加持下变得模糊,他说:“具体来说,是最终落实到比赛上的合宿。”
一阳海斗没听清,但捕捉到了“合宿”字眼,他丢下t恤,趴道手机旁边:“什么?!合宿?!!”
迹部景吾轻笑:“到了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一阳海斗碎碎念:“搞这么神秘……该不会是诈骗吧?!把我这种良家少年骗去山里种树……”
迹部景吾仿佛被噎到了一样,咳嗽了几声:“什么啊……你收到的邀请函上不是有网协的章吗?”
一阳海斗:“……不对劲,你为什么这么熟悉啊,快!告!诉!我!你还知道是很么内情!!”
迹部景吾当然不会告诉他,飞快地挂了电话。
一阳海斗隔空捶打迹部景吾:“可恶!!”
吸取往日的经验,一阳海斗的行李箱里,行李只占了不到1/4的空间。其他的都是……零食。
他甚至和丸井文太通了电话,互相交流对方带的品种,争取互通有无,求异存同(?)
比赛地点在东京郊区的一座山里。
次日,他们先乘车在东京的一个网球公园前集合……早上八点,网球公园里汇聚了一群神采奕奕/打着哈欠的少年们,相互之间的声音比夏天的蝉鸣还要密集烦躁。
一阳海斗对这种声音适应良好。主要是,他已经困到神志不清了。
立海大已经算是踩着八点的最后极限来到的现场,“创造杯”的主办方显然排场更大,在八点十分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入目是印着鲜艳图案的三辆大巴车,图案分别是猪饲料广告,猪肉广告,以及露天浴场广告。
一个佩戴着喇叭的人从第一辆大巴车上弹探出头来,热情地挥舞着手臂。
顺便拿出了自己的大红色喇叭,脸上洋溢着笑容,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欣喜和鼓舞:“哈喽啊朋友们,早上好——”
他的朋友们陷入呆滞。
挺大规格的一个赛事,开局搞这么淳朴?
大巴车的乘客量有48人的,也有56人的,按道理来说,乘下在场所有人不在话下。
不过一阳海斗犹豫片刻,果断推着立海大所有人上了停在路边的冰帝的车。
他是不愿意坐在猪饲料和猪肉的广告车上的。但露天浴场广告车上已经是人挤人状态了。
佩戴着红色喇叭的人正在卖力地维持秩序:“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上车!!不要歧视猪饲料和猪肉啊——那是你们的食物和你们食物的食物!!”
他留出空闲的时间看了一眼隔绝在嘈乱场面之外的冰帝豪华大巴,似笑非笑,却没说什么。
很快,大家都上了车,三辆大巴陆续启动。冰帝大巴跟在他们的后面。
一阳海斗转了一圈,疑惑道:“人呢?”
忍足侑士道:“小景吗?他有些事情要处理,会晚些到的。”
一阳海斗陷入沉思。一阳海斗抛开思绪。一阳海斗火速入睡。
大巴车排着队,穿过了闹市,获得了上班途中都市丽人们的侧目。
穿过了居民区,被惊吓到的狗狗追着吠了一路。
穿过了郊外田野,在落了灰尘的路面上扬起一道道尾气。
穿过了……
一阳海斗被一道道颠簸惊醒,睁开眼看向窗外,震惊:“这是哪里?!!”
他们被带到什么深山老林里去了吗?!
窗外树木葱葱郁郁,初秋的天气里,地上没几片落叶。两排最外侧的树木之间,蜿蜒出一条朴素自然的土路。树木深处有些昏暗,看不清具体的情景,仿佛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土路之所以偶素自然,是因为路上有着许多未开化的顽固石子。一阳海斗在脑袋第无数次磕上窗户的时候勃然大怒!
“停车!让我下去教这些石头做人!!”
忍足侑士安抚他:“石头修炼成仙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海斗,稍安勿躁。”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得不下车了。
前面三辆广告大巴一次同行,命运的栅栏却在冰帝豪华大巴车前落下。
迹部景吾雇佣的司机不是什么法外狂徒,开车冲破栅栏虽然很简单,但他不会做。
大家通通下车,鲜红的栅栏上一排白色的、无情的、冰冷的印刷体。
“未受邀者禁止入内。”
……
一阳海斗目光中带着眷恋与不舍,含情脉脉地看着司机。
在场只有一个未受邀者。司机在大家的视线中硬生生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