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问心
中央大锅前，陆易蹲下身子，看着锅下熊熊燃烧的火焰，隐约觉得好像在看着自己。
“你认识我吗？”陆易问到。
火焰波动了几下，一双模糊的眼睛显现出来，眨了眨，像是在确认。
“认识你，我们见过的，就在刚来的的时候。”火焰又波动了几下。
“原来你是那团火啊，不过怎么变化这么大？”
刚进村子时，确实见到了一团火，只不过那团火很小，像是一堆火星。
“那是当然！村子里可就只有我一团火！”火焰波动大了些许，似乎很高兴。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大家都叫我火明，你是好吃心人。嗯…你也可以这么叫我。”火明想了想说到。
“我还可以变得更大呢。只不过，我不敢…我怕烧到别人。”火明声音小了些。
“为什么？你不保护村子吗？”
“吃心人，你傻呀。保护村子又不一定要像石头大哥一样，我可以照明呀！晚上那么黑，我都怕，村民肯定也怕，我得帮他们盯着才行。”
“那倒是，是我眼拙了，火明，给你配个不是。”陆易笑道。
一团怕黑的火，着实奇怪。
“你是因为心相才变成火的吗？”陆易又问。
“对的呀。我是村民捡到的，那时候天很黑，村子里上一团火已经熄灭许久了，村子里到处黑漆漆的。
村民跟我说别怕，黑没什么的，可是我能感觉到村民其实也很怕。
有一天村民上山了，直到天黑也都没回来，我好担心，但是外面好黑，我好怕。
可是村民对我很好，他一个人在这么黑的外面，一定会很怕，我要去找他。
然后我就上山了，山上树很多，比村子里还要黑，走在路上还一直有声音，很可怕！
我找了很久很久，天一直没亮，我越来越怕，我看不清路，我找不到村民。
但这不行，我要找到村民，我要找到路！
忽然，我燃烧起来，周围一下子就亮了。这时我才想起来，原来路上随便采的果子，就是心果。
我变成了一团火，我也找到了村民，村子再也不用怕黑了。”
陆易听完，略作思索，向火明道谢了一番，随后便去往其他地方了。
“村民说，其实我在山上待了三天。”这是陆易离开时，火明说的最后一句话。
刚离开广场不久，陆易耳根微动，听到了些许喧闹。
穿街走巷，寻声找去，一方大院中，百余稚童正持着长木棍，噼噼啪啪地敲击身前的木桩。
一根铁棍游走在稚童中间，不时指点一二。
“姿势不对！手抬高点！”
“扎稳点，一碰就倒！”
“连棍都握不住，你以后还能握住什么！”
……
稚童们战战兢兢，小脸绷得紧紧的，生怕做错了。
陆易才看一阵，铁棍就发现了，一蹦一跳的落在陆易身前，语气不善：“吃心人，你来做什么？”
“我来是为了…”陆易想了想，决定直白一点。
可铁棍似乎是个急性子，打断道：“是为了成为异心吧？”
见陆易点头，铁棍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
“小时候，家里养了一条狗，那条狗很有灵性，皮毛很厚很长，唯一的特殊就是眼睛是白的。
那时候，有其他狗欺负了它，我立马就会抄起棍子去打回来，给它好吃好喝的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啊，这狗养不熟呐…”
铁棍叹了口气，向后弯了弯，像是望向天际。
“到了寻心果的日子，我们一家子带着它上山了。
很幸运，我找到了两枚心果，它吐着舌头哈着气，摇着尾巴想吃，我给了它一枚。
心果很有效，它一下子体型暴涨，变得和老虎一样大，可这时，我才发现，它常年的厚重皮毛在舒展后，那里没有心…
都死了…我像当年为它打狗一样，抄起了棍子。
我敲死了它…”
铁棍的话仍在脑海回荡。
陆易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口。
“咚咚咚…”
经久不衰的金石之声愈加响亮，村口处，灰石和灰铁又如以往一样撞在了一起。
陆易捂着耳朵，慢慢靠近，灰石和灰铁也是停了下来。
灰石瓮声瓮气问道：“吃心人，你要离开了吗？”
“你傻吗？蠢石头。早上离开村子，晚上躲哪里？”灰铁说到。
“可晚上出去不也有无心兽吗？”灰石摸不着头脑。
“说的也对，吃心人，你什么时候出去？”石头和铁块一同看向陆易。
“呃…暂时不会出去。其实我是来问心相的。”陆易有些惭愧，平白无故得了村子好处，却没法报答。
“是这样啊，你让灰铁来说吧，我说的太慢了…”灰石慢吞吞地说到。
“蠢石头，别说话了。吃心人，其实我们是一对双胞胎。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天，我们俩在争吵，石头说，心果要藏肯定会藏在石头后面，一定是村民们没好好找。
可心果怎么可能这么显眼，我说，心果肯定藏在地下，和铁矿一样。
石头不信，然后我们就吵啊吵啊，谁也说不过谁，于是我们上山了。
上山以后，我果然在地下发现了心果，可石头也在石头后面找到了。
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说起来确实挺莫名其妙的，嗯…吃心人，你也可以去那里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陆易心中哑然，心果这么容易找到吗？
“谢谢你们了，哦对了，早餐应该也快做完了。”
“好的，吃心人，我们再守一会就过去。”
辞别石铁后，陆易又找到了其他异心。
小冰说，它是因为怕冷。
大耳朵说，他从小就听不见。
……
半个时辰就这样慢慢过去，早餐也做好了。
陆易坐在广场上，端着村民送来的肉汤和肉骨，就着一口汤嚼着一口肉。
好吃…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或许，心思纯澈才能更容易看清自己的心。
自己的心，或许还藏着什么…
早餐过后，陆易上山了。
“我想要什么呢？找到婚书对象？找齐丹书？还是下山归人间？”
诸般想法如繁星闪烁，脑海星空却始终绕不过一道身影。
“师尊…”
这些都是师尊安排的，这些或许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师尊…绕不过去。
绕不过？
一点灵光突然闪过，陆易眸光一亮。
“上山？六岁之际的上山，真的是我想要吗？”
“六岁之前，究竟…如何？”
陆易念头升起，可识海内却骤然掀起惊涛骇浪，一抹极淡的血煞悄然渗出。
剧烈的疼痛与之伴随，宛若掰开脑袋般，陆易只觉得头要炸开了。
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脑中的记忆像是上了把锁，门后关着尘封的从前。
六岁那年，到底怎么了？
陆易道清经运转，强行压下头疼，眼中蕴剑，势要看那记忆。
“到底是谁！”
识海剑念骤然凝聚，化作一柄滔天巨剑，斩向那虚无缥缈的锁。
“咔嚓…”
破碎景象，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