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归路
洞府外，魔情布下的大阵仍阻隔着外界，只是围阵的如潮怨魂不都散去了，十二处阵眼也是如此。
隐门前，陆易望着已经被打开的十二口黑棺和血棺，面色有些凝重。
这十数日间，又发生什么了。
陆易不知，只能小心谨慎地踏入隐门之内。
咔咚！
忽然，巨石摩擦后坠下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就在陆易踏入的一瞬间，隐门关上了。
“一百一十二…”淡淡的回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隐门之内，昏暗无比，极远处有着一点光。
背后也是一片漆黑无比的石壁，陆易并指凝气，似剑斩下。
“叮！”金铁之声，格外清脆。
石壁一丝痕迹没有。
“果真破不开吗？”
陆易心中已有预料，倒是没有什么失落之感，不过更小心了些。
“魂目之术！”
陆易闭目，神魂涌动，一只无形眼球凝聚于头顶。
再度睁眼时，眼眸泛起淡淡微光，眼中之景仍是昏暗，但昏暗中的一丝一毫皆是清晰无比。
是一条极长的长廊，即便陆易开了魂目，也只能看见极远处的一点模糊光亮。
陆易缓步小心前进，两侧石壁上有着不少痕迹，似是记录一般。
一刻，两刻…
时间缓缓流逝，光亮似乎近了一点，又似乎没变。
陆易停了下来，刻下十字印，回头望去，石壁上每隔十步都有一个十字刻印。
看向前方，石壁上没有一个十字印。
“没有绕圈，一直前进吗…”
可长廊真的有这么长吗？
是幻术！
“破！”陆易厉喝一声，眸中蝶影纷飞，声音似坠入深渊一般回响。
厉喝渐渐远去，可四周没有一丝变化。
光亮仍在可望不可及处。
陆易好似站在一条不断延伸的路上，眼前是不可触及的光，背后是一路走过的暗。
“回头…”耳边似有低吟。
陆易猛的一怔，不知何时，他回到了上一个十字印处。
此地诡异！
是前进还是…回头？
“继续，我倒要看看这路到底有没有尽头！”
心有决议，步履坚定。
时间不知何几的流逝，一个时辰，一天，一月，一年，十年，百年，两百年…
两百年过去，陆易身形佝偻，已经垂垂老矣，身侧的石壁不断传来摩挲声。
两百年，是练气境的一生。
而现在，陆易刻下一个十字印都需要很久。
“沙沙…”
破烂脏污的袖口下，苍老干瘦的一截手指，早已磨破皮肤，本该白暇的指骨都掺杂了黑色石灰，在石壁上轻轻摩挲。
良久，一个十字印刻下。
陆易老眼昏花，早已没有清明，眼中混浊一片，不能视察。
前方仍是遥不可及的光亮。
陆易已经记不得为什么要刻下十字印，要一直前进。
可不前进又能干什么呢？
“回头…”又一次，耳边低吟响起，老朽的陆易听得却从未有过的清楚。
“回…头…”陆易沙哑的重复，慢慢扭动身躯。
就在陆易回过身时，突兀地，刺目的白光凭空之间绽放，宛若一面光门伫立在长廊。
可陆易眼中早已混浊，任凭白光刺目。
回头是岸，路…到了尽头。
“到了吗…”陆易沙哑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陆易一步踏入白光之中，却忽然踏空。
霎时间，陆易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白光之下，是一片择人而噬的深渊。
这是一条断头路。
绝望之后是最后的希望，希望之后却是假面的绝望。
两百年，一如虚度。
蓦的，陆易生出了不再挣扎的念头。
黑暗之中，一抹青幽鬼影，没有一丝重量，严丝缝合般匍匐在陆易背后。
丑陋鬼脸贴在陆易耳边，细长舌头不断摆弄。
“跳吧…跳吧…”
无穷无尽的呓语自心间传来，陆易老朽身躯愈发的摇摇欲坠，却始终悬而不落。
背后鬼影再也等不及了，探出一只实质般，散发着青幽光泽的利爪，缓缓刺向陆易后心。
“哧…”
陆易面色僵硬的回过头，看见了那丑陋鬼面。
忽然，却露出了一抹笑意，一只蝶影出现在了混浊眼眸中。
“你，终于动手了。”
希望是谁的希望，猎人又是谁的猎人。
鬼影瞳孔骤缩，剧烈的痛意于此同时自利爪上传来。
一只血红蝴蝶停在上面！
这蝴蝶是梦生死术灭杀赤峰所留，血气如环，在外围绕。
有了尸魔那次经历，陆易不太敢贸然获取里面的残余记忆。
这血蝶很危险！
哧哧哧！
青幽鬼爪宛若燃铁融冰般被腐蚀，丝丝青幽之气飘散，消失于昏暗之中。
青幽鬼影顿时身形剧烈晃动，迅速黯淡下来，短短数息间，几乎就已维持不住鬼影模样。
鬼影再也不敢停留，身形模糊起来，化作流光在长廊中乱窜。
它要逃！
可血色蝴蝶却如附骨之蛆般！
哧哧哧…
长廊中，鬼影消融的声音回荡不停。
半晌后，“嘭”的一声随之传来，是轻微的固体坠落声。
陆易回首看去，长廊已然光亮无比，一道豁然开朗的小门就在不远处，门上刻着两字“不归”。
“不归路吗…”
两百年，是身临其境渡过的。
前进是的，回头是的，希望的破碎也是的。
而这期间如果有一丝差错，就是九死一生。
因为…陆易背后是零零散散留在长廊的尸体。
他们都是那日一同进入洞府之人。
这些尸体皆如干尸，被剜去了心脏。
失败的下场就是这个。
陆易捡起青幽鬼影留下的青色晶体，里面蕴含了极其庞大的魂力。
这枚晶体足以支撑陆易突破神魂四炼，只是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炼化，更何况陆易才刚突破神魂三炼不久。
陆易收起晶体，缓缓踏入小门中，苍老的身体也在此刻，宛若时光倒流一般恢复。
随着踏入门内，剧烈的空间颠倒之感传来，下一刻，眼前景象大变，一座庞大的宫殿赫然出现。
同时，陆易脑海中响起一道没有感情的苍老声音。
“寻心道，第一宫，第一试炼甲级通过，试炼者练气九层，神魂三炼，无血。”
“选择你的奖赏，练气、神魂或是血？”
“血是什么？”
“选择你的奖赏，练气、神魂或是血？”
机械般声音重复，陆易知道应该是不会回答了，当下神魂境界最高，自然神魂对实力提升最大。
“神魂。”
“甲级，赐汝进万魂星海一次。”
“万魂星海是…”
不待陆易开口，强烈的眩晕感再度袭来，陆易只能闭目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