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叫道长
六安城内有一间花楼,其内甚至有着修炼者来服侍,相传背后有大势力扶持。
不久前,陆易便来到了花楼。花楼高九层,奇巧艳丽,上方不时有娇俏女子露面,惹得行人上下立正。
一块匾额挂于大门上,“忘凡尘”三字苍朴淡尘,陆易一望之下竟一缕产生了出家的念头。
“忘凡尘…倒是不一般。”陆易掐断念头,踏入忘凡尘。
一位老鸨见状赶快迎了上来,满脸笑容道:“小道长是来降妖除魔的?”说完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眨了眨眼。
陆易自然是…嗯…听不懂的,轻咳一声说到:“小道自然是有要事在身,可莫要想岔了我道门风气,另外的话来一位头牌。”
说罢陆易递去一块令牌,上面铭刻着一轮弯月和诗文名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老鸨一看这令牌,不由得瞪大了眼,双手有些颤颤巍巍去接住,又仔细摩挲,辨认真假,最后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递了回去,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今日有大人物要来,楼内只有前几日告病休假的琴晚姑娘了,其余都已经被预订,小道长是?”
“就她了,带路吧。”
老鸨领命,很快便带着陆易来到了第八层,也就是按老鸨所说的天字间。
房间内设施齐全,古朴之下不乏名贵珍品,一张大床约莫足以三四人躺下,侧间设有乐室,浴室等。
陆易大概看了一眼,便坐到了桌前。只是老鸨仍是并未离去,犹犹豫豫站在门口,陆易便开口问道:“可是还有要叮嘱的?”
老鸨欲言又止,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道:“琴晚姑娘大病初愈,身体欠恙,自来时便是卖艺,还望小道长怜惜。”
陆易闻言摆了摆手:“放心吧,小道自是明白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道理,叫琴晚姑娘来吧。”
“是。”
木桌在窗口边上,陆易单手撑着脸颊,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不知想着什么。
“咚咚!”很快,敲门声响起。
“请进。”
吱呀——木门推开,一位身着碧青长裙,肌肤胜雪,面容静美的少女,怯生生地抱着古琴立在门口,便是琴晚了。
“坐吧。”陆易指了下对面空着的坐椅。
“好的,公子。”声音有些羞怯,但带着女子的温婉,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要叫道长。”陆易随意叮嘱了一句,便继续问道:“你是新来的?”
琴晚闻言,刚坐下的身子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陆易见琴晚如此怯生,轻笑一声道:“姑娘不必紧张,小道可是正人君子,自会注意男女之防,此次叫姑娘来,倒是为了问些事情。”
“姑娘若是对近些年的消息不熟悉的话,可以换一位的。”
有人流通便会有消息流通,每日来忘凡尘的人络绎不绝,其掌握的消息自然也是庞大的,而这也是楼中女子要熟知的,琴晚自然知道。
“小道长但问无妨,琴晚若是知道,肯定知无不言。”
“琴晚姑娘可知哪有尸白草生长?”
“尸白草通常于尸骨成山之地生长,于无尽污秽中破土而出的纯净灵草,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至于生长地的话,泗水郡附近只有万骨窟确认其物过,不过此物于金丹老祖都大有裨益,小道长若是寻求,可要小心些。”
陆易颔首,他猜测也是如此,又问道:“姑娘可知这万骨窟如何出现的?”
这次琴晚倒是有些惊讶了,反而问道:“小道长不是大周人?”
“闲云野鹤一散人罢了,还请琴晚姑娘告知一番。”
“这倒不是什么隐秘的事,甚至家喻户晓。”
“相传万年前,大周只是如今西境边陲的一方小国,周围国家兵戈相向,互相蚕食,如此混乱格局已持续千年之久,各地民不聊生。”
“忽有一日,天降仙诏,齐国承诏奉行,国力百年间强横数十倍,而后便发动了之后的六合一统之战,短短十数年,混乱之地近乎一半被其占据,另一半也大部分臣服,唯有几个小国如大周等,宁死不屈。”
“齐国屡次下诏劝降,多番无果后,最后齐帝领兵五百万直取大周王城。”
“没有人认为大周会赢,但大周却真正挡住了,甚至反咬一口,齐帝震怒调兵千万,举国之力,欲横推大周,而大周此刻只余百万残兵剩将。”
“决战之地便是如今的万骨窟,那日黑云蔽日,千万大军洪流般肆意冲垮了大周,那是单方面的屠戮。所有人都知道,大周要亡了。”
“但似乎又是天公作祟,无边黑云中,金龙降世,不过这次齐国没有得到垂怜。而是周太祖于决战之地,受天之运,金龙加身,称帝于世。”
“刹那间,战局逆转,天子一怒,伏尸千万!”
“自此,大周一统六合,而当初的决战之地便是如今埋骨百万、千万的万骨窟了。”
琴晚讲完后,苍白的小脸也带上了几分兴奋,仿佛经历了大周一统六合的绝世之姿一般。
不过陆易倒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见琴晚讲完了,便稍作思索后,站起身准备告辞。
“琴晚姑娘故事讲的很好,若不是要事在身,小道愿意听个三天三夜,麻烦了姑娘这么久…”
“不麻烦的,琴晚也只是说了些大家都知道的事,算不上帮了什么,小道长…呀!”
“嘭嘭!”门外忽然传开砸门声,琴晚猝不及防之下惊呼一声。
“琴晚!你果然在这!”
琴晚听到这声音,顿时吓了一跳,心急之下躲到陆易背后,紧张兮兮地揪着陆易衣角。
“唉!李公子,琴晚她在接待贵客,还望公子不要打搅。琴晚已原谅了公子,并非躲着公子。”是老鸨的声音。
“贵客?能贵的过我?原谅?本公子赏识她,自是她的福气!里面的,自己把门开开!”
“唉!李公子…”
吱呀——陆易推开门,看着面前的纨绔少年,背后半遮半掩的是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
李乐空还真没想到这门这么轻易就开了,一时之下有些懵,不过看到这俊秀小道士,脸色顿时铁青。
道士?恐怕是在找什么刺激…
“你这道士怎么还逛花楼?道门风气已经如此混浊了吗?”李乐空讥讽道。
“要事在身,不过小道来这,自然也是有几分道理可言。”陆易一脸高深莫测。
“哦?什么道理?”李乐空有些不解。
道理嘛…自然是道门之理,而道门之理于陆易而言自然是师尊之理。
师尊曾言世间万事万物都要讲道理,若是抛弃了这些道理,世间便会陷入无序混乱。
陆易自然很是认同,但若是遇见了顽固之徒又该如何呢?
师尊说,还是讲道理。
师尊又问,一堆稻谷加上一堆稻谷是几堆?
陆易当然回答两堆,如此简单的数算问题岂能出错?
师尊却说一堆,一堆稻谷上在倒上一堆,岂不还是一堆?
歪理!陆易愤愤道。
师尊却是诡异一笑道,小易,你要与我讲道理吗?
然后便拿出了那根道理,鎏金雪银玄铁棍,棍身铭刻着一个熠熠生辉的“德”。
那是陆易第一次见到师尊的徳法之棍。
教化的过程多是崎岖不平的。陆易也明白了,道理够硬,别人才会信。
而现在嘛…
陆易探出一只拳头道:“你看,这手指分三节,又有五根,便是三纲五常之理。再看,这拳背脉络复杂,却有各自主道,岂不是正应了人生之理,人生会有无数的分叉口,但是只要…”
李乐空打断道:“等下,我没读过几天书,听不懂这些,但是…你是要揍我,没错吧?”
“聪明!”
陆易称赞一声后,那悬而不落的真理之拳,终是挥了下去。
李乐空没想到这道士还真的一言不合就动手,心下一惊,强提一口气,然后…
“张叔!救命!”
都纨绔子弟了,还修炼什么。
张叔,本名张布,练气八层,为李乐空暗中侍卫。
张布早就做好了防备,眼见一拳挥下,一手抓起李乐空丢到一边,一手探出硬憾陆易。
琴晚躲在陆易身后,本来见陆易忽悠李乐空还在偷偷笑,一转眼竟然动起手来了。
琴晚知道那是张布,练气八层,陆易如此年轻,怎会敌得过张布呢?只能用求救般的目光望着老鸨。
老鸨晓得陆易身份尊贵,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两方孰强孰弱还真不知道,也只能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哪边也不掺和。
“砰!”一声闷响。
张布只觉得一股大力顺着手臂,直击肺腑,当下只能后退数步化解力道,反观陆易却是一步未退,甚至身后的琴晚都没感觉到一丝晃动。
陆易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世间练气士,光顾着练气,却疏忽了锤炼体魄。
张布自知肉体拼不过,但好歹练气八层,术法还能拼不过吗?
张布长舒一气,体内真气翻腾,霎时间衣袍猎猎,无风自起。
“斩!”张布竖掌一划,一道数尺长的风刃,凝聚斩下,锋锐刺人。
陆易脸色大变,练气八层,气劲浩大浑厚,不可硬抗,一瞬间便想逃跑,但还是晚了。
“唰!”不过瞬息间,风刃结结实实斩中了陆易,刹那间陆易头颅落地,死不瞑目,脸色犹带惊惧。
张布不屑轻笑,不过如此。
只是…怎么没有血呢?见惯了血腥的张布一时间有些不适。
不知何时,一只淡粉色的梦蝶落在了张布额前,而张布此刻才发现。
“蝴蝶,哪来的…不好!”
一时间张布头皮发麻,下意识又划一掌,不过这一掌却软绵绵的,下一刻张布身体一软,昏死过去。
而在琴晚眼中,张布只是长舒一气,摆正姿势,气势浩大,而后一只梦蝶落在额前,便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公子,张布这是?”
“要叫道长。他估计是年纪大,身体不行了,倒头就睡。”
说完,陆易拍了拍琴晚捏着衣角的柔荑,尚在疑惑的琴晚一惊,她哪里被男子摸过。
即便上次李乐空来了,也没摸到衣角,也是因为那次,让新来的琴晚害怕得生了病。
尽管只是轻拍了下,琴晚还是面色羞红,声若蚊呐:“好…”便松开了衣角,站到一边去了。
陆易仍是一脸平淡,缓缓来到李乐空身边。
李乐空已经要吓傻了,哪里敢动。
陆易抬起指尖,一套行云流水的点穴招呼在了李乐空身上。
李乐空闭上眼,一副我命休矣的样子。但一通点穴下来,却无半点疼痛,耳边却传来了陆易的声音。
“给你动了点手脚,接下来你只要每日睡十个时辰,再锻体一个时辰,如此一月便可解了。”
李乐空并没感觉到哪里不适,但还是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陆易接着说:“另外,回去告诉李山极,小心张石。”
陆易本不愿掺和的,但在此地又遇上了李乐空,这便是与李家有缘了,也不妨提醒一下。
“竟敢直呼我爹名字,大胆!还有张石又怎么了,他不是乐灵的护卫吗?”李乐空心里想着,并未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去吧,赶快离开。”陆易拂了拂手,示意离开。
李乐空自然迫不及待,捎上张布,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此间事了,陆易也准备离开,转过身看着琴晚道:“姑娘可是近来总心神不宁,噩梦缠身?”
“是这样的。”
“小道有一物倒是可以医治此病。”说完,陆易拿出一颗清心莲莲子。
莲子通体翠碧,散发着淡淡清香,沁人心脾,只是凑近闻了下,琴晚便觉得心神静了几分。
这怕不是凡物,琴晚轻轻摇头拒绝:“琴晚不过一风尘女子,不必糟蹋此物了,过些时日自会恢复的…呀!公子你!”
琴晚还未说完,陆易已经自顾自解开琴晚纤腰间挂着的荷包了,放入莲子后,还不小心蹭到了一下纤腰,惹得琴晚娇躯一颤。
琴晚顿时惊呼一声,娇俏面颊又染上了红晕。
陆易继续道:“记得将莲子磨成粉末,泡水服用一月即可。”
也不等琴晚说什么,又捏了一把琴晚柔嫩小脸,无奈叮嘱:“还有,要叫道长。”
说罢,便离去了。
琴晚怔怔望着陆易离去的背影,满脸羞怯。
“他怎么可以这样…又摸手,又摸腰还捏脸的…”琴晚轻抚着有些发烫的脸,感受着尚未平息的心跳。
自己好像…有些开心?
不会的,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