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捅穿 ·
西风漫卷, 蒿草摇曳。
天边霞光将大地拖长拉宽,一眼望不到头。
陆从霜站在漫过膝盖的沙蒿旁,弯身看沙蒿的开出的小花苞, 眉眼温柔,笑如春风。
沈轻舟站在她边,看着一丛丛规整有型的沙蒿草。
他随手指了一丛回字形的蒿草:“这些都是你种的?”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陆从霜笑着道, “是我和林韶,还有那些孩子们一起弄出来的。我们只是在原有的沙蒿丛里, 拔掉一些,造出了形状。”
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为了美观。茫茫旷野, 大漠孤烟, 本就是最自然的一道风景,用不着再人工造“美”。拔掉那些密集的沙蒿丛, 只是为了隔开间距, 有助于它们更好的生长。
将拔出来的植物,又重新栽种到其余空旷之处。
一开始他们只是随意的拔,后面陆从霜看大家机械重复的做着同一件事, 怕时间长了会疲劳, 而且就算疲劳了,那些孩子也不会说,可能还会咬着牙闷头做,于是她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并以此为彩头鼓励孩子们, 拔出一个字, 就奖励一颗糖。
做任何事情, 能得到回报,都会令人有斗志。
就这样, 一点一滴,水滴石穿,他们已经在古原县的周边栽种了不少绿植。
两人往前走了走,沈轻舟看到由岩黄耆打造而成的“玉山”二字,嘴角一扬,笑着看向陆从霜。
陆从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纯碎是个误会。
她急忙解释:“谢大人千万别误会。我在打造‘玉山’两个字时,并不知道谢大人的名字叫玉山。这两个字,取自于李太白的‘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沈轻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扯了下嘴角:“原来是谢某自作多情了。”
陆从霜抬手拨了下耳边鬓发,淡笑道:“谢大人,你若这样说话,那我们怕是很难相处下去了。”
她决定今天一次性把话说开算了。
“谢大人,我就直说了吧,对你有好感那是肯定有的,你不用怀疑,倘若一点好感也没有,我也不至于和你睡一次又一次。不说别的,就冲着谢大人这张脸我也有好感。我很肤浅,看人只看脸和身材。”
“先前我多次玩笑般和谢大人说想要做知县夫人,而谢大人都很干脆直接的拒绝了,好在我对谢大人的欲望不大,不至于伤心。我能理解谢大人的做法,没有怨恨也没有怪你,事实上我从来也没想过和谢大人做夫妻。”
“而谢大人,你不也一样吗?想必你对我也是有一定好感的,这点好感可以支撑你我欢好,但支撑不了做夫妻。现在我之所以要和谢大人断了,我想谢大人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我们这样的关系,一次两次算刺激,三次四次算新鲜,太多次,时间一长,其实就乏味了。再说了,谢大人你要走的路和我要走的路,不是同一条,我们是走不到一起去的。明知不是一路人,哪个傻子会往里陷?”
沈轻舟听她说完,沉默片刻,点了下头,又点一下:“你说的在理,容我深想几日。”
“深想什么?”陆从霜问。
沈轻舟上前握住她肩,眼睛沉沉地看着她:“深想我是想要你这个人,还是单纯的只想和你睡。”
陆从霜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好想的。”
沈轻舟:“想清楚后我才能做决定。”
“那假如是前者又如何,是后者又如何?”陆从霜笑着问。
沈轻舟嘴角扬了下:“假如是前者,我想要你这个人,那我就会三书六礼的聘娶你为妻。假如是后者,就彻底断了。”
陆从霜听得好笑,嗔了他眼:“说的好像由你做主一样。”
沈轻舟摸了下嘴,笑得像个浪荡子,语调散漫:“由你做主。”
陆从霜拿胳膊肘撞他一下:“做你的梦。”
沈轻舟笑着舔了下牙,胳膊一伸,想把她往怀里拉,陆从霜纤腰一扭避开了他。
看着她曼妙的身形,沈轻舟低笑道:“说实话,我不是没想过和别人,甚至在心底拿你和别的女人对比过。”
“然后呢?”陆从霜回眸看他。
沈轻舟头一低,贴到她耳边浮浪地笑了声:“对比后发现还是你更诱人,没人有你骚。”
陆从霜伸手在他腰上拧了把:“你还没见过更骚的。”
沈轻舟笑得更浪了:“那不知我可有幸见识一番?”
陆从霜食指在他唇上一抹:“就怕你有命见没命享受。”
沈轻舟捉住她的手,眼眯起:“不如现在就试试?
陆从霜及时抽回手,睨了他眼。
狗男人,还想空口骗炮。
她要让他知道,这种事不是由他掌控的,由她。
哼,她可以想投入就投入,想抽身就抽身。
两人一人牵着匹马,慢悠悠的走在旷野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走到湖边,陆从霜看到湖边开着一丛丛红黄蓝的野花。
她走去摘下一朵红色小花,插在发鬓间。
“好看吗?”她笑着问沈轻舟。
沈轻舟手托着她的脸:“人比花艳。”
陆从霜又摘一朵,踮起脚插在沈轻舟发间:“你也一样。”
沈轻舟双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蹭着她鼻翼:“怎样才能让你这张小嘴服软。”
陆从霜不说话,歪着头直笑,明媚灵动的杏眼,如浸了水。
沈轻舟突然就压了上去,含住她的唇,轻吮慢琢,一下又一下。
陆从霜在他舌尖想抵入时,一把推开他:“谢大人可别让我看不起你。”
沈轻舟退开一步,抹了抹嘴:“好,等你愿意我再亲。”
两人回到客栈时,已经是黄昏了。
陆从霜牵着马往后面马厩走去,沈轻舟与她分别时,附耳低语:“三天后,我来找你。”
“那得看我有没有空了?”陆从霜一脸傲娇。
沈轻舟站住,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抬手在她发顶揉了下:“那我只能夜里翻窗了。”
陆从霜嗔他一眼:“放狗咬你。”
沈轻舟笑出声:“好,我洗干净给她咬。”
喂完马,陆从霜回到客栈,唇边还噙着笑。
孟怀看她一眼:“掌柜的,遇到啥好事了,笑这么开心。”
陆从霜敛了笑:“你哪只眼看到我笑了。”
孟怀指了指眼睛:“两只眼都看到了,你不仅笑了,还笑得满面春风。”
陆从霜没跟他理论,转身回了后院。
骑了马,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腻的,她需要赶紧洗个澡换身衣裳。
接下来的几天,一天比一天热,除了早晚凉快,中午热得能流油,因而陆从霜连着三天都没出门。
倒是田季与红丫他们,那几个孩子每天一大早都会过来向云荣学习读书认字,陆从霜免费为他们提供两顿饭,起初几个孩子不接受,陆从霜就说不吃饭就别来学习了,几个孩子才羞羞涩涩的答应了。
他们觉得在客栈免费读书又免费吃饭,心里不安,便非要帮着做事,洗碗择菜擦桌子扫地,陆从霜也没阻拦。
其实有来有往的,大家都自在些,而且也更利于彼此长久的相处。
她要是无条件的只是往外给,不往里收,反倒不好。一开始会让对方受之有愧,觉得不自在,时间长了愧疚消失,对方反而会觉得她的好心不值钱。
所以当她给予了别人好处,别人想要回报她时,她是从来不拒绝的,坦然接受对方的回报。
第三天,下午时,沈轻舟果然来了。
他一身月白长袍,手上摇着把折扇扇风。
陆从霜刚醒,在后院打水洗了脸,又重新上了妆,换了身清爽凉快的衣裙。
“谢大人来了。”她摇着团扇走进大堂。
沈轻舟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轻抿一口:“说了三天后见你。”
陆从霜手中团扇慢摇:“去后院吧。”
她转身走去后院坐在合欢树下的石凳上,半边身子斜靠在圆形石桌上。
沈轻舟跟进来,衣袍一敛,坐在了她对面。
他伸直一条腿,手搭在石桌上。
“我想好了。”他看着陆从霜,“我想一直和你睡下去,睡一辈子。”
陆从霜手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眼波流转。
她倒不至于因为这点程度的话脸红,嘴角翘了下。
“谢大人,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生意人,重利。”她手一伸,团扇在沈轻舟脸上拍了下,“你想和我睡一辈子,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沈轻舟倾身向前:“那你愿意吗?”
陆从霜看着他:“你的的一辈子是多长,三年还是五年?”
沈轻舟握住她的手:“若以百年相许,便是七十四年后。”
陆从霜怔了下,七十四年,是她的一百岁。
这个男人,九十七。
陆从霜嘴角动了下:“谢大人,回去吧。”
“不愿意吗?”
“嗯,不愿意。”
沈轻舟腮肌紧了紧:“原因呢。”
陆从霜:“男人过了三十就不行了。”
沈轻舟猛地站起身,抓住她的手一拉,将她拉起来,弯腰打横抱起,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他抱着陆从霜快步往房门走去。
陆从霜手抵着他胸膛:“谢大人,给你三个数的功夫,放我下来。”
她伸出一根手指:“一、二……”
沈轻舟绷着脸没放,继续往她的房间走去。
陆从霜:“三,师兄,孟怀,送谢大人。”
闻言,孟怀和唐羽两人齐齐赶了过来。
孟怀摸出藏在身上的匕首,抵在沈轻舟后腰:“谢大人,我这一刀下去,你可就……”
唐羽两指捏着一粒朱红色药丸,一副随时往他嘴里塞的架势。
沈轻舟笑了声,头一低含住了陆从霜的唇,压在她唇上重重的碾,狠狠的磨,舌尖抵开她牙关挤进去。
孟怀:“……”
他握着匕首往前送了送:“掌柜的,我这刀还捅不捅了,你给句话呀,是捅破皮呢,还是捅穿腰子?”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