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夺取人生的母亲1
“妈,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干啥啊?”
周逸晨和朋友喝酒回来,就看到母亲坐在堂屋,桌前一盏煤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满头银发,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一副经历风霜的模样。此刻妇人眼圈发红干涩,让他心头发紧,有些担忧,可说出口的话却满是不耐,唯有那双眼睛残留着情绪。
“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录取通知书?”苏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儿子,没有错过那一刻的心虚害怕,如果说之前她还抱有一丝侥幸,那么此刻她已彻底心死,那是她唯一的路啊,为何会是她最爱的孩子把它给堵死的啊!
苏榆再也控制不了情绪,抓住周逸晨的双臂,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说啊?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是,是我做的。是我拿走了你的录取通知书,然后告诉你没有收到过任何信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为什么你一定要考呢?如果你不这样做,爸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
“逸晨,你在说些什么啊?”苏榆不敢相信的看着儿子,可周逸晨癫狂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留在这。”
周逸晨任由母亲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藏了这么久的秘密他心里也不好受,无数次都想要跟母亲说出,最后却都因为他的私心而止步。
如今看着母亲的眼泪,周逸晨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伪装,
“妈,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是想把你留下来,我以后都跟着过去上工,以后我给你养老,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苏榆猛地推开周逸晨,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苏榆不知道她的人生怎么会变成这样。1973年5月,她响应国家征召下乡参加劳动,本以为是新生活的开始,却因意外早早嫁人,落户此地。
她也曾期盼过她的另一半,琴瑟和鸣,平淡喜乐,可最终是一场妄想。
婚后丈夫不喜,婆婆磋磨。
二人虽育有一子,日子却过得麻木痛苦,不断消磨着她的热情朝气。
她想着,这辈子就这样吧,她只想再见见她的父母亲。
三年后,国家改革,恢复高考,她的机会来了。可这时候她的丈夫却坠崖而亡,婆婆本就不喜她,把她和儿子赶出家门,幸好手中有存款,在村里购置了一套废弃的房屋。
她儿子本就处于好动的时候,丈夫在时,孩子被婆婆带着不准亲近她,如今孩子跟着她,与她的隔阂一扫而清,孩子恨不得时刻黏在她身边,她很欣慰,想带着孩子复习,可一个没注意,孩子就出事了。使得她花在读书上面的精力慢慢就少了。
正两难间,她的好友徐若云找到她,可以帮她带孩子,让她好好复习,只要给她一些钱票就好。
她略微思索下就同意了,把父母寄来的钱票大部分都给了徐若云,平日里省吃俭用,只为给她儿子多攒一份。
就这样过了一年,她参加了高考,也把儿子接回来了。
她与儿子的关系却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甚至更差了些,她有些难过,在徐若云的安慰下,以为是孩子与她生疏了才这样。
后面的一个月里,录取通知书渐渐发放到每个人手中,她心里不安,按照她的估分应该没问题,想找关系去探探,可现实却给了她一刀,儿子在此刻病倒了,囊中羞涩的她只好去深山里找些东西去卖。
等她回来后,考上的大学生已经拿到证明离开了,家中也很久没有寄来包裹,为了养活她们母子,她开始拼命的上工。
一边担忧父母的情况寄信给父母,可父母那边迟迟没有回信。
她想去找父母,可丈夫已去,婆婆厌恶她却把她困在这,更是放下狠话,她要是敢走,她是不会养她的儿子,也不准许她带走,这些年的软弱最后选择了妥协。
妥协没有换来理解,八年后的现在,又是一轮知青下乡,她的表弟也来到了这里,她才知道她已经家破人亡,回家成了一种奢望,父母被举报批斗,舅舅家也受了牵连,只有表弟被送走,直到现在改革开放,对于这些没有关注得那么严,表弟下乡来找她,还有来查当年的真相,他怀疑这一切与徐若云有关,而且当年根据舅舅家查到的情报,她考上大学,可父母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她归来,万般无奈之下去学校里找她,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这世上还有同名同姓之人下乡到同一个地方不成,两人虽不愿揣测人心,但为了唯一的女儿用所有关系去查,在快查到真相时,却被举报下放农村。
就在这时,苏榆收到一封信,信中写明了这些,徐若云的确是用了她的录取通知书,更是收买了村干部冒领了她的名字,可这个机会是她的儿子亲手送上的,以及当初举报她父母的那封信更是用她的名义寄出的。
苏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护在心上的儿子拿走了她的录取通知书,她视作知心好友的徐若云冒充她去上了大学,更是毁掉她家人的元凶。
不知跑了多久,苏榆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才发现她停在了村尾那条河边,这里是她一切悲剧的源头,如果不是她落水,被周安所救,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
苏榆看着河边的倒影,她不过三十出头,却一副饱经风霜六十老妇的模样。
明明下乡时,她还是青春靓丽的样子啊,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啊?
她的家人本该安享晚年,却被陷害经受磨难,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她,如果不是她错信恶人,这些本不会发生。
“不,我不可以认命,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徐若云,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未落,苏榆就感受到一股压力,下一刻,人就掉进了河里,她只来得及看到推她的那只手有一道横穿手心的疤痕,她一愣,挣扎着想游上岸,意识却越来越模糊,身子不断的往下坠。
真可笑啊!她的一切悲剧从这里开始,她也将从这里结束,如果能再重来一次,她一定,她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