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仙从天上来，金手指虽迟但到（下）
翌日，傍晚
陈言如往常般牵着小姑娘的手赶着牛，走在狭长的田坎上，热情的与每一位王家村村民打招呼。
到家时门院外围满了人，一群村民对着屋内指指点点，大多一副敢进又不敢进的模样。
“让一让，大家都让一让，围在这干什么？”
陈言牵着牛挤开人群一边大吼，同时扯过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大婶小声问，
“王婶，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围在这儿？”
膀大腰圆的王婶弯下腰，轻轻说了一句，陈言听完瞳孔猛然缩成针尖大小，将牛拴在柱子上后，擦了擦脸，拉起王瑶的手就往里跑。
不大的客堂里，举止素来随便大方的王富贵正坐在下首，一脸拘谨的说着什么。
坐在上首位置的是一位青年，那人身穿白色道袍，如墨的长发半束半披洒在肩上，剑眉下星目中充斥清冷之色。
青年坐得正直，嘴里时不时应两声，但眉宇间没有半分倨傲的神态，反倒是同样坐在下首的一男一女看向坐在对面的王富贵时眼中充满厌恶不屑之色。
陈言环顾一周瞬间明白主次，于是拉着王瑶弯腰拱手作礼:“俗人陈言拜见仙长。”
见到自家哥哥这般做，王瑶也有学有样弯腰行了一礼。
坐在上位的青年并没有出声，静静打量着堂下两人，他没有开口其他人自然不敢说话，陈言也没抬头。
气氛渐渐凝滞，过了一会青年才淡淡开口:“免礼。”
“王瑶，你且上来。”青年再次开口，但陈瑶并没有动而是看向身边站着的陈言。
陈言轻轻拍了拍王瑶的肩膀，淡笑鼓励:“别怕，去吧。”
小姑娘听完刚迈开步子又停了下来，看向一侧的爷爷，在得到对方的点头后方才迟疑的向前走去。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青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拨动了下手指。
离青年还有两三步的王瑶便发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向上飘去，发出惊恐叫声。
陈言见到这一幕当即想要阻止却被下首的女子一眼瞪了回去，接连后退险些跌倒。
出乎意料的是青年并没有伤害王瑶，眼角甚至露出淡淡笑意，掌心中忽然变出一块通透玉石。
“小丫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来拿起这块石头。”
青年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担心惊到面前身体发颤的小姑娘。
王瑶害怕的伸出手，小心翼翼拿起青年掌心中通体透明的玉石。
她触碰玉石的瞬间，屋内忽然亮起两种光芒，光源中心正是青年手中的玉石。
“火木灵根，好啊，好啊，金丹之资！”
青年连连大笑与之前判若两人，坐在下首的一男一女更是跑上前从头到尾打量着王瑶，仿佛对方是什么稀世珍宝般。
见到这一幕陈言也松了口气，唯独王瑶被三人看得浑身不舒服，一把推开三人跑向了最近王富贵。
……
村长王富贵家来了仙人的消息很快传满整个王家村，村里的大人们地也耕了，牛也不喂了，每天一大早就牵着自家的孩子跑到村长家门口候着，但又不进去，每到傍晚又失望离开，但第二天又兴冲冲跑过来。
直到第三天，仙人们要离开，一同要离开的还有被选中的王瑶。
王瑶想带着两个人一起去修仙界，一个是爷爷王富贵，青年同意了。另一个是哥哥陈言，青年拒绝了。
最终王富贵和陈言都没有离开，王瑶哭成泪人，陈言看得心疼，私底下劝过王富贵，但老人的态度很坚决。
“人老了就想落叶归根，外面的世界我不是没去过，没什么好的。再说了我一个老头子，跑去仙界除了给丫头添乱还干什么。”
真是一个执拗的老头！
陈言听后心里默默笑骂一句，便没再劝。
能去的人不去，想去的人去不了。陈言很想去，青年看出来了，并且私底下找到了陈言。
“我辈修士修行离不开法侣财地。你若有修行天赋，我也不会拆散你们，可惜你连五灵根都没有，注定与修仙无缘。
强行带你去上界，只会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容颜衰老渐渐死去，这样的结局无论对她还是对你都是一种折磨。
为了她的道心，我宁愿做一个恶人，哪怕她会因此对我心生芥蒂。”
青年说得很认真很诚恳，但陈言很想告诉他，兄弟你搞错了我对那小丫头真的毫无兴趣，俺喜欢成熟的。
“没有灵根真的不能修仙吗？”陈言不死心问。试问谁不想，白衣如雪，风度翩翩，言出法随，逍遥天地。
“凡人想要感悟天地灵气至少需要三百年，即使是凡人之巅陆地神仙境也区区一百五十岁，此乃天地桎梏无人可破。更何况……”
青年视线在陈言身上停了会，残忍道，
“你已经过了修行的最佳年龄，甚至你的练武天赋也十分差。”
陈言沉默会了，青年也没有开口，气氛一下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陈言又问:“怎样才能去仙界。”
青年深深的看眼陈言，微微摇头，身为接引人这样的场面他实在见过太多。总以为靠着努力就可以登临仙界，寻仙问道，到最后蹉跎半生，潦倒临死时，才开始悔恨，年少时的执拗无知。
“大乾北上北邙登上拓拔天山有通天之阶。
大乾南下南梁穿过极渊毒林亦有通天之阶。
大乾西出西域诸国到沙海之地同样有通天之阶。
大乾东出跨过无尽海域登临彼岸他国爬上千层高塔可见通天之阶。”
“唯有抗过浩荡天威才可以进入仙界。”
大乾就是陈言身处的王朝，地域面积与前世祖国差不多，与北邙、南梁呈三足鼎立之势。
以陈言目前文不文武不武的状态别说横穿一个国家就连走出王家村外的大山都够呛，登临仙界想都不敢想。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陈言抬起头与青年对视大胆的问。
“与你同姓单一个通字。”末了青年又补了一句，“他朝若是能仙界相逢届时我定会尊称你陈言一声道友，亲自为你煮酒以吿今日轻视相犯之罪。”
“仙缘强求不得，仙凡有别的道理我也懂。但我希望小瑶她在仙界不会被欺负。”陈言盯着青年的眼睛，一字一顿说着。
青年没有因为陈言的态度而生气相反十分认真道:
“人，我带上去的，若有一日我与她共临生死时，我只会比她先死。我陈通向来一诺千金，决不食言。”
不管青年说的是真是假，陈言当下所求的也只是一个承诺，能得到的只是一个承诺，至于其他的陈言并不敢奢求，也不准备乞求。
就在他转身离开时，青年却叫住了他:“等一下。”
陈言转过身，茫然的看向青年，后者掌心飘出一本书和几个翠绿小药瓶，递给陈言并开口:
“这是一本宗师级的功法，这些药可以帮助武者熬练气血。”
陈言没有拒绝也没有立马收下，青年淡淡开口:“这些东西本是要给王村长的，但是他让我给你。”
陈言这才接下但依旧作了一礼:“谢过仙长。”
“嗯。”青年又恢复了之前冷淡模样应了声随后又道，“提醒你一下，不是所有人接引人都像我这样好说话，以后做人做事要学会顺从。”
“多谢仙长教训，陈言记住了。”陈言依旧作礼答道。
“退下吧，我们待会就要走了，你们……”
青年顿了下，面色变得冷酷，
“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是。”陈言依言退下，头埋得很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年伫立原地静静看着陈言离开直到完全消失时微微侧过头向着院墙看了眼。
院墙的另一边，身穿黄色短裙的小姑娘蹲在地上双手环抱小腿，整张脸深深埋进膝盖中，娇小的肩膀微微颤动。
待会是多久陈言不知道，但在王瑶飘向天空时，陈言知道待会真的很快。
“爷爷！哥哥！我会回来的！你们一定要等……”
比起万里碧空人的声音显得太过渺小，甚至微不足道，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至陈言没听清，只是感觉有一道风从自己脸上飘过，带着那一声哭腔远去，仿佛永远都不会回来…
这一晚的饭吃得很安静，谁也没说话，两人如往常般躺在懒人椅上深深的看向浩瀚星空，临睡前王富贵忽然叫住陈言:
“臭小子，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了是时候滚出去自力更生了，一天天赖在我这儿干什么！”
陈言深深的望着老头，许久之后半开玩笑道:
“我要是走了谁来继承你这栋青砖瓦房。”
“臭小子！”老头抄起手中烟杆作势要打，但陈言已忙不迭跑进房间关上了门。
夜很安静，温和的月光透过纸窗照在陈言清秀的脸上。
“哎！”
陈言坐在床榻叹了口气，他对王瑶并没有特殊感情，只是一直把对方当作妹妹，一别很有可能永远换成谁都不好受，只是想不到让所有人都误会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再多的难舍之情也挡不住困意来袭。
“艹，拽什么拽……不就是修个仙么……”
一声含糊不清的骂语后陈言终是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面前已经树立起一块恢宏石碑。
白茫茫的空间中陈言眨巴着眼睛自问自答:
“所以这是我的金手指吗？”
“应该是吧。”
心念间一道信息传入脑中，陈言下意识念出声:
“轮回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