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世界重塑（9）
“长姐，四姐醒了，她说想见你。”沈清黎对跪在祠堂前的沈清柠道。
沈清柠睁眼问道:“她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情况一般。”
“那明日你盯着静安，我去看看她。”
“好。”
沈清韵见到沈清柠的时候愣了一下，靠在床边挣扎道 :“长姐，阿屿可能……”
“我知道，你小心伤。”沈清柠闻声打断道。
“长姐。”沈清韵轻声唤了一声，无力道: “我真的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沈清韵微微一笑，轻声反问道“长姐，你知道我以为就要死的最后一秒，在想什么吗？”
“骂我？”
“哈！嘶～”沈清韵闻声轻笑一 声后扯到了自己腹部的伤口，“差不多吧，我骂了一圈，从你骂到我自己。”
“哈～能骂出来也好，总好过把自己往死里逼。”沈清柠看着一脸苦笑的沈清韵，轻声道。
“对不起，差点把你一个人扔在了这个定京城。”
沈清柠闻声轻笑一声，无所谓道:“谁说我一个人，黎儿不是回来了。”
沈清韵靠在床边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开口道: “我差点就想那么死了，呵～！我从头至尾都是一个撑不起来的懦夫，我甚至至今都不清楚祖父究竟看上了我什么，但我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就不想死了。
“我想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把所有人都扔给你，毕竟我也姓沈，毕竟小七拼命将我从狼窝里送了出来，毕竟我的长姐，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出头。”
沈清柠闻声上前抬手搭在了沈清柠脑袋上，轻声道 :“我从未想过让阿屿去替我死，我没有放弃过他，也绝不会再放弃我任何一个血亲，所以，谢谢我的妹妹挣扎着活了下来，我很高兴可以再听见她唤我一声长姐。”
“长……长姐，小……小七……”沈清韵突然伏在沈清柠腰间泣不成声。
沈清韵从沈清屿死讯传回来的那一天起，整整怨了沈清柠四年，却在一直跟着自己的小七被一刀砍成两半的时候，全盘崩溃。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她就可以带着他一起离开了。
只差一步。
她宁愿死的是自己。
“小七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沈清柠轻抱着伤口尚未好全的沈清柠无声的安慰着。
一滴泪顺着沈清柠的脸颊滑了下来。
是啊，她的胞弟，不会再回来了。
“长姐，成……。”沈清黎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清柠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下意识的收回了接下来的话。
“刚睡下，别给吵醒了。”沈清柠小声道。
沈清黎无声的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房间之后，沈清黎出声问道:“四姐这是？”
沈清柠沉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道: “小七没了。”
沈清黎闻声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甚至都不需要再去问其中的细节，能再强调一遍早就知道的事情，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纠葛。
她倒是突然想起了四年前五哥出事的时候，长姐的样子。
一语不发的提刀砍了出卖她的叛徒。
然后每日里照常的吃饭睡觉，训练也从未落下，但整整半个月，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后来她才知道。
那半个月，不是不想说，而是开口无声。
当时谁也也不知道五哥出事那会发生了什么，只能看着长姐越来越正常，正常的奇怪。
但她倒是还记得当时大哥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黎儿别担心，长姐只是需要静一静，她会想通的。”
此番一细想，倒是发觉大哥怕是早就决定好了，如遇意外，让她先活。
“呵！长姐，大哥也没了。”沈清黎颓废道:“说来可笑，明明是我要护着他的，结果到头来，却是我活着回来了。”
沈清柠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 : “你出生那会，睿儿不知道突然怎么了，抱着你死不撒手。你前面那么多哥哥姐姐，倒是也没见他对谁这般在意，想来是你跟他投缘。”
沈清黎抬头带着几分迷茫的看向了沈清柠的眼睛，沈清柠长叹一口气道: “我花了四年才想明白这件事情，阿屿舍命给我换了一条生路，小七拼命也要给韵儿拦住那些追兵，睿儿无论何时都想给你留着一份生机，不是因为家规，是因为他们想让我们活着。”
生死之间，他们的私心压过了人求生的本能。
他们希望我们可以。
岁岁长安。
“你是睿儿抱在怀里亲自教会说话走路的妹妹，他知道你怕黑，才不会舍得让你去替他看那黄泉路呢。
他这时候一定打着灯，在那里给他的妹妹照明呢。咱们好好活，活成一个老太太，到时候去逗他，看他还能不能认得出我们。”
“嗤～”沈清黎苦笑一声，擦干眼泪扬起嘴角轻声笃定道: “能的，他能的。”
可是。
我怕我会忘了哥哥的样子。
“对的，不要纠结，很多人还没有收到报应，我们还需要花时间送他们一程。”
“呵～也是，我差点给忘了，张峥那边上钩了，而且我还发现了个问题。”沈清黎恢复状态道。
沈清柠闻声轻声反问道:“什么问题？”
“不止我们在算计萧凝，还有其他人，不过让我给挡下了。”
“谁。”
“大嫂。”
“嗯？，沈清柠被噎了一下，不解的出声疑惑道。
沈清黎看着自家长姐有些迷茫不解的声音，连忙开口继续解释道，“哦，是差点成了大嫂的人。”
“萧慕倾？”
“嗯。”
沈清柠轻叹一声，“她啊！当年也不知为何突然悔婚不嫁，还是那样的情形。”
沈清黎闻声接道: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大哥这次回来，就会拿军功把她换回来。”
“人家不是不愿意了，睿儿还打算强求吗？”沈清柠无奈道。
“呵～”沈清黎闻声轻笑一声，叹息道:“长姐，这件事怕是我们错了，看小郡主的反应，怕的确是如大哥所说，遇到了什么没办法说出来的麻烦吧。”
“黎儿，教你个道理，不要随便的觉得女人做什么事情就是为了男人。”沈清柠若有所思的轻声道。
“嗯？”
“嗤～”沈清柠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 “在考虑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应该考虑的是你的目标本身。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因为她自己，哪怕此事与睿儿有关，也是因为她爱睿儿所以才会，如果她爱别人，她也会为别人这样做。”
沈清黎挠了挠头不解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想不通吗？”沈清柠轻声问道。
沈清黎闻声摇了摇头。
“哎”沈清柠长叹一口气，换了个说法:“那我换个不要脸的说法，就是说反正她都已经做了，是不是为了睿儿这不重要，这个想法不仅没办法确定真实性，还会影响我的判断和决策。”
“那如果确定了真实性呢？”沈清黎又问了一句。
沈清柠当下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淡定道:“你想让我保她性命的话，可以直说，没必要这般拐弯抹角。”
“呃……，我就是觉得，大哥真的很喜欢小郡主，所以我下意识的希望她是为了大哥，不过听长姐这么一说，倒是的确影响了自身的判断，甚至如果她对我有恶意，在交锋的时候我大概是要吃大亏的，严重点说不定会直接完蛋。”沈清黎无奈的笑了笑。
话锋一转，她又开口说道:“不过长姐觉不觉得，我那些潜意识，都是因为大哥真的希望她可以活的很好。”
沈清柠轻叹一口气，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