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世界重塑（4）
“来人。”
沈清柠回到房间之后，轻声的吐出了两个字。
“主子。”
沈清柠头也没回，开口道 :“去青云山的寺庙联系一下四妹，先不必急着带她回来，在确保她安全的基础上，就让她在那边先养伤。还有，找人盯着晋国的那位小王爷。”
“是，主子。”
沈清柠在处理好一切之后，躺在床上合上了双眼。
无论能不能睡着，都得先保证自己明天不会在人前倒在地上。
暥王殿下。
你。
到底有何目的呢？
沈清柠这两天听着大街小巷里流窜的各种沈家通敌的流言，施施然的敲响了定京城里的登闻鼓。
“咚——！咚——！咚——！”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鼓声由此处蔓延开来。
待戍守宫门的御林军将消息传到大殿上时。
龙椅之上的皇帝黑着脸凝视着朝上的官员。
朝上一众官员低头沉默不语。
此次跟着沈家一起亲征的可是当今的嫡子，这个时候沈家敲响这鼓，明显就是在骂随行皇子，这他妈谁敢接话。
沈清柠一下接着一下的敲着面前的鼓，看着依旧无人搭理的局面，轻笑一声，缓缓的放下了挥舞鼓槌的手。
回头看了一眼围观的百姓，将手里的鼓槌放下后退后几步施礼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女乃镇国侯府第十三代长女沈清柠，有表上奏。”
“整个定京城中都在传沈氏通敌，臣女斗胆一问，这些可有半分证据可言。”
沈清柠背对着围在周围的百姓，轻声陈述道 : “臣女今年二十有五，也堪堪为大齐奔赴战场整整十年有余，期间大伤小伤无数，浑身都是刀剑之伤。纵观整个大齐，不说女子，就算是大齐的儿郎，又有几人的身躯如臣女这般狼藉。”
“不仅臣女如此，臣女的弟妹皆是如此，活下来的满身狼藉，死在战场上的不过一杯黄土，不值一提。”
“臣女的五弟沈清屿，身故那年十之有七，甚至尚未弱冠。臣女十三弟沈清辞，今年奔赴战场之时，十之有三，女子在这个年岁都尚未及笄。”
“臣女的妹妹在战场上人人手中都得拿着一把自尽的匕首，以防棋差一着落入敌军手中。臣女的祖父今年已经将近七十有余，本该到了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纪，依旧立在了他国挥向大齐百姓的刀口前。
“臣女这般年岁，寻常人家的女儿，怕是孩子都已经会唤一声娘亲了，可臣女却自四年前起就再也不能成为一个母亲，臣女不后悔为陛下为大齐百姓而战，但午夜梦回之际，总会有几分遗憾，臣女此生怕是不可能再向其他女儿家一般过寻常日子了。”
“臣女从听到京中流言之时便从未想通，我们舍弃一切，是否有人记住了片刻。”
沈清柠跪在地上含着内力问的最后一句，是在问那龙椅上的圣上，也是在问身后的百姓。
片刻之后，沈清瑾带着几个几岁的幼童走到了沈清柠身侧，一语不发的跪在了沈清柠身侧。
“姑姑受罚为什么不叫忆儿，忆儿可以帮姑姑求情的。”沈家二少爷三岁的幼女跪在沈清柠身侧调皮的问道。
沈清柠闻声看了看跪在小姑娘另外一侧的沈清瑾，轻吐一口气，轻声道:“这一次，忆儿就在这陪着姑姑便好。”
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几个幼妹，轻声安慰道:“别怕，能撑就撑，撑不住就晕。”
“嗯，长姐。”
混在人群的明熙这会儿倒真的有些不踏实，这沈清柠到底想干嘛？
造反也不像，服软更是不可能。
所以闹到这宫门前到底想干嘛？
逼大齐皇室主动澄清，不，不可能，沈清柠不是这么蠢的人，她绝不会将一个看起来就不可能的事情放进自己的计划。
直接决裂更不合适，沈家的棺椁都还没有回来，直接跟大齐皇室决裂不仅没有半分好处，可能还会导致沈家的棺椁无法安葬。
沈清柠此时定然是对大齐皇室恨之入骨，但她应该是不会立刻跟整个萧氏闹翻。
沈氏是大齐的忠臣。
沈清柠可不一定了。
明熙想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僵，不对，她可以是。
沈氏是忠臣，她也可以是。
她在让大齐的百姓逼皇帝选择，要忠臣，还是要通敌之贼。
无论如何。
沈家死也会在一起，以忠臣的名义死在大齐的国土。
可是沈清柠会去死吗？
倘若真的死了也就罢了，自此大齐于晋国再无任何威胁。
但，她真的还会将生死押在他人的选择上吗？
沈清柠这招走的离谱且合理，让他觉得既像有病又像图谋不小。
明熙真想半夜潜进沈家一刀把沈清柠砍了，但又觉得沈家如此忠良之家，到最后却落得一个所有人落井下石的局面，实在是太过于悲戚。
但现在这个状态，他是真的有些摸不通沈清柠这个疯子到底想干嘛。
沈清柠十年前刚上战场的时候就是一个纯疯子，这过去将近十年，估计只会更疯。
明熙单手扶额，陷入了自我怀疑，然后转身走出了人群。
青竹见状一脸无语望天的跟着明熙远离了人群，一脸诚恳的建议道 : “王爷，属下建议您最好想办法趁着她无法使出全力的时候让属下配合你杀了她。”
明熙抬眼看了一眼一脸衰样的青竹，无语道 :“不是我说，你瞅瞅你这哪里像个姑娘。”
“回王爷，属下是暗卫。”
明熙闻言被噎了一下，迟疑了一下开口疑问，“沈家也算是忠义，你不觉得在这个时候对着人落井下石，有点混蛋吗？”
“王爷不是这样的好人。”
明熙气的脑袋嗡嗡的响，咬牙道:“既然知道自己是暗卫，是不是也该守一下上下尊卑。”
“属下知错。”青竹虽然想死的痛快点，但这两天突然发现了点好玩的东西。
暂时想多活两天。
她真的非常想知道了，死鸭子阴沟里翻船是什么样子。
呵，不忍对忠义之家落井下石，谁信你。
“哎～！”正气的想踹青竹一脚的明熙突然被一个孩子撞了一下。
“小家伙，没事吧。”明熙低头看着这个撞到他的小不点柔声道。
小孩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直接跑开了。
明熙疑惑的回头一看便看到了青竹将弹出来一点剑摁了回去。
“你吓唬小孩干嘛？”
青竹闻声解释道:“不对，那小孩给我的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对吗？”明熙低声沉思道，然后转头吩咐道:“我们先回去再说。”
而另一边的沈清柠看着被打开的宫门，低头微微的勾起了唇角。
呵，出来了。
还挺快。
那看来我这位表叔叔，还没真的发疯。
出来的是皇帝的贴身太监，见到沈清柠之后连忙开口道:“大小姐快快起来，您可是咱们陛下看着长大的，这要是跪坏了，咱们陛下可是要心疼了。”
顺手招呼人将跪着的人都拉了起来。
沈清柠借势起身后向这位总领公公施了一礼，然后顺势嘭的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长姐。”沈清瑾当即慌张的喊出了声，连忙蹲下将沈清柠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抱歉道: “我长姐身子本就尚未大好，此番怕是旧疾发作了，没有冒犯公公的意思，还望公公见谅。”
“咱家怎会怪罪大小姐，沈小姐还是赶紧带着大小姐回府，咱家差两个太医跟着去瞧瞧大小姐。”
“清瑾谢过公公。”沈清瑾颔首致谢道。
“沈小姐客气了。”
李文琦本就跟沈家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落井下石的爱好，沈家人自来对他们这些宦官都是以礼相待的，他就算不打算主动帮这个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为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