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堕落蜕变
牙焕章进到房间以后,一句话不说,坐在条凳上生着闷气,齐长忠坐在桌子后面,似乎是没有发现房间里进来了一个人。
其实在牙焕章还没有进房门时,仅从脚步声齐长忠就听出了是‘哑夯’牙焕章来到了。只是在他一进门时,齐长忠眼角一扫,发现他黑沉着脸,就知道这个老部下他的倔脾气又犯了。
齐长忠知道在‘哑夯’牙焕章这个人不会拿组织上的事当儿戏,像今天的这种状况,肯定的是他个人受了气,或是看到了让他生气的事情。
根本的不必劝他,等他的倔脾气发泄完,也就没有事了。不然的话,越是劝解他。他反而越是倔劲上扬,这种状况很多年都是如此。
等到齐长忠把手头的事情搞完了,这才抬起头来,拣了一支香烟扔给了‘哑夯’牙焕章。开口问道:“焕章,怎么有空儿来我这里?不是在给游击五旅搞钱粮吗?
哑夯牙焕章此刻经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脸色已平淡了许多。
他先是对齐长忠说:“老组长,还是叫我绰号哑夯亲切,我总觉得你叫我焕章,牙焕章,这名字听着别扭,不亲切。”
停顿了一下,他脸色严重的说道:“张文厚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今天安排人给游击五旅押送钱粮,完事后路过镇东,看到张文厚和两个陌生人进了青龙赌坊,他哪里来的钱去赌,这事你得管一管!一个青楼一个赌坊最是容易出事,虽说二战区地下赤色组织他不知情,但是你,我,李有福,还有游击五旅的事他可是都知道,一旦出了事,游击五旅问题不大,因为现在是联合抗日,他们有公开的身份。
但是咱们几个是有赤色特科身份的人,就算是暴露了,也不能公开赤色特科的身份,到时敌特来抓捕,我们撤退都来不及。”
齐长忠听到了这里,皱起了眉头,沉吟了一下说道:“先说第一个小事,关于你的名字,必须要按组织的规定,在这二战区范围称呼你牙焕章,当然了,就咱们两人时叫哑夯也是可以的。第二件事,你提醒的对,张文厚进赌场是违反了纪律,这事我抽空找他淡!至于担忧他叛变,我觉得还不会发生,这小子是个狠人,他对咱们自己人都狠,对敌特也不会差,我从延安回来时,听黄薇委员说过,这个张文厚可是亲手把抓住的军统特务用杀猪刀给开了膛的,为此事还背了个处分。你想,他敢叛变过去?”
想了一想,齐长忠又说道:“赌钱不怕,我就担心他有漏洞让敌特发现,万一是抓住了他,找两三个不三不四的青楼女子,几天就能让他陷进去。反正再有个把月就调他回延安去参加学习了,咱们就宽松他几天,免得上级组织说我们有私怨报复他。”
‘哑夯’牙焕章叹了一口气,发了句牢骚:“这个张文厚,如果不是有组织纪律要遵守,不是你齐组长压制住我,如果依着我本人的意见,早就把他干掉了。你要知道咱们的同志被他冤死枉杀的不下数十人!这事我和种老哥和思南娃子都探讨过,他们也觉张文厚该杀,思南还提醒过我,凡是在二战区地下‘兵运’和各地的赤色特科人员,一个也不能让张文厚知道,甚至李有福也不行。”
齐长忠和‘哑夯’牙焕章在军需物资调配处悄悄的探讨着地下组织工作,而离此二里多地的青龙赌坊内,张文厚瞪着绿油油瘆人的两眼,看了看手中的一对牌九,狠狠的砸在桌上,吼叫道:“老子是天牌!”
伸手便把桌面上的一堆银元揽到自己面前,对两个陪他一起来的人说遇,这一把牌不错,本儿捞回来了,还挣了六十块大洋,不玩了,走人!
他们三人正要出门,几个黑衣大汉拦住了他们,“怎么?想拿钱走人?要走也行,留下三百大洋就可以滚蛋!”
张文厚也是在血堆里滚爬出来的人,岂是能被这个小场面吓住,他直接从自己的腰间掏出短枪顶在为首大汉脑门上,嘿嘿的笑道:“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把?就赌我敢不敢开枪。你要是敢和我赌,那就这样下赌注,我不敢开枪,输给你们赌坊一千大块洋。我要是敢开枪,你丢一条命,赌坊再赔我一千大洋,如何?赌不赌?”
这几个黑衣大汉见张文厚居然掏出枪来顶上了火,目光凶狠口气霸道,明显是个硬茬子,几个人不敢造次,一时手足无措的呆愣住了。
这时从赌坊后院出来两个人,为首的人个头不高,干瘦的身材,见了眼前这个僵持的阵势,先是一阵大笑,接着把赌坊几个黑衣大汉一通臭骂,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着张文厚拱拱手,客气的说道:“这位贵客,有话好说,看你这气势不凡,定然是一位草莽豪杰英雄,敝人是这一间青龙赌坊的主人,阎洪彪,晋地河曲人氏,在咱这个二战区范围内,大家多少给我点儿小面子,请贵客里面待茶,咱们交个朋友!
张文厚听了这位名叫阎洪彪的赌坊老板一席话,心里不由一怔,姓阎,河曲人氏?来头不小啊,随即呵呵一笑,也收起狂态。不打不成交,也罢,今天我就和阎老板好好的盘上一盘!
一直跟随着张文厚的那两个青年男子相互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紧随着其后一起走进了后院。
这个青龙赌坊的后院显得很是洁净,几棵高大的老榆树根深叶茂把整个院子荫遮了起来。
等到几人在房间里坐下,一个丫环进来给斟上茶水退了出去,阎洪彪阎老板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随着张文厚进来的青年人问道:“二位贵姓?在哪里高就?”
不待他们二人作答,张文厚开口笑道,让阎老板见笑了,这二位是我最近在酒场宴席上新结识到朋友,如果我判断的不错,大概是重庆方面的军统朋友吧?可能还肩负侦缉我的任务。
事已挑明了,张文厚扭头对这两个人明言:“你们二人不必紧张,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不过你们的长官太小看我了,想用几顿宴席几百块大洋就能把我掌握在你们的手心里,这是白费心机!不如你俩跟着我干,这乱世之中,机遇可是多多啊!”
两个青年男子闻言心中大惊,伸手想从腰上摸枪,张文厚冷笑一声:“都别动,你俩要是胆敢动枪,就别想再活半个小时!我的人就在外面,老子即然敢在这二战区当军需物资调配处联络室主任,这背景不是你们惹得起的,回去告诉你们长官,想和我合作可以,一万大洋,三十两烟料,否则离我远一点儿!”
这两个重庆军统局特勤分队的青年特务,听了张文厚的警告,不敢轻易妄动,只好沮丧的悻悻转身离去。
阎老板看到两个特务离去,不屑的一笑,嘲讽了一句:“秋林镇是我们老阎长官的地盘,岂容重庆方面来撒野?”此时他又是双手一拱,对张文厚说道:“兄才果然是豪杰,不知在下能效劳否?”
张文厚说道:“我与你初见,本来应多作防范,只不过刚才听说你姓阎名洪彪,又是河曲人,就放心了许多。我实话告诉你,我其实是陕北那边的人,来二战区是为了游击第五旅,只是我几个月之前在洛川时不慎吸食了不该吸的烟料,染上了瘾。这个事情搞得我不上不下的,也戒不掉。这样下去,我以后就很难回去了。你也知道那边容不下这类事!我的原配夫人就是河曲人,也姓阎,不过是个小门小户,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有点牵伴,钱我不缺,这桌上是我刚才赢的钱,都给阎老板留下,另外再给你一千大洋,替我搞点儿特殊货物。以后有事就去战区军需物资联络室找我。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等到张文厚起身离开走了以后,阎洪彪思忖了片刻,把几个赌坊打手叫了进来训斥道:“我早就交待过你们,在这秋林镇,但凡身份是军官校官以上的人员来赌,你们必须要客气点儿,这二战区不止是只有我们阎部武装,还有陕北和重庆势力,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他们是真的敢开枪!刚才这人和游击五旅有牵扯,那游击五旅的人岂是好惹的?且不说他们刚从晋太路百团杀场回来,就凭他们是哗变武装,那也个个都是提着脑袋的杀神!今天这件事不许声张出去,晚上你们出去找三十两料土回来。记住了,咱们来二战区驻扎的这个秋林镇,是来给老长官做情报的,这个青龙赌坊不过只是一个掩迹护身之地,你们还真是把这里当赌场来赚钱?可别为了仨瓜俩枣的赌资丢了小命!”
被重庆军统局特勤分队派到张文厚身边进行策反的两个青年特务,在被他们准备策反的目标张文厚揭穿了真实的身份,垂头丧气的返回了秋枫大酒店,向特勤分队情报组秘书乌梅上尉汇报了今天事情败露的经过,乌梅冷沉沉的听完了此事,嫌恶的斥责了一句:“蠢货!”,便领着他们二人来到二层楼上找沈处长做了汇报。
沈处长耐心的听他们把今天前前后后的经过都详细述说了一遍,吃惊道:“这个张文厚果然是赤党分子,猜出你们身份了?还公然威胁阎氏的势力,也还敢公然承认自己是赤党分子?承认与游击五旅有关系?竟然敢和我提出做交易?这真是胆大包天呐!”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挥挥手让两个男特务出去,转身坐回座位上,用问询的口气对乌梅说道:“这个张文厚是一点也不惧怕我们,更是公然索要烟料?看来这人不简单,他这是害怕打仗,要叛离赤党,远离前线战场?而且在寻找机会想以赤色组织的情报和我们做一份交易,卷一笔钱和烟料逃离二战区前线。”
沈处长此时见漂亮的乌梅秘书婷婷玉立的站在自己面前,不禁有点心猿意马,起身走过去搂抱起乌梅就进了里间,乌梅挣扎的说道:“处座,这大白天的怎么能你放过我吧你不是要把我送给那个赤色分子张文厚吗怎么又不舍得了。”
次日,张文厚接受了二战区医院採购科刘昆科长的宴请,来到了秋枫大酒店赴宴!
刘昆这个人虽是在阎部系统势占主导地位的二战区下属战区医院的採购科任职当科长,但是他的真实身份却是重庆方面军统局派驻陕晋宜壶区站秋林情报分站的潜伏特务,这次军统局特勤分队的带队长官沈处长为了策反赤色分子张文厚,专门把他从潜伏中唤醒,让他与乌梅配合策反张文厚。
今天刘昆摆的这个宴席其实一共只有四个人,除了他本人和张文厚,还有重庆方面军统局特勤分队情报组秘书乌梅上尉,另一个是战区医院高级病房的护士长贾兰,这个贾兰不仅仅是军统局特务,还是阎部情报系统的特务,也算是个双料间谍,最早的身份只是一个太原的青楼女子,后来被阎洪彪发展为特务,并把她带到了秋林镇安置到战区医院高级病房,专门诱惑那些高级军官,窥探他们的隐私,以利阎氐势力掌控他们。
时间一久,这个贾兰在秋林镇二战区医院竟然与军统潜伏特务刘昆勾搭上了,又被刘昆把她发展为军统特务。今天这个双料女特务贾兰是被刘昆拿来做诱饵让张文厚上钩的。
张文厚一进到宴席的雅座房间里,阴沉的两眼立刻放出了色咪咪的淫光,初始第一眼看见了乌梅,他心里已是怦动,继尔发现坐在桌旁媚眼如勾盯着他的贾兰,立刻将刚刚飘入他眼中的乌梅抹去了身影,这不是一个档次呐!
这个妖艳女子才是我想要的人,那个乌梅太冷了,明显是个军统女特务,肯定是心毒手狠一类的女人,这一位就不同了,娇艳妖娆风情万种,坐在那里一笑,简直就是一花独放满园春,今天一行,委实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