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九儿
进了院子，王氏很慈爱的端来热水帮着她洗手洗脸。等那乞儿把脸洗干净，屋里的娘儿俩看到她的面容都露出了笑容，这小女娃长的很讨喜啊，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
王氏跟二儿子对视一眼，不用说话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呀，这闺女看着就喜庆，来坐下跟着我们一起吃饭。”王氏拉着乞儿的手把她按在炕沿上。
“真是可怜见的，今年多大了？你爹娘呢？怎么大过年的就出来讨饭？”王氏拿着一个热窝窝塞到她的手里很关心的问。
“我爹娘都没了，我们家就剩我跟姐姐。爹娘去了后，叔伯说我俩是女儿，不能继承家产，把我家的田产和宅子瓜分完，还把我们俩撵出来了。一直都是我姐讨饭养活我，可是昨天早上我姐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我把家里最后一个窝窝吃完，饿的不行了，就想出来找找我姐，顺便看看能不能讨些吃的。可是一天了，我一口吃的都没有讨到，幸亏遇到了大娘，让我用热水洗手洗脸，还让我进屋吃饭。大娘，你是好人，我给你磕头了。”说着话，乞儿忽然把手里的窝窝放在炕桌上，就要下炕给王氏他们磕头。
王氏忙伸手拉住了她，把她重新按在炕上，才语带怜惜的说“乖乖吃饭，既然能遇到就说明咱们有缘分，你要是不嫌弃我家穷，就在这住几天，等找到姐姐了再回去。”
“不行、不行，能吃一顿热饭就很好了，怎么能在这里住下打扰呢，太麻烦了。”
一直在听两人说话的二儿子也忽然开口劝道
“好孩子，听你大娘的话，安心的在这里住几天。等找到姐姐了，我们就送你回去，刚好我还没孩子，要实在找不到你就认我做干爹也是可以的。”
“……”
最后在王氏和她儿子的热情挽留下，小乞儿终是同意在这个家住了下来。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王氏又问道
“大娘，我今年十一了，家里人都叫我九儿。”小丫头很是乖巧的回答。
“九儿……，嗯，这个名字好听。那以后我们也叫你九儿吧，晚上你就跟我睡一个炕，你这年龄跟我那大孙女差不多大呢。”
对于王氏的安排，九儿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虽然王氏一再让她多吃些，但是九儿还只吃了一个窝窝，喝了一碗稀粥，就不再吃了。等到桌上的人都吃完，九儿很有眼色的帮着端碗到灶房里去洗涮。
饭桌上王氏和他的二儿子对她很和善，但是另外一个年轻些的妇人却脸色阴沉，一顿饭下来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虽然没开口驱赶九儿，但也没给个好脸色。看年龄，她应该是王氏的儿媳了。
在灶房刷碗的时候，九儿讨好似的想上前帮着刷碗，却被她推了个趔趄。甚至在做完所有的活临出灶房门的时候还对九儿狠狠的说了一句“赶紧走，不要在我家。”
晚上，九儿跟王氏躺在一个炕上。半夜的时候，听到王氏儿子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
“我劝你做个人吧，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儿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声音愤怒又压抑，是那个沉脸妇人在说话。
紧接着就是“啪”的一个巴掌声。“我不缺你吃不缺你喝，少管我的事情。嫁到我家这些年了连个蛋都没下，我没把你休回家，已经是念在夫妻情分了。管好你的嘴，要是再敢乱说话，我一样把你卖了。”这是王氏的二儿子，声音里没有了白日的吊儿郎当、嬉皮笑脸，多的是无情、阴狠。。
黑暗中，九儿睁开眼睛看着黢黑的屋顶，听着那妇人压抑不住的呜咽声，等到啜泣声渐停，才翻个身闭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天色才刚昏亮，九儿就穿好了衣服来到灶房烧水做饭。等到王氏的儿媳起床后，九儿看到她的眼睛是肿的，左边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子。
看到九儿已经在做饭了，她的眉头蹙了蹙，显得很不耐烦。夺过九儿手中的烧火棍，挥手驱赶她。
“你走吧，赶紧走，现在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多，我们家哪有多余的口粮再养你这张嘴。”也许是怕被其他人听到，她说的话虽然很难听，但是声音却压的很小。
吃早饭的时候，九儿依然没有多吃，就一个窝头和一碗清粥，吃完饭又忙着帮家里做活。王氏跟儿子在堂屋嘀咕了一阵，声音压的很低。
过了一会儿，王氏的儿子就出门了，不知道干啥去了。
九儿看到了也不问，就只管低头做自己手中的活。过了一会儿，王氏的大儿子过来了。。
“娘，二弟刚才找我借牛车，说是要出门办些事儿，干啥去了这是？”
“没啥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王氏对着这个儿子不愿意多说。
“喔，”看她娘不愿意多说，王氏的大儿子就准备离开，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在弟媳掀帘子从灶房里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灶房里坐着一个小娃。
“娘，灶房里是谁？”王氏的大儿子问。
“没谁，一个讨饭的女娃。你回去吧，今天不串亲戚了？你二弟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回去准备东西去。”
“娘……”王氏大儿子听到娘说那女娃的身份就明白他娘跟二弟要做什么了，有些痛苦的喊了一声。然后凑近他娘，小声祈求“娘，咱家现在也不缺吃喝，求求你就别做这样的事了。”
“是不缺吃喝，但是狗蛋的病怎么办？总得花银子看吧，自从几年前发了次烧，到现在也不开口说话。”
“娘，你想想小宝为啥会发烧，焉不知是不是因果报应。娘，我求求你了，就当是给小宝积德，别再干这样的事了行不行。”
“这事儿与你不相干，你也不用管，要报应只管报应到我身上，我不怕。再说了那丫头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我给她找个吃饭的地方，也算是救她一命。”
最终母子俩谁都说服不了谁，王氏的大儿子气愤的摔帘子走了。灶房门口的媳妇子看了大伯子哥就这么走了，往地上啐了一口，又回了自己屋子。
快午时的时候，王氏二儿子带回来一个婆子，穿着很是不俗，头上还插着一根鎏金簪子。王氏很热情的唤她为梅婆婆。
午饭梅婆婆是在这里吃的，饭桌上她上下仔仔细细的把九儿从上头看到脚，然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王氏说道
“这丫头不错，比之前的都要强一些。还是你有本事。”
九儿只当听不懂她们说的话，对于梅婆婆的打量表现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