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想离开这里了
月明星稀。
宛如墨色天穹灼穿出来的一道白色孔洞。
陈坤生站在书房前的院子里，抬头望着月亮，思绪随之飘散，眼神竟是柔和了起来，夹杂着些许感伤。
管家悄然出现道：
“家主，少爷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陈坤生收起目光，情绪很好地收了起来，他背着手，回身朝书房走去，边走边道：
“先不着急通知他，路瑶出关了没有？”
管家跟在身后道：
“小姐暂时还没有。”
“那就过些日子再看吧。”陈坤生拉开椅子，坐在了书桌后，他拿起一叠文件，“这是最近的事情，你去安排一下。”
“是，家主。”管家接过文件，躬身告退。
陈坤生坐在椅子上，望着冷清的书房，曾几何时，这里也无比的热闹，他不禁自问，自己这是做错了吗？
…………
陈骁回去后先是去洗了一个澡，他本来以为换换家具就得了的，可是连锅都给换了，不仅没留下一点丫鬟，那池塘里的叶子也没清掉。
长老会这是在想什么。
他们偶尔也想给点枣？
陈骁回到房间，犹如一个陌生人一样，自己的桌子椅子，自己的床，自己的窗帘，全给换掉了，一点值得回忆的东西都没给他剩下。
干脆也把他换了吧。
他脱下靴子，坐在床边，用手抚摸了一下被褥，柔顺是柔顺，但总感觉是诱惑，这就是家族大少爷的滋味吗？
可他又不能一直是大少爷。
修炼的进度一到，自己总得往上走吧。
往上走要资源吧。
资源从哪里来，
在这家族里，当然是从职位里来。
不然还能被供养着？
这里又不是皇宫。
他嗅到了一丝堕落的滋味。
躺在床上，他在那回想过去，越想过去离着自己越远，就好像什么都要抓不住了，不得不说，这床是真的舒坦。
他渐渐睡了过去。
吵醒他的是一点小动静，他睁开眼睛，便是见着红叶在往他怀里钻，这丫头心思多着呢，他忽然道：“我想离开这里了。”
红叶怔了一下，如是说道：
“少爷去哪我就去哪。”
“不是现在。”陈骁侧着身子道，“我还没有找到机会，这里还有我放不下的地方。”
“少爷是想去外面发展？”红叶道。
“我知道这样要从头再来。”陈骁道。
红叶单手托腮道：
“也是。”
“你会支持我的吗？”陈骁道。
红叶鼓起一边的腮帮子道：
“支持是支持，就是不知道少爷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了吗。
“是浪迹于荒野，成为一介散修，还是寻个安身立命的技术，最好的就是修炼三道，哪怕想加入什么宗门，也离着很远，我们总得活着到那吧。”
她坐起来，一本正经道：
“不管你想做什么，首先肯定得活着，我们没了家族的庇护，就像是失去船只的港湾，往后不管什么风雨都得自己扛着。
“我知道少爷对家族有不满，但那些传奇只存在于故事中，就是他们也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我会做好准备的。”陈骁道。
“如果真想这么做，少爷还是得赶早，”红叶建议道，“世间一久，要么暴露了，要么就不想走了，而且氛围都到这了，不如就堕落一下吧。”
昏黄的灯光，精美的家具，温馨的布局，独属于两人的时光……
陈骁抬手制止对方道：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重。”
红叶解开衣衫道：
“你不这样我就不跟你跑了，遛驴都要甩胡萝卜呢。”
“你又不是驴。”
“我觉得跟你出去混就是驴，不是给你当驴，就是给别人当驴。”红叶道，“现在不是以前了，我的大少爷，现在不缺修士了，五品六品都能用，凭什么用你一个三品，给的东西多不说，还要防你跑了。
“篡位更别提了，你都不一定有那个机会，与其这样，不如让我先堕落一下，起码我曾经风光过，也不算太亏。”
“你别硬来！”陈骁往后退了退。
红叶步步紧逼：
“你说不硬来就不硬来，凭什么啊，没了家族的头衔，只论修为的话，你还没有我高，你是斗不过我的，还不如从了我，在外我还能罩着你。”
说着，她筑基三阶的修为全然释放了出来，周遭的温度骤然一冷，连带着那眼眸也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洁白。
她探出手，抓住陈骁的下巴：
“你要是不从，你一走我就去告密，到时还得我亲自去抓你回来。”
陈骁万分没想到，她居然来真的。
这算是背刺吗？
忽然，红叶的传讯令牌亮了一下，微微颤动着，她空出的另一只手，拿起令牌查看了一下，随即说道：
“走吧，有人找你，我帮你应付一下。”
说着，她紧了紧衣衫。
“不用担心我，我的修为对家族有用。”
不知为什么，陈骁觉得她有些怅然。
或许在她看来，自己离开是对的。
“……等等！”陈骁过去拉住她，
红叶身体僵了一下，却是冷着脸道：
“我最看不得……”
尚未说完，陈骁已是握住她的脸颊，俯首吻了下去，他吻的很认真，毕竟是第一次这么做，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两人朝夕相处了这么久。，
若说是没有感情，未免过于绝情了。
而且他需要一点心理安慰，红叶的摊牌，更像是逼着他决断，尽管留下来不是最好的方式，但红叶对此也有自己的顾虑。
守着一个不是家族继承人的少爷，意味着她基本能走到的也即是贴身丫鬟了，而且还是朝不保夕的那种。
她宁愿让他去闯一闯，也不愿意看着他被埋没在这里。
所以这个吻到底意味着什么，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这只是一种形式，这在家族体制里面屡见不鲜，什么也保证不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在一个自成一体的家族体制中丫鬟的晋升体系了，她们会在很早就被人物选出来，从出身，体质，资质等方面进行筛选。
其中资质是最重要的。
因为这关乎着培养的资源。
红叶就是从资质方面被肯定的，也是往贴身丫鬟方面培养的，如果陈骁是金灵根，哪怕品阶不高，她日后也有望成为妾室。
能不能转正就要看陈骁对这个家族的贡献和力量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陈骁不是金灵根，而是风灵根，这跟历代家主的人选出现了严重不符，这也意味着陈骁的后代几乎不可能出现金灵根。
家族最看重的是什么。
——是传承。
不单是血脉，还有功法的传承，甚至是宝器的传承。
总不可能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家族功法，这不仅是一个难度的问题，也和家族的延续相悖，这也和陈路瑶被陈永宁选为义女有着关联。
不管她出身如何，只要她是金灵根，品阶高一点，那么她就有可能参与进家族的核心事务，这关乎着家族的凝聚力，不至于像一盘散沙。
那么，那些没有被选定的丫鬟会怎么样呢。
她们大多是接受礼仪规矩的培养，帮忙打杂，当当花瓶，如果侍奉的人有作为，也有可能升迁，如果没有，她们也可以把这当成一种工作。
在合适的时机，也可以出去，开启新的人生。
至于有些不太适合列出来的，也是存在的。
就是勾搭上或被勾搭上侍奉的人，是谋财还是谋色，亦或是谋取地位，这个因人而异，也因环境而异。
总之是有可能出现的，在一定的权力模式中，往往出现了相似的模板，除了更好管理，也是为了维护既得利阶层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