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借头一用
崔胤看见呼延保保一脸错愕之色,心里很是受用,眼下这支军队便是他崔胤一路来韬光养晦的结果,相对于前面杂乱的叛军来说,自己这支兵马哪怕齐军真的攻过来,他也有信心与之一战。
见呼延保保半天不说话,崔胤一夹马腹走上前去,看着呼延保保藏在胡子里的眼睛说道:“将军请看,我部兵马如此雄壮,只要你我合兵一处,一路穿过并州实在是易如反掌。”
呼延保保扭头看着他,语气中略微带些讥讽,说道:“崔将军的兵马果真精悍,只是将军的兵马尚有一战之力,怎么让我等冲在前面直面齐军呢?”
崔胤闻听此言脸不红心不跳,厚着脸皮道:“将军有所不知,这高陵关乃是北上必经之路,我令悍勇之卒守在此地是怕我军被断了后路而已。”
呼延保保面无表情,只是回了一句:“崔将军有心了。”然后催动战马向关内走去。
身后的崔胤见状急忙招呼奚仲一起跟上。
等到几人入了关,奚仲才当着两人的面小心翼翼的说:“既然如此,那么等呼延将军兵马到了,就请将军命令大军入关先行向北而去。”
说完悄悄看着崔胤的脸。
好在崔胤也不疑有他,只说:“我部兵马以逸待劳,完全可以阻击来追的兵马,让呼延将军兵马先行实在不错。”
呼延保保与奚仲对视一眼两人暗暗点头。
诚如他们所言,等到呼延大军三万余人鱼贯入关之后,呼延保保便拉着崔胤及奚仲乘马先行向北去了。
一路上崔胤时不时回头看看远远吊在身后的大军,脸上露出微笑,他只知道一旦进了并州出了雁门关便是他崔胤宏图大业开始施展之时,至于面前这个有勇无谋的呼延保保,只是自己的垫脚石罢了。
不料一路上都沉默的呼延保保这时候说话了,他用马鞭指着前方对崔胤说道:“崔将军你看,前面那是不是上郡城墙。”
崔胤顺着他指的地方用手搭作凉棚望去,远远能看见有一片灰色,脸上压抑不住带着喜色说道:“恐怕离上郡不远了,到了上郡就进到并州之地了。”
呼延保保哦了一声,策马跟崔胤并肩而行,笑着对他说道:“过了雁门关可就到了那关外苦寒之地了,将军真的想好了吗?”
崔胤还以为呼延保保是回忆家乡心怀感慨,仍是毫无防备的说:“将军此言差矣,关外水草丰茂适合战马驰骋,况且我早与匈奴右贤王通了书信,等我们出了关去便可直接投奔大单于,届时我等便可蛰伏起来等中原大乱之时再回来谋取天下,岂不是一举两得?”
呼延保保笑声逐渐狰狞,问道:“据我所知崔将军早年在军伍存身,后来慢慢升到了四品大员,朝廷可是待将军不薄啊,将军真能舍下这荣华富贵?”
崔胤听闻此话大笑道:“荣华富贵?荣华富贵都让京城里那帮官老爷享去了,我等在关外搏命,尚且落得一个乱臣贼子的下场,只怕大胥早晚人心思变,到时候的天下,可就是能者居之了。”
崔胤只顾着笑,丝毫没察觉到身旁呼延保保脸色越来越阴沉,早已经悄悄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呼延保保见他笑,然后继续问他:“崔将军觉得我是匈奴人朝廷定不会宽恕于我么?”
崔胤也不看他,只是两眼紧紧盯着前面越来越近的灰色,笑着说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们汉人有句俗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夜齐王擒下我等,许给了回到本籍官复原职的承诺,那徐禁王崇等人一个个的全都感恩戴德,我则不然,眼前便有这锦绣河山,何故再去当那朝廷的鹰犬呢?”
呼延保保哦了一声,继续问他:“可我听说有一样东西便可。”
崔胤疑惑,转头看向他问道:“什么东西?”
不等他听到回话,就听见身后跟着的奚仲喊了一声:“将军且看后面。”
崔胤闻声,不禁扭过头向后看去。
才一转过头就听见耳边传来宝刀出鞘的声音,心里大惊之下才一把头转回来,眼见就看见寒光一闪,再就看见了马的四只蹄子,随后马蹄向前走了几步,一个宽厚的身子直直从马上掉了下去激起一地尘土。
崔胤到死不会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就这样带着一腔美好的幻想丢了脑袋,更不会想到自己如此信任的军师居然伙同着他人杀了自己。
呼延保保一刀砍掉了崔胤的脑袋,那脑袋掉在地上咕噜噜往前滚了好几圈,然后和掉下来的身子碰到一起。
呼延保保将刀收回刀鞘,身后跟上来的奚仲和一众侍卫个个面无表情,想来他身边这些人免不得早就被奚仲收买去了。
崔胤想不到,自己好歹也算是一方枭雄,到头来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到头来也只有座下那匹忠心耿耿的老马,俯下身子轻轻舔舐着主人冰冷的尸体。
呼延保保斜睨死去的崔胤一眼,然后呸了一声,看向后边跟过来的奚仲。
奚仲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崔胤的尸身一言不发,于是呼延保保眼神越过他对身后跟过来的亲卫传令:“命令大军停止前进。”
于是那亲卫就立住大旗,快马向后一级一级传令去了。
这时一旁发呆的奚仲说话了,只是眼睛仍盯着崔胤的尸身不曾挪动,只听他说:“将军还要传令下去,命大军合围跟上来的崔胤所部,其部下还有不少亲随,怕只怕那些人知道崔胤已死会聚集起来生叛。”
呼延保保闻言一抬手,身边就有一个亲卫策马奔向后方军阵传令去了。
呼延保保见奚仲盯着崔胤的尸体发呆,忍不住问他:“崔胤已死,我等便可拿他头颅去向朝廷请降,想必朝廷定会宽恕我们,先生何必如此?”
只听奚仲微微叹气,说道:“崔胤此人虽然是乱臣贼子,活该当诛,但此人于我也算有恩,我不过是想替他敛下尸身立个坟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