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炮灰替嫁1
大楚,晋王府。
夜色朦胧,星光点点,府邸内灯火通明,红烛高照,房梁挂朱缎,窗户贴双喜,一片大气磅礴的喜庆之色。
新房内,红烛摇曳,精致的绣花绸缎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等寓意极好之物。
新床之上,坐着一位头戴凤冠,脸遮红方巾盖头的新娘,看不清脸,露出的点点肌肤莹白如玉。
“小姐,小姐。”屋外的婢女进来,轻轻地推了推坐在床沿边的新娘。
新娘也就是暨柔,被她轻轻一推,从浅睡中醒来,嗓音带着微微沙哑,“素秋,现在什么时辰了?”
素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回小姐,现下是戌时。”
说完她又加了句:“前厅宾客大多散了,想来王爷已经朝这边来了。”
王爷。
盖头之下,暨柔睫羽微颤,陷入了沉思。
三月前,大楚晋王赫连深对她姐姐暨清宁一见钟情,择日便下了聘礼上门提亲,聘书上写着于三月后以正妃之位求娶她姐姐,一时轰动整个京城。
随着婚期接近,所有人都以为这桩婚事会顺利进行,然而却在三日前,她姐姐暨清宁逃婚了!
只留下一封书信,向父母表达满心愧意并且表示自己要去追求自由后销声匿迹,暨府的人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暨清宁的影子,匆忙之下,为了避免悔婚,承受来自晋王的怒火,只好让暨柔代替姐姐出嫁。
暨柔作为暨家嫡幼女,自小被千娇百宠着长大,哪想不过及笄一年,便要代替姐姐嫁给当今晋王。
晋王,赫连深,乃当朝权倾朝野的王爷,虽无摄政王之称,却有摄政王之权,把控朝政,手握兵权,权势滔天,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暨父只是一个四品官,在京城百官并不起眼,虽不知晋王为何看上了他的大女儿,但这门婚事对他来说可谓是祖坟冒了青烟,他自然不会推拒。
谁想,他那个一向胆大出格的大女儿竟然一声不吭逃婚了!
还在还有个已经年龄相仿的小女儿。
暨柔本是不愿的,但想到对方是大权在握的晋王,府内更无妻妾,心里那点子不愿便消失了。
毕竟,权势,她也是喜爱的。
直到方才她不知为何睡过去了,并且在梦中得知自己只是一个命不久矣的炮灰!
梦境同现实一样,在她姐姐逃婚后,她代替姐姐嫁给了晋王。
然而她却在新婚之夜晋王得知真相后被他一怒之下一剑捅死!
在她死后,晋王将暨家所有人打入天牢,并且不久后派人将暨清宁抓了回来,囚禁在王府。
于是在一番纠缠之后,两人感情升温,最后放下了心中隔阂,恩爱一生。
暨家也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除了她,暨柔,死在了大婚之夜。
死后既未入赫连家祖坟,也未入暨家祖坟,只是草席子一裹,丢在了乱葬岗。
暨柔心中又气又怕,气的是她并未做什么却要承受晋王的怒火,被他一剑捅死,气的是姐姐暨清宁自私自利,不顾一家的安危就为了她自己所谓的自由,气的是她爹胆小懦弱,即便是她死了也不敢为她收尸,更不敢对晋王有怨怼!
她和姐姐暨清宁自幼关系一般,尤其是几年前暨清宁落水醒来后仿佛换了个人。
从梦中暨柔得知,暨清宁的确换了个人,身体里的那个人不再是她那个安静古板的姐姐,而是一抹异世之魂!
暨柔怕的是今夜她便要死在晋王剑下,所以当务之急她是要保住自己的这条命!
略微思考,暨柔对身旁的婢女道:“素秋,你去找一份纸笔来。”
“纸笔?”素秋以为自己听听错了,在这当头小姐要纸笔做什么?
“其他莫管,快去。”
“是。”
素秋走后,屋内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的火烛噼啪声。
片刻后,屋外传来统一的请安声。
“王爷金安。”
接着一道冷冽低沉的声音传来,晋王赫连深挥挥手,“下去吧。”
屋内的暨柔心中升起不安,宽大的衣袖之下纤细如玉的手指紧紧地缠绕,因为用力,指尖更是微微发白。
“吱嘎”一声,有人进来了,暨柔的视线里出现一片阴影,入目的是一双乌皮金丝六合靴,看尺寸,便知此人身材极高。
赫连深身穿一袭大红色婚服,腰间缠着金丝黑玉腰带,黑发由一顶紫玉金冠固定,身子高大挺拔,面容俊朗如神,眸光炯炯深邃,整个人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冷沉。
他的视线落在她裸露袖口外紧紧攥住的手指上,眸色微深,“紧张?”
“还是怕本王?”
此话一出,喜帕之下的身躯更是抖了一抖,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她的手背上,随后又被她迅速地遮掩。
赫连深收入眸底,眸色沉沉,“为何不说话?”
自然是不敢。
暨柔心想。
一连番的沉默,赫连深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异样,他执起一旁的玉如意,微微抬手便将红盖头掀开。
一张梨花带雨,夭桃秾李的芙蓉面映入眼帘。
赫连深脸色突变,“你不是暨清宁?你是谁?!”
眼前的女人同样一身大红色婚服,上面用金丝绣着花纹,峨眉淡扫,朱唇微点,双颊泛着胭脂红,一双噙着泪水的双眸清丽而娇媚。
赫连深周身的气势变得骇人,整个人阴沉冷冽,他将玉如意扔在地上,眸光闪烁着狠厉,阴鸷。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人,但主子没有吩咐,他们也不敢贸然闯进去。
而暨柔的婢女素秋心道不妙,都说晋王殿下脾气一向不好,不会是知道小姐不是大小姐后发怒了吧?
似乎被他吓到了,暨柔整个人颤抖得更厉害了,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听见他的质问她下意识喊了声。
“姐,姐夫。”
姐夫?
听到这个称呼,赫连深脸色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紧紧地盯着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我,我是姐姐的妹妹,暨,暨柔。”暨柔娇柔的嗓音颤抖,心中不安,整个人写满了害怕,交缠的手指都要将手心扣烂了。
暨柔?
赫连深想起暨家除暨清宁之外似乎还有一个女儿,就是眼前的女人?
若是按照婚约,她的确是得喊自己一声姐夫,但前提是眼前的人是暨清宁!
“暨清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