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一路上，巴仙人着急去龙潭古刹，走得急，在前面领路，阿九可不想落后，先赶着超过巴仙人，再停下来等等百里，偶尔催一下让他们快点儿。
冷夜和百里溪落了后，特别是百里走得慢，看样子想事情想得深。
刚刚从义庄出来，按照他们的说法，慧空、慧能、慧净、慧戒、慧元五人中，应该有三具尸骨，禁卫队落下两人，应该有两具，还有了然方丈和回到寺里的朝菩，这样算起来，三、二、一、一，应该有七具。
可现在少了三具。
慧空、慧能、慧净、慧戒、慧元……那三具中，应该有一具比较矮小的，可是并没有。那么，多出来的那具高大的是谁呢？
朝菩……身形也与别人不同，里面的尸骨虽然已经被烧焦，可是全部都是五六尺的男子，确定绝非朝菩。
另外一具呢？慧空、慧能……禁卫队……了然方丈……
难道他们也逃了出来？不，纠察司的人亲自点过尸骨的，不可能有假，现在有些东西却不翼而飞了。
第二点，了然方丈外出云游，怎么早不回晚不回，那日又回来了？往圣心阁送信的人真的是了然方丈？朝菩她一个小姑娘，离开之后又为何返回古刹中？
……
快到山上时，山路两边的草木也被燃了不少，秃了一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生长出来。
他们停了下来。曾经高耸的大殿已经变成了废墟。
火被灭掉了，浓烟也已经散去，从前院到后院只剩下了残墙、断壁。
那棵菩提树还立在原地，很多福条被烧了半截，半红半黑飘飞在半空。
阿九四下一看，受到了冲击，蹲坐在地上，感叹着：“什么能不怕火烧呢？”
巴仙人很捧场：“水……铜墙铁壁。”
冷夜语出惊人：“还有，骷髅架子。”
……
阿九和巴仙人去看西厢房，只看到西厢房的横梁有的成了灰烬，有的发着灰黑，衰衰残残斜在地上。
冷夜和百里溪去了金佛殿前，那景象也是让人一片唏嘘，那么高的顶都塌了，木梁横七竖八挡在前面。
冷夜飞起，拔剑，寒光四射，剑到之处，都成了两半。他收剑上前查看，那倒下的墙皮也被割裂开来。只有那座凡人像，而金佛像、佛骨和法师像都不见了。
百里溪跟上去看，凡人像已经碎了，缺胳膊少腿的，可眼睛、嘴巴紧闭着，看上去并不狰狞，反而很安详。
他左右翻了翻，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眉蹙着，没想清楚这个东西是怎么跟听涛林联结在一起的。
冷夜见他在沉思什么，也不去叫他，看着他离开金佛殿，朝雪月河走去。
雪月河，是一切悲剧的起源，此刻又回到了这个让悲剧终结的地方。
……
水面平静，水下有几尾鱼从水中的一片苇草中穿过，行得急，苇草向一侧微微摆动，草边有一串一串小水泡往外冒。
阿九一个石子儿砸向苇草，草动得更厉害……
冷夜和百里溪飞出去，一人抓了那人一处臂膀，把他固定住，那人拼命踢打，想要挣脱，斜了半边脸对着百里溪。
冷夜听到百里溪诧异的声音：“慧戒？”
他冷笑了一声，还真的是慧戒，满脸灰尘，灰像黑墨似的横在他脸颊。不过，能认出他也并不需要多费力，单凭头就能断定他是五位师父中的一个。慧空师父已经走了，剩下的就只有慧戒了。
慧戒看到他们，全身还在颤抖，双腿站都站不稳，牙齿咯吱咯吱打着颤，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着像是经文。
百里溪看他衣角处半湿，想必是待在雪月河中，才躲过一劫。
他想从他嘴里问出点儿什么，拉着他在旁边坐下：“慧戒师父，你想说什么？”
慧戒只是瑟缩着头左右张望，冷夜觉得他已经神志不清了，想想，应该是受到过度惊吓。不过，慧戒师父怎么也算是佛门中人，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放心，你现在很安全，只要把你看到的、知道的都说出来，剩下的事，我们会去做。百里溪安慰他。”
没等百里说完，冷夜就听到慧戒嘴里嗫嚅着什么……他皱眉去细听：“大点儿声。”
许是说得冷硬，百里在责怪他：“你不要吓他，你一吓，他更什么都不敢说了。”
冷夜挑了挑眉，绷紧了脸，便不再说话，这时慧戒的声音反而明显了些：“娃娃……娃娃……”
百里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娃娃？什么娃娃？”只见慧戒两只手捶打在身上：“阴阳娃娃……阴阳娃娃……”冷夜也听到了，抬眸正好对上百里的眼睛……
两人带着慧戒去找阿九和巴仙人。
他们也搜索了一圈，没什么重要的发现，正在发愁下一步怎么办，就看到百里溪和冷夜朝他们走来，身后还带了个人。
百里说了慧戒的情况，想让巴仙人看看能不能治好慧戒师父，即使不能完全恢复，缓解一下痛苦的症状也行。
冷夜很配合地把已被点了穴道的慧戒塞到巴仙人身边。
巴仙人叹了一声：“那天还好好的，这几天不见，怎么就成这样了呢？……现在怎么办？天快黑了，我们要……待在这里？”
“怎么，你怕了么？”是阿九的声音。
这都什么时候了，两人还抬杠。
“我觉得，这火起得大有蹊跷。”百里溪出声打断了阿九和巴仙人，“我们今晚留下来，也许能有收获也不一定。”
“好，我们今晚留下来，共度良宵。”巴仙人就地坐下，放下他的两片包，掏出些什么，就要给慧戒治疗……
阿九在旁边添油加醋：“我听说，有一个郎中给人治病，病没治好，反而更严重了，他的家人就来把那个医生砍了……”
见巴仙人不为所动，又说道：“那还不算，还把他扔到荒郊野岭……”
“他一个和尚，哪儿来的家人。”
听了这话，阿九禁不住生出对慧戒的同情来，出门在外，孤零零的，孤家寡人最好欺负……
见她哀怨，苦大仇深的样子，巴仙人很不习惯：“得了吧你，人家精神境界比你丰富。”老巴只答了这一句就不再说话，专注地在慧戒身上贴了什么。
没被搭理，阿九觉得索然无趣，索性就不说了。
冷夜和百里溪坐在一边，无话，各自沉思，想着心事。
半晌后，听到巴仙人喊了一句什么。
再问时，巴仙人说，慧戒会变成这样，是之前服用了失心散，再加上受了惊吓，才会心智失常失得这么严重。
“能治好吗？”
巴仙人面露难色，摇摇头，才道：“有难度。”
“啊！阴阳娃娃——”
老巴被吓了一跳，冷夜和百里溪也转身去看。
百里轻叹，凶手要是再回来，恐怕也被这叫声吓跑了。
阿九赶紧过去堵他嘴：“深更半夜，你喊什么呀？”
转而又听到老巴怪怨她：“你做什么了，把他吓成这样。”
阿九竟也没生气，只是就事论事地回他：“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没有做。百里大哥，冷……”
她看到百里溪盯着慧戒，又顺着慧戒的目光转向了那一片废墟，那一堆废物在月光下只是黑漆漆的一片。有什么好看的？
冷夜也顺着百里的目光，去看，冷冷道：“阴阳娃娃……”
两人借着这个由头，把慧戒领到前面，能更清晰地看到那堆影子的地方。月下，有残木的影子落在歪斜的墙壁上，看上去就像一个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