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巴仙人见冷夜朝另一个方向走，并不是上山的路，以为他从听涛林出来，还未缓过劲儿：“冷少侠，去古刹走这里，你走反了。”

    “先去纠察司。”冷夜话说得霸气，自然得像在下命令。

    阿九也不明白了，不是应该先看看古刹吗：“去纠察司做什么？”

    冷夜态度决绝，走路如风，跟他们说话，头也没回：“我先去纠察司，你们随意。”

    又是你们……随意……

    功夫高，就是任性，啊。

    阿九和巴仙人只好不情不愿地掉头，跟着冷夜往纠察司走。

    ……

    “喂！冷大侠，这都半个时辰了，啥动静没有啊。”巴仙人不知道这个冷夜在搞什么，把人带过来，不进去，什么也都不说，就干让人在外面等，挺不合适的。

    “嘘，老巴，出来了，出来了。”纠察司衙门外，阿九见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顺手就把头上戴的树叶圈摘下来放到躲在巴仙人头上，原本佝偻的身子也直立起来，离了那棵孤树，朝前面直直立在蛮荒路中间的冷夜走去，见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如地上直插黄土的那把剑一样冰冷、锋利，琢磨着这人是站着睡着了吗？想了想不大可能，巴仙人才能干出这种事儿，返身去看时，巴仙人还抱着半棵树，躲在粗壮的树干后，鬼鬼祟祟四处扫射。

    阿九正走到冷夜身后，准备拍他，冷夜却飞身而起，过去把那个人挟了带到蛮荒路中段一个角落才放下。

    蛮荒路起了风，有飞沙卷起的碎石。

    阿九蒙了脸躲了一阵，风停后也一展臂跟着飞过去。

    只有巴仙人轻功不大好，小跑着跟了过去，瞧见冷夜抓过来的那个人是龙潭古刹僧人——慧空师父。

    慧空一身僧服已经烧了半边，手脚和胳膊有的地方发黑，显然有轻微烧伤，但他倒是一脸的淡然洒脱，直直看着他们、不悲不喜。

    其实，刚刚他初见到他们，眼中是有点惊异的，后来像是欣慰，浅笑了声。

    阿九知道，慧空以为他们已经葬身火海，所以看到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感到高兴。

    那是一种对生命的尊重、敬畏，是对别人的幸运的很纯粹的欣悦。

    “慧空师父，你……”对于冷夜来说，安慰人，难。

    “可惜了！”慧空侧了脸望着龙潭古刹所在那座山，双手施了一礼，感叹道：“世事无常，因缘际会，各自造化。”

    冷夜、巴仙人、阿九都是沉默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们随着他的目光也向山上望去，就这么过了一阵，冷夜才开口问了古刹大火的事。

    慧空告诉他，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的，只有他和慧戒两个人，不过，来纠察司之后，慧戒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阿九有点儿着急，想到了那日慧空跟慧戒说得话，后悔没有早点儿去问：“慧空师父，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事已至此，古刹已经被毁，你和慧戒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还在隐瞒什么？”

    慧空摇了摇头，语气中添了些无奈：“不是贫僧想隐瞒什么，是真的不知道。慧戒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妖言，出家人怎可轻信，寺内佛法又怎能纵容他？”

    慧空话说得坦然、诚恳，冷夜确信他没有说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不过，他还是有一个疑问：“金佛殿里的东西？师父知道多少？”

    这一问，让巴仙人和阿九又想到了那个把他们吸走的怪人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些东西都是师父在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的。”

    冷夜想到，照这样看来，他和百里溪发现金佛殿里白骨的那天，也是慧空第一次进入金佛殿的日子。跟着他苦笑了声，这代理主持一问三不知，当得够清闲。

    ……

    “你是亲眼看到了然方丈走进火海里的吗？”

    慧空长叹了声：“师父他老人家念着经文，走进了火海里。

    百里溪暗暗想到，不早不晚，在他们误入听涛林之后，古刹着火之际，了然方丈突然回到寺中……哼，佛光显灵吗？

    “师父，你难道就不想查清楚白骨案，还有龙潭古刹大火一事的原委吗？”

    回答阿九的是一声“阿弥陀佛”。

    百里溪从旁路上出来，听见了慧净悠远醇厚的声音，就如寺中的钟声一样清荡。

    他看得出来，慧空是一个前行的人，他是一个不需要寻找答案的人，自然没有执念和包袱，没有疑问、也没有仇恨，随时能够放下。

    阿九听见他口中念着佛经，一副躯壳套在一破衣烂衫里渐行渐远，身形在这蛮荒路中反而愈发高大起来。

    “师父，你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四海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