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冷夜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见百里溪对着阿九轻笑着，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
阿九指着天，说道：“百里大哥，你看那些星星，就是那一片的，好像一只熊啊。”那边是头、中间那是身子、最后那几颗是腿。
听到熊，巴仙人一拍脑袋先来劲儿了：“哎！大家，有句话叫‘一物降一物’，的那个物它是不是得是同类呢？”
百里转过来看他，淡淡地：“你想说什么？”
阿九想说别理他，没说出来。
巴仙人二话没说就在深蓝夜空下练起了功，一会儿出拳，一会儿勾手，一会儿屈腿。动作千奇百怪，但百里溪还是看懂了。
阿九见巴仙人这样，怪怪的，不知道搞什么名堂，故意去干扰他，忽而就说一句“白鹤亮翅”或是“野马分鬃”之类的胡话。
老巴让她搅乱了，她还去讥讽他：“你耍猴拳呢？”
百里溪浅笑，还真是耍猴拳，不过准确的说，不只有猴拳，因为它是一套拳法——五禽戏。
五禽戏，就是模仿虎、鹿、熊、猿、鸟的状态去做动作，以舒展筋骨、强身健体。
巴仙人因为想出了自认为不错的办法激动不已，话更多了：“有句话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也没关系，还有一句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们肯定知道。”
他从冷夜、百里溪、阿九身上扫过，挑了下左眉：“这里不是有雪鹰和血蝙蝠吗？现在这样，只要它们一来，我们就伪装成比它们更厉害的动物，去吓跑这些怪物。”
百里溪、冷夜、阿九都静静看着他，一时间整个世界都静默下来。
巴仙人还在金鸡独立，一片落叶飞到他身上，他一口气吹掉那片落叶，也没忘招呼大家：“大家一起来嘛，这玩意儿还锻炼身体、包治百病。”
阿九都怀疑，他今儿出门儿是不是把脑子忘在厢房里了，淡淡瞥了他一眼，又抬头去看星光，不想搭理他。
过了会儿，她又转回身看巴仙人，损人的话憋着不说出来，浑身难受：“老巴，接着跳啊接着舞——”
别说，这巴仙人这拳练得还真……跟跳舞似的。
冷夜看着“翩翩起舞”的巴仙人陷入了沉思，喃喃道了一句：“起舞……”
阿九对什么“强身健体”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反正自己年轻得很。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才练什么“猴拳”。
她的心思自始至终都在星空上，忙着做梦：“那个最亮的，你是什么星星呀？”
百里溪已经走到她的身后，轻悄悄的，也没个声音：“那个是玉衡星。”
阿九回头，冲他灿烂一笑：“百里大哥，你真厉害。”
又指着另一颗，“那个，那个是什么？”
“哪个啊？”百里溪没有看清楚，她又指了指，才听到他清脆冷静的声音：“是主火的荧惑星。”
“那个呢？”
百里溪看了她一眼，还是那样清然的表情：“那个是主金的太白星。”
百里说话间阿九已经坐到了旁边的树枝上，这里的树枝离地面很高，她的脸上却瞧不出一丝畏惧：“为什么主火的叫荧惑星，主金的叫太白星……”
“我有一个想法。”
几乎是在百里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冷夜也说了相似的话。
“你发现什么了？”百里和冷夜又是同时开口，声音轻快，还透着些欣喜和愉悦。
冷夜欣喜，真是活见鬼了。
就在不远处的巴仙人和旁边的阿九听得分明。
阿九也站起身，往回走。
他们追问百里和冷夜到底想到了什么。
百里溪看向冷夜，扬眉轻笑道：“你先说吧。”
冷夜嗯了一声，点头照做：“上古时期，雪域一带流传有一种报复性的祭祀法，既是复仇、也是祭祀。”
他看着远处的星空，深沉、暗哑的声音回荡在林中：“这方法就是将无头的人、无肢的人、无身的人摆在特定的位置，再让人举着石器、斧钺，围着它们舞蹈。”
说了一半，默了会儿，才又继续道：“或者，是用蝶骨笛吹奏乐曲，使其舞蹈，用这样的方式去祭拜天地、山河、神灵。”
蝶骨笛是珞珈一个家族的圣器，冷夜小时候在无极宫的奎文阁中见过。
百里溪也隐隐记得，它是祭祀之法，却也是一种刑罚，是以惩罚的方式去完成祭祀，将祸患转移给被送去祭祀的人，同时，还能召唤某种神秘力量。而从这次这些白骨的特征来看，很有可能和祭祀相关。
阿九听得玄乎，问了声“蝶骨笛”？
“这蝶骨笛是珞珈澹台一族的圣器，需要特定的密钥才能开启……不过就目前来看，尸骨躺着没动，说明暂时还与蝶骨笛无关。”冷夜说完，看着百里溪，颔首，示意他该说说自己的发现了。
百里溪接话：“这里的方位、包括白骨的出现和摆放位置都是依照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去设置的。”
冷夜笑着点了下头：“依照发现尸骨的位置来看，金木水火土，东西南北中。”
他的神色冷寂，声音清透缥缈：“第一具尸骨是水骨、第二具是金骨、第三具是火骨、第四具和第五具是木、土之骨。”
“土木相依，所以在一起。”
阿九和巴仙人听得云里雾里，转而又去看说话的百里溪。
“而这个听涛林的开启方式也应该与此相关。所以入听涛林之后，我一直在留意地面会否有机关”，他看着冷夜微垂了头：“可是毫无发现。”
“但是刚刚阿九在说星星的时候，提醒了我，你们到来之前，我在树上发现了很多这样的符号”，说着他随手在空中写了个“大”字，“古文中，大就是天，所以，他抬头仰望星空，这开启这里的通道的钥匙极有可能就在天上。”
他隐瞒了一句话，因为隐约觉得这话与自己相关，兹事体大，至少目前还不能说。
阿九和巴仙人听到听涛林后也都震惊不已。
百里抬眸望向辽远的星空，又转向他们，眼神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继续道：“天上与阴阳五行相关的就是它们”，他纤指指向夜空的，明眸盯着阿九所问到的那些星星，眉目流光，唇角微弯，露出雪贝皓齿：“我想，只要五星连珠，我们就可能开启通道回去。”
巴仙人觉得这星象、玄学不如医术来得实在，多半唬人，很是虚浮。他一脸狐疑和难以置信：“可是，现在还不是五星各玩儿各的嘛……”
百里莞尔：“别着急，小时候家父略懂观星占卜之术，所以，我耳濡目染，知道一些。”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五星连珠的日期、时辰。”大家看向说话的冷夜，只见他右手执剑，双手环抱，搁于胸前，声音深沉，如暗夜幽灵。
百里抿了抿唇，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也许是明天，也许等一下，五星连珠景象就会出现。总之，据观星之法推算，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
他又回头看着大家，嘱咐道：“这里这么阴冷，那些怪物都还没有死，我们现在这么招摇，很可能会把它们引过来，还是赶紧进去吧。”
听了这话，巴仙人很是认同，保命要紧。他过去招呼阿九，阿九不情不愿地进了屋，重新占了靠窗的位置，侧着身去看一闪而过的流星，又生出对百里溪的敬佩。
两人盼着明天一早能够出现五星连珠的异景，那样，就能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屋外只剩下冷夜和百里溪。
百里溪的目光匆匆自冷夜身上划过，也没再说什么就往屋子里走。冷夜以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他离开，片刻后，也跟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