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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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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面冷竹古木参天,渗下一片光,泉水自清石上流过,流向木桥。

    他身着白色纱衣立在木舟上静观流水,水中映衬着星辰,只是暗夜星光流水的景象衬得这单薄纤细的身形越发冷清,不似活人。

    他隐约感到身后有一道影子,却并未转身,只是眼眸向后瞧去,缓缓道出一句“曲水流觞。”

    “群贤毕至。”身后的人也应答道,听声音温柔和煦。

    “你到底是谁?今日约我来这雪月桥又有何目的?”虽是质问,来人声音确轻轻浅浅,并不具有杀伤力。

    他甩开金线袍服的下摆,向前走了几步,离前面的人更近了些,又顺手把手中撑着的玄机伞帘递给前面的白衣人。

    水中映出他的容貌,玉带束发,眉目深邃,俊逸超然。

    白衣人顿了下,伸手接过伞帘,仍是直视着前方,淡淡道:“不知道我是谁,可你还是来了。怎么,难道你来,就是想要确定我的身份?”

    金线袍服男子浅浅一笑,算作对他的回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前几次,我也并不知阁下是谁,不也如约而至了吗?”

    “聪明人从不问是什么,而只问怎么做。我是谁并不重要,这些都只是一个代号,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我。”

    白衣人回身,看着他,又说道:“而我手中,有你想要的东西。我的心中,有你想要的消息。”

    “洗耳恭听。”

    “可你应允我的事,还没有做到。”

    “放心,时机到了,自会有结果。”金线男子上前递给他一个物件儿,那东西用白绸包裹着,只能隐隐看到轮廓像是朵绽放的花,花旁还有一物,瞧着十分尖细,像是针。

    白衣人眉目微皱,接物的手轻轻一颤,终是把它拿过来,紧握在手中。

    金线男子眼神落在他手上,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轻声问道:“阁下帮我就只是为了这个?”他眉目清然,温和自敛,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却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白衣人早已侧过身子,再次背对着他,神色冷漠傲然,说的话也直白坦率:“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我的一个故人。”

    “故人?”

    白衣人把那东西掩进腕间后,才又继续开口:“西北雪域的那场战役中,领兵的将军曾经救过一人。”

    金线男子身子一顿,没有接话,过了半晌,才道:“是,但是后来因为军规、族规,那主将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军中。”

    他的语气中有些无奈,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姑……公子竟能查到这个,本王着实佩服。”

    夜,静得很,只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白衣人的倒影映在水中,衣袂因水流动而微微摆动。

    “不止如此,圣心阁密令,王储之位的人选已经定了。”说话间,白衣人看向了远处的星辰。

    坤王默然,望着水中的倒影,不作反应,随后才笑道:“父亲,终究还是选了他。”

    他的语气温和,面色平静如水,仿佛世间无一物能扰乱他的平和:“公子消息果然灵通,圣心阁……的情报果真名不虚传。”

    听到圣心阁,白衣人轻笑,转身看向他:“你有什么打算?”

    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白衣人低头又是一笑:“八月十五快到了。”

    坤王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你是听说了八月十五的伯音盛会、鸣兵大典要在乾夜山庄举办的消息?”

    没有人能看得清楚这张温润的面庞后真正的情绪。他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脸上挂着淡笑:“这次鸣兵大典是我朝选兵用兵的大好时机,对钟离人的将来甚为重要。”

    白衣人在判断坤王说的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出言提醒他:“你的皇兄在塞外立下赫赫战功,这次刚回到中原就夺走了储君之位和举办圣典的大好机会,看来,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对手。”

    “皇兄自是皇兄,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这倒也无妨。”

    “不行,”白衣人说得淡漠,眼神中满是决绝:“面对敌人,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心慈手软。”

    眼看着木舟已靠近岸边。

    舟上的两人先后登上岸,前面的人先开口道:“船家是个聋子,手下留情。”

    话刚落,就察觉另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隐约感觉目光冷峻,有些难缠,而且这人功夫一定不在他之下。

    可他向四面看去,并没什么发现,或许真是自己多想了,他起身向东飞去,坤王随后也迅速离去。

    二人走后不久,舟篷里又走出一个戴着斗笠的人,遮了半张脸,嘴角缓缓上扬着,似是在笑。

    船家也不知道这人是何时上来的,看模样来者不善,见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浑身战栗,连带着持桨的手都打哆嗦,颤声提醒他道:“客官,靠岸了。”

    那人在舟中搁下一锭银子,越过撑舟人,起身离去。

    擦肩而过时,撑舟人瞥见了男子半张冷酷的脸,等他走远后,才喃喃自语道:“怪人,他到底是笑了还是没笑啊?”

    戴斗笠的人一走,水下潜伏的人才如鱼儿般一跃而上,溅起的一片片水花炸裂飞散,发出巨响。他们憋气憋得脸色通红,边喘边咳:

    “老大,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要冲出来却被定住了一样,没法儿动弹。”

    “老大,我腿抽筋儿了。”

    “老大,鱼,它咬我脚,脚痒……”

    ……

    船家看到这幅景象,被吓得不轻,忙着拱手求饶,说话也不利索,一口一个“好汉饶命”说得断断续续。

    慌乱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爬过去就掠起旁边那锭银子,双手高捧着,递到他们面前:“这些银子,都是各位好汉的。”

    领头的看了眼那银子,没理人,转身就走。

    身后第二个人跟上,却边走边回头教训那撑舟的:“你四不四撒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擦几个钱吗?”

    其他人也没看他一眼,依次跨步向前走去,他们身上的水滴湿哒哒落了一地,聚成一滩一滩的水堆子,在夜里泛着光。

    船家已经是汗流浃背,终于送走了一个个瘟神,心下宽了些,瘫坐在地上。

    可没想到刚坐下一会儿,那个领头人又折返,像个水鬼一样,湿漉漉在船上飘移,吓得船家赶紧又抱头蹲在了地上。

    领头人倒是没动他,只问了声:“会不会玩水?”

    船家不明所以,只是惊恐地啊啊啊叫了几声。

    领头的听得不耐烦,走过去,一抬脚把他踹进了水里,见水中起了个大水花,就冲着水里大喊道:“撑船技术太差,船走那么慢,想把老子憋死在水里吗?”

    他扭头要走,见岸上的兄弟们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大吼了声:“看什么看,飞呀!”几人才纷纷向四面胡乱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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