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倾诉
司徒龙杰在监控室里默默抹着眼泪，看着庞雨跪坐在地抱着沈重的场景，也是久久无言。
悲歌则是稳坐上位没有说话，没有表情，但是那紧捏茶杯的手指，可以轻易看得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师尊，真没有办法救治一下沈重的妈妈吗？”司徒龙杰其实心里清楚，可是还是不死心。
“你知道答案的。”悲歌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是啊，司徒龙杰其实心里是明白的。
失去了两个肾脏，现在肾脏的功能都是在用机器代替。
基地里也没有适配的内脏可以换。
而且浑身的骨折，四肢的尽失，气血的双亏更是雪上加霜。
最主要的是，龙素淼已经没有了再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要我杀敌我在行，要我救人？
也不怕你笑话为师，如果她是跌打损伤我还可以治疗一下，可救人根本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啊。
除非靠庞雨那小丫头了，她鬼点子多，或许有办法吧？”
悲歌语气充满自嘲。
不过术业有专攻，一生都在杀敌战斗的他根本就没有怎么学过医学，还有他那文盲的属性，懂得治疗跌打都已经是尽力了。
司徒龙杰再次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看向桌子上的一份文件。
上面写着（行动报告），文件里清楚地记录了如何找到沈重的妈妈，如何营救的过程，甚至还有刚运回基地的病例通知书，详细无比。
“师尊，这份报告要让师弟知道吗？”司徒龙杰不确定的开口询问。
“要，但不是现在，以后再找机会吧。”悲歌微微摇头。
沈重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宿舍了，他环顾了四周，身边没有其他人，除了他的呼吸和心跳，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沈重感觉最近身心疲惫。
心里则是得知了父母的遭遇，身体的原因就不知道为什么了，他很想睡觉，只觉得很累很累。
他支撑着爬了起来，走到客厅拿起了电话，立刻拨打给了庞雨。
电话在响了几声以后就被接通了，没等沈重出声询问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声音：
“这么快醒了？看来还可以赶上今天的晚餐啊。”
“庞老师，我的妈妈还好吗？”沈重立刻就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想得到什么样答案？”庞雨的语气很平静。
“真的没有办法救救我母亲吗？”沈重还是不死心的问问。
庞雨：“其实你妈妈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她的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轰隆！’
沈重脑袋炸裂，耳朵嗡鸣，又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庞老师，你在开玩笑是吗？你在吓唬我是不是？”
“过来吧，还记得医院的路吗？多点来陪陪你的妈妈吧。”庞雨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脑袋还在嗡鸣的沈重凭借记忆飞快地再次来到了医院，朝着icu病房赶去。
远远的，沈重就看到了庞雨站在病房门口。
“来啦？想好怎么面对你的妈妈了吗？”庞雨挡住了沈重，问出了这个问题。
“什么怎么面对？什么意思？”沈重疑惑不解，又十分着急：
“我妈妈怎么了？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庞雨：“你确定你妈妈还是好好的？”
“我我”沈重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又止不住的流淌。
怎么会好好的？龙素淼的全身都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
“你应该笑着面对你妈妈。”庞雨突如其来地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重有些歇斯底里。
“你应该让你妈妈看到你最好的状态，让你妈妈知道你过得很好，不会为你担心，你妈妈肯定想再一次看到你的笑容的，你明白吗？”
庞雨不知道怎么样的语气才温柔，但是她找准那种哄骗小正太的感觉应该就没错了。
沈重呆呆站着，听着庞雨的话，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我笑不出来啊。”
“那你想看到你妈妈哭泣，为你难过的样子吗？你反过来想想。”庞雨的询问直击沈重的心灵，又继续开口安慰道：
“我们隔壁省有家人去世都是载歌载舞大摆宴席的，因为就算是死去的亲人也不希望活着的人伤心的。
笑吧，笑起来，好好陪陪你妈妈最后一程。”
“好，我笑，我笑。”沈重尽力平复心情，努力地笑了一下，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庞雨张开了怀抱朝向沈重：“走吧，带你进去。”
龙素淼躺在病床上，双目无神，意识在自我崩解。
早在她看着丈夫死亡，自己被数十人侮辱后她就没有了再活下去的盼头。
直到在某一天苏醒，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子告诉她，她的孩子还活着，而且被救了，被照顾得很好，你要坚持住，伤势好一点就可以重聚了。
这是她受伤以来唯一的盼头了。
是沈重？她听到了沈重在门外的大喊，似乎儿子要来了？
好累，身体好累，不能在哭了，儿子看着应该会心疼我吧？
我可是温柔的妈妈，贤妻良母，怎么能这么狼狈呢？
在龙素淼只能自己心里念叨的时候，庞雨抱着沈重走近了龙素淼的床边。
沈重低头看着妈妈的惨状又是一阵酸楚，但还是强忍着开口：“妈妈，我来了。”
龙素淼的眼睛瞬间发红，但是这次她止住了将要流出的眼泪，努力地对着沈重微笑。
但是嘴巴里却没有看到一颗牙齿，怎么看怎么突兀。
沈重挣扎着从庞雨的怀抱里下来，再次跪坐在床边，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能说些什么。
“说你一下你来到这里后的事情吧，”庞雨看出了沈重的窘迫于是开口给了个建议：
“多点跟你妈妈交流一下，我会想办法帮你，把她的脑电波翻译过来的。”
听到此话，龙素淼向着庞雨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其中还有一种托孤的感觉，意味深长。
“能翻译出妈妈脑电波的意思？”沈重有些惊喜地询问道。
毕竟妈妈已经没有了舌头，喉咙好像也受损严重，已经没办法开口交流了。
庞雨微微一笑，给了沈重一个肯定的眼神，说道：
“可以，但是需要时间，你还是多跟你妈妈谈一下你最近的经历吧，我觉得你妈妈会很感兴趣的。”
“好，妈妈，你慢慢听我说。”沈重斟酌了一下措辞，又开始苦笑着开口：
“我在家里被打晕了，后来醒来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颠簸，听到雨声，闻着该死的臭袜子的味道。
如果被我知道是谁把袜子塞到我嘴里的，我一定要塞回去！
不，我要塞两个，臭死那个家伙！
还有我在这里认识了两个朋友，一个女孩子挺可爱的，还有一个傻大个，哈哈，你不知道那傻大个有一次把作业本”
沈重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表情跟随着他描述的事情时而难过，时而愤怒，时而开心。
真好，孩子现在感觉真不错，长高了，还觉醒了【青目】，我的孩子是天才啊，艺哥你看到了吗？
我们的孩子是天才啊。
这傻孩子也吃了不少苦，也在成长呢，真期待他快快长大啊。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对不起啊艺哥，我不该任性的，对不起啊小重，我的孩子，连累了你，还好你现在过得还很好，看起来也没有饿着，这些组织的人看起来并不坏。
可是让小重参军真的好吗？
那真是他祖爷爷吗？
这傻孩子又哭了，别想着给我报仇了，不值得冒险，好好活着就行，长高高，娶媳妇，妈妈我活不成了，我要去找你爸爸了，我的孩子。
对不起，看，笑起来多可爱啊，艺哥，我来找你了，小重，要多吃饭啊。
都怪艺哥，还说用个重字希望孩子能稳重，结果成了重重磨难了。
哈哈，这傻孩子还在说？在说什么呢？听不到了，别哭，我来了，我
沈重闭上了嘴，却止不住眼泪，妈妈的面容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此刻龙素淼已经失去了呼吸，失去了心跳，失去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