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好梦一日游
在和江绵年在一起许久以后，戎玄俞越发觉得自己小时候有点过于木讷，总是不能很好地满足江绵年的需求。
——即便江绵年并不这么认为。
“我真的想不出你还能做什么了。”
已经成长为青年的小少爷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看重返年轻的电影。
而就在此时此刻，他的手边是对方处理好的水果拼盘和各种咸辣口的零食，无论谁来看都是叹为观止。
“我们一起吃一起住，什么都是你照顾我，还有哪里木讷了啊？”
“那都是十岁以后的事情了吧。”
戎玄俞对他的说法有一点异议：“在我刚来的那段时间里，我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导致我有点忽略你……”
“这很正常啊！”
江绵年简直是匪夷所思了，转头捏住自家对象的脸左看右看，想研究一下他的脑袋是不是出毛病了。
“谁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去照顾一个陌生人啊？”
戎玄俞任由小少爷蹂躏自己的脸，内心想的是什么却让人无从得知。
原本江绵年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却不想对方在这一年的生日上闭眼许愿的时候，将往年希望二人平安健康顺遂的词换成了……
“唔！”猛然从黑暗中惊醒，周围的光亮和大人们疑惑的询问声接踵而至，鬼王大人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和许多年前的情况何其相似！
“啊……妈妈，我没事。”
简单试了一下自己的声音，江绵年遗憾地发现他果真又变成了小孩，只好软和下一张小包子脸，娇娇地向妈妈撒娇道：“这个哥哥是谁呀？”
“啊，这是你管家爷爷收养的孩子，年年看看喜不喜欢这个小哥哥？”江母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江绵年狠狠瞪了一眼朝他傻乎乎笑着的团子对象，回头立马变了一副表情：“喜欢的，年年想和小哥哥一起去玩。”
在三个大人欣慰的视线下，小少爷咬牙切齿地拽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另一个团子来到了二楼的房间里。
“你是不是许愿变小了？”
“年年好可爱！”
江绵年的质问和戎玄俞的赞美同时发出，一时让小少爷在气势上矮了一大截，呆呆地看着对方。
“吧唧！”戎玄俞乘胜追击，捧起他的脸，在他肉肉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软乎乎的吻，“奶香奶香的年年，嘿嘿……”
他们明明在一起好久了，江绵年完全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还能把氛围弄得这么纯情，害他不自觉地红了脸，气势更是一点都不剩了。
“讨厌鬼。”
小少爷推了推他，仿佛跟着身体一起变小了心智，连动作都变得娇了：“回答我的问题。”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毕竟这个世界上能让这种愿望实现的除了世界意识之外不做他想。
“你怎么知道你许愿的能成真？”这才是江绵年最不理解的地方，“谁告诉你的？”
戎玄俞丝毫不作犹豫，直接将对方卖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在我许愿的时候要我在生日那天再许一遍，说到时候可以实现。”
肯定是世界意识讨好人的伎俩！
江绵年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小白了，稍加思考就能想到世界意识这样做的目的。
——不就是怕他这位同伴稍有不如意又要毁灭世界吗？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大概也瞒过了天道。
“这是我们的梦境？”
虽然世界意识是世界的真正主宰，总不可能真的为了讨好就把他们送到小时候，所以这应该是一种幻境。
而江绵年又没有感觉到阴气或者灵气，显然它的构成不是源自于能力的构建。
那么剩下就只可能是梦境。
“应该是我的梦境。”他回忆了一下刚刚江母的表现，还是认为这是他眼中江母的形象，“看来只要醒过来就结束了。”
话虽如此，在看到爱人如此鲜嫩的样子时，江绵年可耻地有了一丝动摇。
“年年……”
戎玄俞一向会在江绵年的面前运用自己的外貌优势，譬如他现在最拿手的装可怜。
“在梦里不管过多久，最后都是几个小时的。”他微微咬住下唇，努力眨了几下眼，企图挤出一点泪花，“年年……”
江绵年奶团子一样地站在那里，一脸戏谑地看他变小的男朋友犯蠢。
干哭几下仍然不见泪水，戎玄俞轻咳一声，正准备换一套路数，眼泪却莫名其妙地涌出。
这眼泪来的凶猛，连带着他的鼻头都开始发酸，一张俊俏的小脸上全是泪痕，看起来可怜极了。
戎玄俞来不及思考，就着这泪水泪眼婆娑地看向小少爷，语气更是卑微：“就体验一下……”
梦的主人、能随便操控梦境中一切的江绵年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擦去自家对象的眼泪。
“只有一下哦。”
为了行动的方便，江绵年驱散了其他人物形象，让这个梦境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也不知道戎玄俞是怎么想的，硬是要把对他们来说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拿出来再做一遍，美其名曰体验一下其中的不同。
于是江绵年只好张开双手，任由只比餐桌高一点的小男朋友一脸严肃地给他穿好一套小王子一样的礼服，然后在胸口别了一枚鸢尾胸针。
“我的年年宝宝。”戎玄俞又整理一遍江绵年的衣领，退远看了好几眼才勉强觉得没问题，“一起出门吧。”
碍于戎玄俞的身高劣势，江绵年强行让对方放弃了做饭的想法，双方争议许久才定下今天的行动路线。
——先去共进烛光晚餐，再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后者就算是弥补戎玄俞当初那个失败的告白计划。
至于为什么没有看电影这种常见项目？
“看电影只能重看我记忆里有的，要是我们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我需要聚精会神去想接下来是什么剧情，那就没必要和你一起看了。”
江绵年说的这句话有理有据，即便是聪明如戎玄俞也挑不出毛病，只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项目。
既然是在梦里，一切自然随江绵年的心意而动。
走出家门，连接的正是一个装潢华丽的西餐厅。
音乐轻柔舒缓，灯光微暗，带着一种温暖与暧昧的气息，而他们的桌上正摆着一个瓷瓶，中心别出心裁地插上了一朵鸢尾花。
这一切单独看都很正常，只是……
“为什么是宝宝餐桌？”
戎玄俞略带绝望地看向造型可爱的兔兔和熊猫座椅，只觉得自己的一切快乐都被抹掉了。
“这和烛光晚餐一点都不搭。”
江绵年倒是饶有兴致地走过去，直接霸占了竖着耳朵的兔子椅子，将憨态可掬的熊猫让给了生无可恋的团子对象。
“但是和你很配呀。”
他比划了一下戎玄俞的身高，又在桌前划拉了几下，显然这就是最适配戎玄俞身高的宝宝座椅。
“总不能给你加高座椅吧，感觉有点危险哦。”
有什么危险的？
要是摔下来，江绵年绝对可以在第一时间抹除掉这场意外。
即便已经洞悉小少爷的恶趣味，戎玄俞还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一脸郁郁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他的归宿——熊猫椅——上。
戎玄俞的长相无疑是俊美的，但之后与他的相处和那些抵死缠绵的记忆太过深刻，江绵年一时竟有些想不起对方少年乃至更小时候的样子。
“玄俞哥哥。”
江绵年甜甜地朝他一笑，像酿了一壶甜酒：“你想吃什么呀？”
“来份宝宝套餐。”小奶团子软乎乎的撒娇的确有安抚到怨气很深的大奶团子，但远远不够，“不要果汁，给我换成宝宝牛奶。”
小少爷被他满满的怨气逗得狠了，前仰后合地笑个不停，在对方逐渐转为无奈的眼神中才轻咳一声，将自己的幸灾乐祸收起来。
“好啦，给糖罐子玄俞哥哥多来甜点。”
江绵年佯装招呼服务员，又白又软的手肉肉的，抬起来的瞬间就吸引到了戎玄俞的视线。
“吃完糖就不准吃年年了。”
注意到对方渴望的眼神，小少爷连忙将手背到了背后，生怕对方绕过桌子过来咬自己一口。
“年年全身都是辣味的，不好吃。”
这话纯粹是骗人的。
戎玄俞是最清楚江绵年有多么美味的人。
小少爷又甜又软，偶尔的发怒也系在他的身上，像是撒了椰蓉的奶冻，入嘴是满口的奶香，令人回味无穷。
但这话又不能直说。
“不会咬年年的。”戎玄俞板着一张幼崽的脸，语气相当郑重，“我会保护年年一辈子，不让其他人来咬我的年年宝宝。”
大概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是能永远存在的，戎玄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比起承诺，更像是一种宣誓，一种契约的形成，融入了他们漫长的生命之中。
如此庄重，如此深情，如此动人心弦。
江绵年的脸又红了。
“下辈子呢？”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廓，一双水润润的眸子看向他的小男朋友，像是在订娃娃亲，“下辈子就不保护我了吗？”
“要保护的。”
戎玄俞连忙补充道：“每一辈子都要，都会和年年宝宝在一起，要一直对你好，和你好……”
他似乎很会说这种甜言蜜语，偏生原本深情的成年人模样没办法为他助攻分毫，幼崽的样貌却为此添了一分纯情。
“好吧。”江绵年轻轻一挥手，西式的餐厅里顿时多了几道中餐，“真想让你看看这种状态表白有多可爱哦……”
反正也是在做梦，戎玄俞对于那几道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甜口菜兴趣不大，反而直接拿起突然出现的碗筷加了一筷子江绵年面前的双椒嫩排骨。
“……”
见戎玄俞越吃眼睛越亮，江绵年干脆把自己的碗筷销了，在桌上用双手撑着下巴看对方的表演。
“这是我做的味道。”
终于，大概是觉得前面的铺垫已经做够了，戎玄俞一板一眼地按照他的想法演了起来，誓要得到一个回复。
“我当时特意找一个粤菜师傅学的，费了好大的劲他才同意……”
江绵年也没让他唱独角戏，闻言赞许地点点头。
“是，因为玄俞哥哥做的饭是年年吃过最好吃的，一说到吃饭，满脑子都是玄俞哥哥做的味道了。”
于是戎玄俞已经消得不剩什么的怨气直接覆灭，取而代之的是满腹的甜蜜，连被菜品辣到的呛鼻感都瞬间消失。
“明天再给你做。”他许诺道。
因为是烛光晚餐和宝宝桌子，戎玄俞原本打好腹稿的喂食只得和看电影一样被遗憾放弃，安安稳稳地吃完了一顿饭。
“接下来就是摩天轮了。”
眨眼之间，面前的画面变化起来。
餐厅的外壳连带着宝宝餐桌和吃剩的盘子一起消失，他们坐着的椅子也从单人椅变长，又按照小少爷的私心变化成了小沙发的样子。
摩天轮的模样在江绵年的脑海中迅速构建，一个个车厢和其中的满怀期待的人，整座游乐园的灯光和欢乐的氛围，以及喧闹嘈杂的各种声音。
并没有坐过摩天轮的江绵年也不知道坐在摩天轮里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只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创造出一片绚丽的画面。
“好了。”
小少爷伸手够了一下自觉闭上眼睛的小男朋友，随后迎着对方有些呆愣的表情轻轻笑了笑。
“这是年年给玄俞哥哥准备的摩天轮，喜欢吗？”
摩天轮转动的速度很慢，车厢内的空气应该是很闷的，如今却充满了温热的气息，似是流年的回溯。
“很喜欢。”
被他删掉收藏刻意遗忘的表白攻略实际上从未被他真正忘却，依旧会在某些时刻突然出来扎他一下。
戎玄俞原本以为这会是他永远的遗憾。
原本，他是这么以为的。
他突然有点鼻酸，不是想要挤出眼泪，也不是因为江绵年控制了梦境，只是忍耐不住这种喜悦……
“我很喜欢。”
戎玄俞克制不住地站起身，一把抱住了坐在沙发椅上的小少爷，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的喜欢。
两人的身形逐渐拉长，在摩天轮升空的那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课后，戎玄俞略带期待地问江绵年是否要和他一起去那家游乐园。
“好啊。”江绵年笑着说道，“我们周末一起去吧，一直都想去来着，可惜事情好多。”
“这次的话，一定不会错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