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设阵
翌日清晨，白无双二人便与辰东戍将初步对接了这几月军营里的一些事宜。
因为二人早已对辰东形势了如指掌，对接起来也颇为轻松。可这一路劳走奔波时间的不短，兵马都有些疲惫，所以经一番商量后决定先按兵不动。
这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汉州地势最为险要，四处环着高山，危石遍布，不远处便是瀚海。
依山傍水乃兵家胜地，这也就是辰军在失了两座城池后，还能在楚军如此猛烈的进攻下坚持这么久的原因。
陆微之趁着午时休息的时间，攀上了山峰的最顶端，细眸微眯，仔细观察着此处的地势。
果然和他记忆里的想的没错，这处山脉的确藏有一处暗沟。倘若在此山壑间设下埋伏，定然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只可惜两岸高山相隔太远，若要设下埋伏得消耗巨大的兵力，投入的时间成本也很久。
成效既不是立竿见影的，所承担的风险确是很大的。因为倘若处理不当，山脚下驻营的辰军也极有可能会遭受牵连。
正走神间，白无双已身着白甲，提剑走了过来。
“你不在军营里商讨战术，也不去休息，反而一个人跑到这处山顶，叫本将一顿好找。在想什么呢？”
陆微之睨了一眼白无双，漫不经心道：“白将军曾经问过我，对辰东该如何，可还记得当时我是如何跟你说的吗？”
白无双点点头，掸了掸碎石上的尘土，在陆微之身侧坐下。
“自然不会忘记。陆将军当时说的要以守为攻，趁着地势，杀楚军个出其不意。”
陆微之道：“确实不错。但如今这攻却不是主动发起进攻之意。我说的以守为攻，是以退为进，以守转攻的意思。”
白无双道：“陆将军可否说简单些，这迂回抖转的话术，我一个粗人自然听不太懂。”
陆微之梗了一瞬，他明明也不是什么文化人啊……
但还是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修长的手指凝玉，指着远处的两处山脉道，“白将军请看，仔细观察此处和那处山脉间，可曾有什么发现……”
白无双直起身，顺着陆微之手指的方向望去，端详了片刻，并未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于是摇摇头，“就是两处寻常的山沟罢了……”又忽地脑袋灵光一闪，以拳击掌。
“竟然是一处暗沟！这两处山脉距离太远，一高一低，四处笼罩着高植，不仔细观察真的发现不了。”
陆微之没有回应，眺着远方出神。
白无双望着他思忖的模样，旋即想到了什么，“陆将军的意思是……”
陆微之微微颔首，“正是如此。白将军也看到了，此处一高一低山势险峻，不远处便是瀚海。于此地设下埋伏，无论是石攻还是水攻，都有事半功倍之效。”陆微之顿了顿，“甚至可能不费一兵一卒。”
“不费一兵一卒！”白无双感叹出声，“只可惜……要想在此处设下万无一失的埋伏，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所耗人力、精力巨大。”
陆微之道：“确实如此，倘若埋伏设得不好，很有可能会牵连山脚下的辰军。”
白无双刚毅的面容上，漆黑的眸子闪着光亮，“谋大事者，胆量气量都需远超常人。如今的救国之道，全掌握在你我手中。我愿意与你一试。”
陆微之听在心里颇为感动，面上却毫无波澜道：“可若是我们搏输了，辰东定会沦陷，届时辰国都会再无翻身之机。”
白无双道：“如今你我皆知，我们的军马数量能力都不如楚人，坚持这么久不败的原因也是得了这险要地势。倘若真上了战场，与楚人硬碰硬，恐怕不出一月，辰东就告破了。”
“可即使凭了这地势，一昧地防守，辰军溃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陆将军的计谋，我愿意陪你去博上一搏。尽人事听天命，倘若真的搏输了，那也不过是命定结局，天要亡我大辰。”
陆微之道：“白将军有勇有谋，心系天下苍生，格局尽显，在下佩服。”
白无双拍了一下陆微之的肩，“文邹邹的，也不嫌臊得慌。再说了，皇帝肯放你上战场，他不怕你出个三长两短。你也敢铤而走险，毫不怯怕。你们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几日我便着手和副将们商量埋伏的事情，不日便可以开始进展，只是楚军主将高城武艺冠绝天下，有勇有谋，个性张狂又不失谨慎，要想将楚军引到这处地脉，实在是个难题。”
陆微之应道：“高城此人是我父亲一生的劲敌，但我自认为对他有些了解，而且白将军别忘了，他年岁大了，还中了我一箭，功力定不如从前。这几日白将军只需要着手设下巨石阵和水阵，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一人足矣。”
白无双颇为客气道：“陆将军果然是谋士无双，既然陆将军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本将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巨石阵和水阵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我们有的是时间想对策。”
陆微之也是很给面子地道：“白将军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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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微之回营地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辰东环境险恶，虽夏末秋凉，四处却早已开始渗着凉气。
掀开营帐，烛火通透，里面盘腿坐着好些人，白无双居中而坐，其他还有几位是昨日没见过的，看着面生的很。
“微之回来了？快坐，快坐！”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将陆微之拉到了身侧，“想不到你生的斯斯文文，脑袋里却不是笔墨，尽是些兵家之理。不愧是陆铭大将军之子。”
说着那中年男子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哀戚，“想当年陆将军还在世时，辰东何其风光，唉，造化弄人啊……你还记得我吗？”
陆微之确认般开口，“你是……肖将军？”
肖明朗声笑道：“哈哈哈！不错！想不到你还记得我！你小的时候见过我，只不过我前些年被调到了通州，前两年才上了前线……”
陆微之微微地笑着，“肖将军在陆家落难之时还向先帝屡次劝谏，此恩晚辈没齿难忘。”
肖明拍了拍陆微之的肩，语重心长道：“陆铭于我有提拔之恩，兄弟之情。如今陆氏没落，你若肯，便叫我一声叔父。”
陆微之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叔父。”
肖明老泪纵横，连道了三声好，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微之今年多大？可有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