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严家
皇上的宠妃落水,这可是不得了的事,一个处理不好,全都得掉脑袋。
华阳宫上下瞬间都开始动作起来,但是没人看到在纱幔遮掩中的皇帝摔在了地上,因为谁也不认为善良可爱的嘉和长公主会对章怀帝做什么。
“父皇,你没事吧?”
喻姝装作焦急的跑到章怀帝跟前询问,吓的章怀帝马上就想推开,但是手里却用不上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喻姝扶起了他的手臂。
奇怪的是,被喻姝触碰的一瞬间,章怀帝感觉无法呼吸的胸口突然顺畅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喻姝,嘉和真的是邪祟?!
喻姝由于怕他死在这给他了一点治愈系异能,让他不至于被吓成中风,要是知道章怀帝这般想,那就让他慢慢熬吧。
这边喻姝刚扶着章怀帝走了出来,就看见柔嫔被嬷嬷们从池塘里捞起来了,只是她仍旧在在昏迷中。
嬷嬷们轻手轻脚的将这位帝王宠妃放在岸边的临时搭起的床上,等待太医施救。
在太医的救治下,柔嫔很快便吐出几口水醒了过来。
她刚摆脱死亡的阴影就看见站在不远处面色惨败的章怀帝,但此时惊魂未定的她跳下床不管不顾的就扑了过去,带着满身水渍污泥,嘴里还发出惶恐不安的刺耳呼喊:
“皇上,臣妾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呀,臣妾好怕呀!”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再茶言茶语,是真的被死亡的威胁给吓破了胆子,这次她连眼神都没有给喻姝一个。
嘉和长公主仿若被皇后附体了一般朝她说了一句话,她就被诡异的大风卷落水中,这些无一不让她胆怯,所以她才不顾形象的扑向了值得依靠的章怀帝那里。
这时的柔嫔才刚刚得宠十余日,还不知道章怀帝到底是个什么德性,他这样的男人只会心疼自己。
果然,章怀帝看着柔嫔这会儿毫不体面且满身脏污的样子,不仅不觉得心中怜惜,反而厉声喝住了柔嫔,言语中满是嫌弃:
“光天化日,柔嫔这般失态,成何体统!”
周围的太监宫女被吓得全部跪倒在地,一个个低着头抖得像糠筛一样。
柔嫔猛地止住了向前扑的动作,以及其尴尬的姿势呆立在原地,她披头散发,一身宫装满是脏污,精致的妆容早已在水里糊成了一团,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就像是刚从水底爬出的恶鬼一般。
章怀帝看着她这般模样,更加不耐烦,直接叫来几个嬷嬷:“来人,带柔嫔回宫,免得污了朕的眼。”
此时正值夏末,天气仅仅是微凉,但柔嫔心中却冷得刺骨,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这就是她自己选的路!这就是她自己选的男人!呵
她狠狠地咬住舌尖,直到口中出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松开,她远远地朝着章怀帝盈盈一拜,如诉如泣的声音显得极为恳切哀怨:
“皇上,是臣妾想以死证明对皇后娘娘的敬重,可惜这老天爷不收了臣妾呀!”
话音刚落,一丝鲜血便沿着嘴角滑落了下来,整个人便如风中的落叶一般倒了下去,周围的嬷嬷赶紧冲上前去接住了她。
章怀帝听完这话脸色好了不少,虽然他恨皇后甚至恨皇后那一族,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毕竟定国公府的人还活着。
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开恩一般地指了指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太医:“你,随柔嫔回宫诊治,治不好,朕要了你的脑袋。”
“臣遵旨。”
太医赶紧颤抖着声音向皇帝叩首领旨,生怕回答晚一句就被拖出去斩了。
“长禄,回寝宫,宣太医。”
章怀帝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他果然和嘉和八字相冲,要不是定国公府盯的紧,他真恨不得
章怀帝走的时候,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自从见了嘉和,这奇怪的事一件接一件,这个女儿留不得,严暮就很不错,七煞孤星的命格,不是很能克人吗?回去就下旨让严家尚公主。
严暮是英国公府唯一的儿子,之所以封号为“英”,是因为现在的英国公府是真正的满门英烈,前朝几次战争中,英国公除家主外全部捐躯。
仅余的英国公与其子严暮一年前与塔撒国那一战中遭人背叛,导致己方军队情报泄露,被敌军伏击,主力军队全军覆没。
还是定国公及时赶到救下了严暮的命,但他的腿部还是被毒箭所伤,落下了终身残疾,他的父亲英国公严鸿更是医药罔效,不治身亡。
战后严暮被送回京城疗养,继承了英国公之位,他本想要回到战场找出真相,替父亲报仇,却又被章怀帝以安心养伤为由被软禁在京城。
偌大的府邸,却无一个亲人,效忠的帝王还可能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被这样的事实逐渐击垮,年仅十六岁就这样被折磨成了一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章怀帝把嘉和嫁给严暮根本不是因为什么严家主母是皇后的手帕交这类的谎话。
主要是于严暮的母亲在多年前就因病去世了,皇后也薨逝半月,谁也不会知道她们之间是不是有过这样一句戏言,而嘉和最近又很不对劲,嫁过去刚好。
定国公府对英国公府有恩,而嘉和长公主不仅是章怀帝的女儿,还是定国公府的外孙女。
就算是严暮对他有所怀疑,只要嘉和向着他,那么严暮迫于恩情也无法翻身,嘉和那么好骗,章怀帝不怕她不听话。
现在的章怀帝还以为喻姝是那个被宠了十四年不谙世事的嘉和,正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感到分外得意。
华阳宫。
李嬷嬷刚在偏殿哄睡了明赫,准备去看看喻姝,就听见大批的宫人朝那边跑,让李嬷嬷心里哇凉哇凉的,这不会是殿下出事了吧?
她加快了步子跑了过去,刚好看见章怀帝被喻姝扶着出来,柔嫔也被人从湖里捞起来了,李嬷嬷震惊的长大了嘴巴,这这这殿下上次就是这样没吃亏的?!
喻姝看见李嬷嬷急匆匆的跑过来,连忙不着痕迹地向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回去不要过来。
这里这么混乱,要是李嬷嬷被章怀帝看不顺眼了,抓出去打杀了,她们就只有提前浪迹天涯了,还等不到她下旨赐婚。
李嬷嬷见喻姝还生龙活虎的也就放下心来了,这会她一个奴婢在这里本就不是很安全,还会让长公主束手束脚,她听从喻姝的话赶紧离开了,离开前给喻姝做了个口型:
“殿下您万事小心!”
李嬷嬷走后不久,柔嫔被章怀帝斥责,两人也分别回了宫,喻姝悠闲地提着裙摆逛回了华阳宫正殿。
李嬷嬷等在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打转:“殿下,您还好吗?”
“嬷嬷别担心,今日无事,就是柔嫔不知怎么想不开,跳了下去,把父皇给惊着了。”
喻姝拍了拍李嬷嬷的手简单向李嬷嬷解释几句后,就问起了今日她很疑惑的问题,关于严家。
“嬷嬷,京城里有严家吗?”
李嬷嬷还没想明白今天柔嫔这个小贱蹄子又在耍什么花招,就听见喻姝询问严家的消息,她眼里都是惊讶。
长公主怎么知道英国公府?明明英国公府已经多年没有命妇进宫来过了呀?
虽然李嬷嬷不知这其中内情,还是尽职尽责的给公主讲述了英国公府的事,一说起这个她就不停叹息:
“严家就是英国公府,全族上下仅余现在的英国公严暮,年仅十六岁,在战场上伤了双腿,哎。几年前远远地见过一次,也是引得满城贵女追逐的人物,可现在,传闻却都在说他是个天煞孤星,克死全族”
喻姝明白了点,怪不得那个绿茶成精的女人那么好心,原来这严家就剩下个年纪小的残疾美少年了,在上一世的记忆中这个人并没有出现,也就是说,他可能只有这几年生命了。
“以前严家主母在闺阁之时便与母亲相识吗?”
李嬷嬷以前入宫前便是皇后的身边人,关于皇后的事情她应该很清楚。
“殿下怎么会这般想,娘娘与严家主母只是在宴会上有过数面之缘,多年前她就病逝了,是柔嫔对您说了什么吗?”
李嬷嬷更加疑惑了,今天公主问题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
喻姝表情微妙,如若不是老皇帝告诉柔嫔这些,她也不可能知道,毕竟她才入宫数月,但这些都是旧事了。
那为何老皇帝默许柔嫔说出那样的话?严家若是只剩下严暮一人,他还在畏惧什么?
这些问题的答案倒也不是那么重要,反正她的实力也不是摆设,喻姝想了一下也就放在一边了,对李嬷嬷说出了她的猜测:
“父皇要把我嫁到英国公府。”
“您说什么?”李嬷嬷被这个消息震惊的跌坐在了地上。
但略一思索,便也知道为什么了,她在皇后身边那么久,是了解章怀帝的。
他和皇后少年夫妻,得皇后家族扶持才能够在夺嫡之战中胜出,荣登大宝,出于男人的自尊,他爱皇后,却也十分恨她,所以皇后这一去,他便迫不及待要把皇后的女儿也送出宫去,甚至利用她最后的价值来制衡严家。
真是冤孽呀!
李嬷嬷几次试着站起来都没成功,最后一下直接瘫倒在地,嚎啕大哭,双手合十向皇后寝殿方向拜了几拜:
“皇后娘娘,您要是在天有灵,求您看看长公主殿下吧!他们这是合起伙来要把殿下往火坑里推呀!皇后娘娘呀,您开开眼吧!”
“嬷嬷,你别难过。”
喻姝拍拍李嬷嬷的背,把她扶了起来,细心地给她解释道:
“你看这几日,我们能去哪呀?这宫里说是这么大的地,哪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喻姝叹了口气:“现在母后才走了半个多月,都已经这般了,这时日九了”
李嬷嬷明白喻姝的未尽之意,也不由得感慨一句:“就算是有定国公府关照,我们在这宫内怕也是不好过。”
李嬷嬷转身搂着身材娇小的喻姝,声泪俱下:“若不是老奴无用,也不会累的殿下这般!”
喻姝安慰着这个情绪崩溃的老嬷嬷:“你照料明赫,就已经足够了,这宫里危机四伏,明赫那般年幼,要不是嬷嬷你照顾的好,还不知道会怎样,嬷嬷怎会无用?”
“本宫总是要成长的,不然以后明赫靠谁呢?”
“只要能出宫去,也比在这好,这宫里现在危机四伏,只要有机会能出去,我让外祖父想个法子把明赫也带走”
最后这一句,喻姝说的很小声,不是怕隔墙有耳,而是怕吓到李嬷嬷。
谁成想李嬷嬷顿了一下,抹掉了眼泪,严肃的看着喻姝说道:
“殿下,其实皇后当日便想将小殿下送出宫去,只是苦于被人封锁了消息,传不到国公府,小殿下才留了下来。”
喻姝松了一口气,她就怕李嬷嬷会觉得她对明赫有不好的心思,身边的只要都不拖后腿那就好办了。
“只要将明赫送走了,我们在哪也就无所谓了,父皇让我嫁,我便嫁,左右英国公府也是我掌家,谁也越不过我去,比在这里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