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替身
“师尊，徒儿眉心部位，应该是没有痣的，”洛言面容有些疑虑似的说道：
“这一颗眉心红痣，哪来的呢？”
“刚刚为师绘画之时，内心时有恍惚，”夜九幽笑着解释道：
“或许是一不小心就点上去了。”
“可为何偏偏就这么巧，正好点在了眉心之处，”洛言又是仔细地端详着这一幅画像，轻声道：
“而且还是眉心红痣。”
“这可不像是无意中点上去的，反而像是很认真地、很用心地，画龙点睛一笔。”
夜九幽没有说话了。
或者她无法再继续狡辩下去。
而洛言越是仔细看，就越觉得这一幅画像，画的并不是他。
粗看下来，此幅画确实是画得跟洛言一模一样。
但是一旦细细看来，洛言还是发现了蛮多细微的差异。
“师尊，这是何人？”
洛言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家师尊，可能无形中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已然是严厉了许多，几乎已经接近于质问。
“他……”夜九幽面露难言。
“师尊不想说就算了，”洛言轻哼了一声：
“这个人和我长得很像吗？”
夜九幽顿了顿，依旧是没有作声。
洛言又是说道：“所以…其实师尊并不是喜欢我，而是喜欢他咯。”
“不，并不是这样的！”夜九幽忽然有些激动地摇头说道：
“小言儿，为师并没有……”
“并没有什么，”洛言轻轻笑了笑：
“师尊说不下去了吗？其实您心里很喜欢很喜欢他吧。”
“要不然，您又怎么会为徒儿绘画之时，心里还想着他呢？”
“更可恶的是，您还将我画成了他！”
说到这里，洛言连自己都有些惊讶，他居然不自觉吼了出来。
“不，小言儿你听我说，”夜九幽面露急色：
“他其实是我的……”
“师尊说下去啊，我洗耳恭听，”洛言面容不以为意，语气更是颇为云淡风轻。
就似乎……
他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他是为师的弟弟，”夜九幽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徐徐道来：
“我们曾经……”
洛言听得很认真，一字一句都没有落下。
他发现师尊在诉说这一段故事之时，空气中似乎都在散发着绵绵情意。
“所以，其实师尊内心还是很喜欢他的吧，”洛言面容上很是认真肃然。
夜九幽听闻，只能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事实。
她也无法去否认自己的内心。
“师尊，我和他真的长得很像吗？”洛言忽然出现在了师尊眼前，脸色毫无波澜地问道。
“是的，”夜九幽咬着唇：
“确实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那么师尊，”洛言问出了灵魂一问：
“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呢？”
“还是说，你之所以会喜欢上我，只是因为…你喜欢他。”
“而我，只是他的一个替身，一个……”
“可怜又可悲的替身罢了。”
“不！根本不是这样的！”夜九幽一脸急躁不安地想要走上来。
可洛言却是下意识退了半步。
就是那半步的动作。
让夜九幽那一颗焦躁沸腾、几近要完全失控的心，彻底冷却了下来。
她整个人直接凝固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向前走去。
“师尊，你不该欺骗我的，”洛言神情颇为落寞：
“你是一个大骗子。”
“一个真正的大骗子！我讨厌你！”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夜九幽呆呆地杵在原地，就如同石化了一般。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小言儿，为师并没有骗你…啊啊！”
她大吼了一声。
刹那间，整个酆州似乎都在颤动摇晃，无数鬼灵皆是一脸惊惧地趴在地上，浑身颤栗不休。
“呃啊啊！”
夜九幽仰天咆哮。
洛言临走前的决然之语，就如同一把锋锐的毒刃，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口。
“小言儿啊啊啊！”
她直接一拳打向了前方。
登时。
周边空间层层碎裂，前方那更是出现了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
“主…主人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院内的鸡鸭鱼狗，草木精灵，皆是瑟瑟发抖地躲在一旁。
“好…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主人这一面了。”
“上一次主人这样生气，好像还是因为那个人……”
“你疯了吗？还敢谈起这件事，你没见到刚刚那个小男人和主人决裂，就是因为……”
“嘘嘘~”
“千万别说了，让主人注意到，可真就死定了！”
“现在的主人，好可怕呢。”
“住嘴！！”夜九幽披头散发，黑雾如噬魂魔蛇一般缠绕着她的整个身体。
她双眸深邃而嗜血，浑身更是散发出一种黑暗邪恶的气息。
夜九幽眸光空洞地凝视着前方，像是要毁灭一切！
可就在这时。
“师尊，吵死了！”
洛言每次很伤心的时候，都会想着美美睡上一觉。
醒来之后，应该就不会那么悲伤了吧。
此次也是一样。
洛言在吼了师尊一声后，就回到了屋子，然后就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正准备睡觉呢，可没想到外面居然这么吵。
如此……
让本就心情不佳的洛言，更是愈发烦躁了。
“吵死了，能不能安静点啊！”
“我要睡觉！”
听到洛言的声音，夜九幽浑身缭绕的黑雾迅速散去。
她素手轻扬。
须臾间，就见周边碎裂的空间，以及前方那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都是恢复成了原样。
“安静。”
夜九幽轻轻一语，便是言出法随。
顿时，周边万里完全失声，就如同化为了一片寂寥无声的死域一般。
可这时。
蒙在被子里的洛言又是有些不习惯了。
“怎么回事？”
“为何一下子又变得如此寂静了，真是让人瘆得慌。”
夜九幽听闻，登时便想要冲进屋子内，陪洛言聊聊天。
可是一想到那件事情，她又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洛言。
“恢复~”飘然一语落下，这一片区域又是恢复了正常。
夜九幽面容无力地守候在屋外。
她真的很想进去看一眼小言儿，可一想到他那退半步的动作，以及离开时决然的眼神。
夜九幽心如刀割，痛到无法呼吸。
她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夜九幽完全没有动弹过。
可屋内的洛言，也是一直蒙在被子里，没有出来。
哪怕只是在窗前，往外看一眼呢。
可是就连这都没有。
这让夜九幽真的十分绝望窒息。
小言儿，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师尊。
……
……
终于，又过了几日后。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开了，洛言也走了出来。
夜九幽顿时欣喜万分，正想说话。
可洛言却是直接忽视了她，从她旁边走了过去。
夜九幽怔怔望着洛言的身影，原本脱口而出的话语，也是默默咽了下去。
她明白自己错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
夜九幽确实是将洛言，当成了自己弟弟的替身，以此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但随着与洛言的交往，日子一天天过去。
她发现了小言儿的独有可爱之处。
夜九幽也逐渐，一步一步地沦陷了。
洛言在她心目中，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替身！
可是这些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又是如此地苍白无力。
洛言会相信她吗？
不会的。
呵呵……夜九幽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地可笑。
“师尊~”
洛言的声音入耳。
这让夜九幽猛然一惊，下意识转身望去。
洛言像是刚刚沐浴完毕，清泉洗去了周身的尘埃，头发湿润柔顺地贴在额前，线条整齐而富有弧度。
眉如墨画，面如冠玉。
高挺的鼻梁加上精致的五官，勾勒出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容。
洛言步履轻盈地走过来。
一袭宽松的月牙白锦袍随风飘动，轻盈自如，身姿清瘦挺拔，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不知不觉间，夜九幽就看呆了。
望着洛言朝她走来，她不由得面露惊喜。
然而，洛言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是将她打入了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