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蓝校服 二更合一
拥抱并未持续多久。
徐成锦退开时, 商玥仍处在混沌中，只心跳渐渐慢了下来。
她看见初雪如盐粒一般簌簌落下，化在徐成锦乌黑短发上, 也化在他肩上。
一阵扑朔的寒风拂面而过, 商玥才终于找回了神志, 恍惚的眼神凝聚, 欲言又止地看着男生。
最终还是徐成锦再次开口，才化解了刚才那个拥抱带来的尴尬。
他薄唇浅扬着, 笑意很淡，“下雪了，快回宿舍去吧。”
“谢谢你的礼物。”
商玥顺着他的话跟他道别, 转身往缓坡上跑，离开时头也没回。
是以商玥并没有看见那杆路灯底下长身站在满天飞雪里的男生，敛了笑意后的神情有多落寞。
直到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徐成锦方才收回了视线。
他将礼品袋拉开, 瘦削白皙的指拉出那条黑色针织围巾。
触感十分柔软, 戴上应该很温暖。
徐成锦将围巾又放回了礼品袋里，心里那些微的落寞已然被围巾带给他的暖意消除掉。
他也抬头望了眼飘着雪的夜空，细如盐粒的雪在暖色调路灯灯光下晶莹剔透，像极了商玥漆黑眼眸中的微光。
眼看着雪势渐渐大起来，徐成锦的思绪回笼，拎着礼品袋顺着缓坡而上，往男生公寓的方向去了。
他长腿阔步不疾不徐, 回到男生公寓时, 雪已经下得密集起来。
像柳絮一般，翩然落地，相信明早路上应该会积上一层银白。
徐成锦推开宿舍的门时, 吴东方他们正在打闹。
也不知道郑缘怎么就激起了众怒，被几个人摁在床上一阵挤压。
室内吵闹不已。
周书航抱着保温杯靠在桌沿看戏，第一时间注意到进门的徐成锦，以及他手里拎着的礼品袋。
“回来了，你这袋子里装的什么啊？”周书航放下了手里的保温杯。
他几步走到了徐成锦面前，趁他不备拿过礼品袋，直接打开看。
听见周书航的话，吴东方他们几个顿时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郑缘得以获救，精疲力竭地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只听见吴东方粗粝的声音戏谑笑着：“这还用问吗，肯定又是哪个女生给老徐送的圣诞节礼物呗。”
一边说着，他一边凑到周书航跟前，和他一起探看
<礼品袋里的东西。
其实这周以来，徐成锦已经被迫收了很多礼物了。
他课桌每天都被塞得满满的，苹果居多，还有巧克力什么的。
用周书航的话说，逢年过节就是女生们积蓄已久的爱意统一发泄的时候。
礼物多到徐成锦根本不知道送礼物的人都有谁，更别说把那些礼物对号入座了。
不过这么久以来，女生们也只敢偷偷送礼物，鲜少有人敢面对面给徐成锦送礼物的。
周末返校那天晚自习，来他们教室给徐成锦送礼物的乔嫣然算一个。
当时吴东方的心就碎了，他喜欢的妹子喜欢老徐，也就代表他将毫无胜算。
不过让吴东方庆幸的事，徐成锦当场便拒绝了乔嫣然的心意。
他没收那份礼物，但后来吴东方还是在徐成锦座位上看见那个精美别致的礼品袋。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乔嫣然被当面拒绝后又悄悄放到了徐成锦的座位上。
虽说男生们心里都挺嫉妒，但对上徐成锦那张冷沉俊脸，他们一时间倒更同情那些送礼物的女生们。
毕竟徐成锦这人仿佛六感闭塞，佛陀转世，那么多喜欢他的女孩子，愣是每一个能动摇他钢铁一样的心。
是以徐成锦带着礼品袋回来，倒是让整个宿舍的人都挺好奇的。
一个个凑到周书航那边，争先恐后往礼品袋里看。
就在徐成锦皱眉不悦时，吴东方一把扯出了礼品袋里的黑色针织围巾。
几个大男生将那条围巾展开打量，上面明显可见几处瑕疵。
看着像是织围巾的人织错了针，花纹与旁边完全不一样，看着怪怪的。
一帮人看乐了，吴东方最是口无遮拦：“这是哪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织给你的，就着技术也送得出手！”
“老徐，这女生你可千万不能要啊，这围巾织得也太缺心眼儿了。”
吴东方话落，手里的围巾被人一把抢了回去。
徐成锦顺带附赠他一记冷眼，眸光扫过其余几个室友，眼神警告他们闭嘴。
宿舍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个大男生只眼睁睁看着某人把抢回去的围巾小心翼翼叠好，放回了礼品袋里。
这还没完，徐成锦最后拉开了他的衣柜门，把礼品袋放到了衣柜里。
众人：“……”
谁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那么丑的一条围
<巾，当个宝贝似的。
“该不会是谢老师给你织的吧？”郑缘坐在床上，目睹了全程。
见徐成锦对那条丑围巾那么珍视，他下意识便想到了徐成锦他妈。
估计也只有他妈亲手织的围巾才能被他如此宝贝吧。
吴东方等恍然，顿时对那条围巾没了兴趣。
一个个吆喝着去食堂吃点宵夜，然后有人到阳台上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外面下雪了。
整个宿舍约莫也只有周书航一个人猜到了那条围巾真正的出处。
他可是见识过谢老师针织手艺的，高一的时候徐成锦就戴过一条谢老师织的围巾。
那上面的花纹可比刚才那条围巾的花纹复杂多了。
所以周书航断定那条丑围巾不是谢老师织的。
加上徐成锦那么宝贝，他自然而然想到了商玥。
“虽然丑了点，但到底是人家亲手织的围巾，这份心意就足以温暖你整个冬季了吧。”
这话是周书航从徐成锦身边经过时随口说的，满怀笑意的调侃，然后若无其事地去拎水壶给自己保温杯里续水。
徐成锦知道他猜到了，并没有接话。
只心里暗暗道，丑自有丑的道理。
说不定这是他家小徒弟有生以来织的第一条围巾。
正如周书航所说，单是她亲手织围巾的这份心意，便足以温暖他整个冬季了。
即便外头下着雪，徐成锦心里也是暖的。
他心里盘算着，周六那天去旱冰场的时候，还是给商玥带一份正式的出师礼好了。
以出师礼的名义送她圣诞节的礼物，也挺好。
-
初雪过后，月城又接连下了两场雪。
圣诞节这天倒是放晴了，晨雾散开后，千丝万缕阳光从云间坠落下来。
商玥家阳台上水培绿萝叶子被映得绿油油的。
今天商玥起得很早，和老爸老妈一起吃了早饭，目送他俩出门上班。
她十分自觉地回屋写作业，然后中午点了个外卖吃，吃完洗澡洗头精心打扮自己。
到下午三点左右，商玥接到了周响催促她的电话，美美的出门赴约。
圣诞节上映的电影有好几部，商玥和周响要去看的那场电影是关于青春的。
正适合他们这个年纪观看，看简介，影片讲述的是一帮人的青春，暗恋、成长、爱情、友情、奋
<斗。
周响订的票，下午三点四十分开场，影院位置在市中心万达广场。
他俩三点整出门，在小区附近的公交站坐车去市中心，时间正合适。
与此同时，沈新月他们也抵达了那家旱冰场。
她和张美迎一前一后差了十分钟左右，到了以后便凑在售票口旁边闲聊。
“你说玥玥今天能表白成功吗？”沈新月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刚才商玥在姐妹群里发消息说她和周响已经到电影院了，准备看完电影就行动，求姐妹们加油打气。
张美迎和沈新月先后在群里为她呐喊助威，加油打气。
这会儿想起来，便顺便探讨一下。
其实今天这个局是商玥之前提的。
之前去恐怖密室得的旱冰场活动票，也不止商玥和徐成锦还没有兑换。
原本是打算今天一起到店兑换，一起过圣诞节的。
结果商玥那边和周响有约，便和沈新月她们说了一声，让她联系下徐成锦，因为徐成锦也还没有兑换。
沈新月根本没有徐成锦的联系方式，她只能联系上周书航。
好在周书航也没有兑换奖励，今天正好有空，便应下了，还说会转告徐成锦。
这会儿沈新月和张美迎便在等周书航和徐成锦。
聊到商玥今天计划好的告白大作战，张美迎拧起眉头，摇摇头：“不知道啊，周响那家伙变数太大，说不准。”
说到周响变数大，沈新月不由来气了。
也就是商玥不在，她才敢在张美迎面前愤愤两句：“上周一打羽毛球你还记得吧，那天周响把玥玥气哭了。”
“我真是想想都替玥玥不值得，满腔热忱喂了狗。”
“我要是玥玥早跟他干架了，也就玥玥心软好哄。”
沈新月嘟囔着，话音忽然一转，问张美迎：“你说玥玥是不是傻啊，喜欢一个人喜欢那么久，她不腻吗？”
张美迎笑了笑，“说不定只是执念而已。”
“你不是也有一个竹马吗，你那围巾不就是给他织的？”
“我觉得玥玥对周响的感情，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吧。”
上周商玥给徐成锦和周响织围巾时，沈新月也选了一团线。
虽然她嘴上没说，但张美迎知道，她是织给她那个在七中念书的竹马的。
沈新月噎住，顿时明白了什么叫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
她看商玥和周响倒是客观理智看得透彻，轮到自己时反倒迷茫了。
因为沈新月那个在七中念书的竹马，仔细想想也没比周响好到哪里去。
思及此，沈新月叹了口气，“那我还是祝愿玥玥心想事成，能够表白成功吧。”
“希望周响别作死，别再惹小月亮伤心了。”
她话落，周书航和徐成锦正好到了。
听见沈新月最后两句话，周书航笑问：“谁要表白啊，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与他一道过来的徐成锦视线也落在沈新月她俩身上。
但眼神却带着探寻的意味，想知道商玥的行踪。
刚才离得很远，徐成锦便在周书航的提示下注意到了售票口旁边站着的两个女生。
她们和商玥一向形影不离，是很要好的朋友。
没看见商玥，徐成锦心里有些狐疑。
一门心思都在搜寻商玥的身影，倒是没注意听沈新月的话。
四个人汇合以后，沈新月和张美迎对看了一眼，默契地闭了嘴。
随后两人视线先后落在了周书航身后的徐成锦身上，眼露欣赏和笑意。
徐成锦今天穿得比较休闲，全身上下灰白黑配色，以至于他脖子上那条黑色针织围巾格外显眼。
张美迎和沈新月欣赏完某人今日份的盛世美颜后，注意力便集中到了那条围巾上。
围巾上有好几处错针的地方，虽然被徐成锦佩戴的时候精心遮起来了。
张美迎和沈新月还是一眼就看出，那围巾是出自商玥之手。
商玥的……处女作。
原本她俩觉得商玥织的这玩意儿，就算徐成锦看在师徒情分上收下了这份谢师礼。
他拿回去肯定也是压箱底。
结果徐成锦这人反其道而行之，出来玩居然直接戴脖子上了！
莫不是特意戴出来想让商玥欣赏一下她自己的丑作吧？
周书航注意到沈新月和张美迎的视线，也往徐成锦的围巾看了一眼，有些忍俊不禁。
余光瞥见徐成锦正四处巡视找人，他替他问了沈新月她们：“商学妹呢，她还没到？”
早在当初拿到旱冰场活动票时，周书航便料想到早晚有一天会有今天这个局。
他也知道，徐成锦之所以愿意在圣诞节当天出门，那必定是今天的活动和商玥有关。
<不然以徐成锦的性子，才不会跑出来陪他们瞎折腾。
周书航话落，沈新月和张美迎的视线才相继从徐成锦脖子上那条围巾移开。
前者笑着回：“玥玥她今天和别人有约，不来了。”
“有约？”周书航愣了一秒，方才回眸看了眼身后的徐成锦。
果然见他面色暗沉了一些，也不再继续巡视了，目光越过他，看向了沈新月。
徐成锦欲言又止。
视线落在沈新月身上一秒，随后又移到周书航身上。
只一个眼神，周书航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问沈新月：“她和谁有约啊，不是说今天这个局是商学妹组的吗？”
沈新月见他对商玥的事情如此在意，不由笑得更深了：“周学长，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局是玥玥组的所以才来的吧？”
“难道你对玥玥……”
她话没说完，只冲着周书航挤眉弄眼地笑。
特别有深意的一记眼神。
周书航：“……”
“当然没有啊，商学妹那么娇俏可人，我这种凡夫俗子怎么敢肖想她啊。”
他解释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生怕被身后的人误会。
沈新月本来也只是逗弄他一下，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笑得更欢了：“别紧张啊周学长。”
“就算你真对玥玥有想法，那我也只能劝你趁早打消念头。”
周书航回眸看了一眼，确定徐成锦的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后，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继续打听：“所以你刚才说她和别人有约，到底怎么回事啊？”
沈新月看看他又看了看徐成锦，最后和张美迎交换了一下眼神，她把周书航拽到了一边去。
其实沈新月对周书航这人印象挺好的，虽然是学生会成员，但为人并不板正严肃。
性子随和，脸上总是挂着笑，一副很好相处很好说话的样子。
他一直追问商玥的事，沈新月只好把他拉到一边单独告诉他。
结果周书航却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得知商玥今天和周响去看电影了，他还不肯罢休。
从他俩看什么电影，在哪里看一步一步追问，最后连商玥今天要再一次和周响表白的事情也被周书航套了去。
“听你这么说，商学妹之前已经跟那个周什么响表白过一次了？”
周书航的
<音色一直温和好听，给人的感觉平易近人，很容易让人降低防范。
偏偏沈新月又是个没心眼的，屡次被他套话。
关于商玥和周响之间的事，周书航基本弄清楚了。
至于张美迎就负责在那边看着徐成锦。
毕竟徐成锦可是以“学校禁止早恋”拒绝过跟他表白的女生的人。
虽然现在是在校外，她们也不敢让徐成锦知道商玥和周响的事。
殊不知，周书航之所以套话，无非也就是看在那两个半月的早餐上，替徐成锦办事。
两个男生在检票入场前一起去了一趟洗手间。
“你们先进去吧，我和老徐去趟洗手间，到时候进去找你们。”周书航跟沈新月她们打了招呼，便跟上徐成锦一起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沈新月和张美迎倒也没有刻意等他俩，一边复盘刚才和周书航说的那些，一边检票入场。
全然不知周书航跟着徐成锦并没有真的去洗手间。
他俩最终在洗手间外面的走廊站住了脚。
大概聊了有十几分钟，徐成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去。
以至于周书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老徐，你别这样，我害怕……”
周书航喃喃，总有一种徐成锦脸上快结冰的既视感。
徐成锦不为所动，两只手略随意地揣在棉服口袋里，指节却捏得咯咯作响。
“还有吗？”他问周书航。
对方小心翼翼咽了口唾沫，半晌才吞吞吐吐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周书航已经把商玥喜欢周响，已经向周响表白过一次的事情告诉了徐成锦。
其中包括商玥之所以在游戏里拜师学艺的缘由。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他如果是徐成锦。
这会儿心里应该又好气又想哭才对，心碎成一瓣一瓣的也不是没可能。
周书航还挺佩服徐成锦的，至少他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一丝难过和受伤。
除了脸色暗沉些，周身温度直线下降，整个人快结冰了以外，倒也看不出什么。
就是这最后一件事……周书航实在不知道说完以后，徐成锦还能不能挺得住。
男生一个眼神瞥向他，周书航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他说下去……
于是周书航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徐成锦脖子
<上那条围巾。
鼓足了勇气：“其实吧……就商学妹织给你的这条围巾，其实某种意义上讲，算是她练手之作。”
“为了织一条好看的给那个周响……”
周书航话落，徐成锦冷沉的俊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的痕迹。
他拧起了浓而有型的眉，深眸一闪而逝的痛意被周书航捕捉到了。
他试图安慰徐成锦，结果对方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他们在市中心的万达影院是吗？”徐成锦只沉声问了这么一句。
从周书航那里得到肯定答案后，他转身头也没回往外走。
周书航喊了一嗓子，见徐成锦没搭理，他心里便有数了。
老徐这是要杀去电影院啊，难不成还要上演一场横刀夺爱的戏码？
就在周书航发愣胡思乱想之际，他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徐成锦给他发的微信。
让他替他跟沈新月和张美迎解释一下。
周书航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喜欢商玥，却又不想让别人知道。
留他替他打圆场，应付商玥那两个好闺蜜。
-
月城市中心，万达广场。
商玥和周响一起进了电影院时，周响问起了她手里的礼品袋。
介于那玩意儿是商玥从家里拎出来的，周响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商玥没告诉他，只说是秘密。
等看完电影以后他就知道了。
周响抿着唇忍住了笑意，伸手揉了一下商玥的脑袋，说她装神弄鬼。
可其实周响心里很清楚，那礼品袋里的东西一定是商玥为他准备的圣诞节礼物。
她总喜欢这样，无论什么节日，总喜欢给他准备礼物。
久而久之，周响便也习惯了，对礼物并没有什么期待感。
所以就算商玥装神秘，不肯提前把礼物给他，周响一点也不介意。
反正她早晚是要把礼物给他的，又不可能给别人。
电影长达近两个小时。
商玥一向感性，再加上影片中某些剧情点戳到了她心里的软肋，她哭得很厉害。
周响全程没怎么注意看电影，基本看她哭去了。
在商玥哭出鼻涕泡时，他会一边笑话她，一边用纸巾捂住她的鼻子，压低声音道：“商小玥，你可真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