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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遭遇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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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门口,林子山低头拍拍军服抚抚领章,再目光平视正正军帽,然后挺胸深呼吸一口猛提真气朗声喊道∶“报告!”

    “进。”声音平淡无奇,但又不失干脆明快。

    林子山推开门迈着标准的军人步子径直走到郎君山桌前,然后挺胸敬礼∶“报告处座,代号‘石头’潜伏人员林子山结束潜伏任务奉命归队报到。”声音中气十足,富有金属质感。

    郎君山正襟危坐,目光平视,金丝眼镜一晃一晃的闪着两片刺眼的白光。看得出来,他十分郑重,一丝不苟,并未像平时对其他人那样随意搪塞敷衍。

    毕竟人家长期潜伏,并且十分成功,没有出现任何岔子,这次围剿红军又建奇功,该给的要给足,一种态度就是诚意。

    “好!好!好!”郎君山举手扶了扶眼镜,连说了三声好后接着道∶“欢迎归队。这几天没及时见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林子山随即挺胸应道∶“报告处座,职下没有。”

    这回,郎君山肃然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镜片闪了闪,起身步出座位走到林子山跟前含笑地朝他上下一通打量,然后顺手往他肩上拍了两下,笑道∶“不错不错,还是那样子,有股子气势,我喜欢。”说罢,一手搭着他肩一手握住他朝沙发走去。

    而且连茶水也早早预备好了。刚一落坐,郎君山便提起茶壶倒下一杯递了过去:“子山,这是你最爱喝的黄山毛峰。不知你在那边潜伏这么久这习惯改了没改?但我始终记在心里,昨天特意为你买的,你知道我素不喜这茶。”

    接过杯子,林子山微微侧头瞧了瞧 。这茶汤色清澈明亮,叶底肥壮,厚实饱满,细腻柔和,没有一丝杂色,果真是绝品。

    在那边将近五年,一直都喝白开水,从来不喝茶。不是说没茶,而是这上品茶凤毛麟角金贵得很,像这样绝品中的绝品实属罕见。

    再说,他也不敢喝茶。作为潜伏者,要将自己整个地融入到他们当中,不仅仅要改变生活习惯,就连自己的脾性和思维方式也都要改变,只有将自己真正当作他们中的一员才不会露出破绽。

    所有这一切,林子山几乎都做到了。如果没有眼下这层身份的话,他还真把自己当他们的人了。

    瞧过之后,他浅浅地啜了一口,“啧啧”地咂着,舌尖顿觉一阵清爽,浓而不苦,鲜嫩生津,心里舒畅极了。

    郎君山从那对薄薄的镜片后面看着林子山惬意的样子,轻笑道∶“怎样,还是原来那味儿吗?我知道,你在那边吃的苦够多,小心翼翼,就连睡觉也要睁只眼,日子过得确实不易。

    这几天我有意让你放松放松,适应下新的环境,派两个弟兄跟着也是为了保护你。你毕竟刚从那边过来,被剿的这股赤匪又因你情报得力,担心共党会对你不利。你别有啥顾虑,在我心里,你永远都值得信赖。”

    林子山一边浅啜一边听,神态平平静静,脸上毫无波澜。

    “今天叫你来,一是跟你叙旧,二是听听你的想法,个人还有啥要求。最主要是叙旧,从日本到苏联再回国再去那边,算起来,我们分别也应该有五年之久了吧。”

    “五年零一百二十三天。”

    “呵呵,你记得倒是清楚,不会有错吧?”

    “郎大哥……哦,我还叫你‘郎大哥’行吗?要不行的话还是叫你处座吧。这五年里我可是掰着指头过的。”

    “没事,叫啥都行。”说着,郎君山伸手摸下他的领章,道:“子山,对授中校衔可还满意?这可是我顶着压力才给办下的,我和何为山还有战山也只是上校。战山倒是没有说啥,就数何为山意见最大。论资历,只能给你授少校衔。但有功必赏是我的一贯原则,这回,云清跟你一起晋升中校,林豆只给了个少校。在原则方面,我从来不偏颇谁。”

    难怪送军装时,林豆那张小脸冷得跟冰块似的。当时,林子山还挺纳闷,以为她仍在记恨自己,原来都是因为这事给闹的。

    特务处实行军衔制是郎君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的,正式施行时间也不到一个月。过去,特务处党不党军不军的,四不像,完全是个另类。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一个流氓帮派,杀人工具。

    郎军山接手后,将特务处一番整顿,再慢慢实行军事化管理。同时,老头子也尝到了这御用工具的甜头。因此,郎君山将报告递上后,他二话不说大笔一挥就给批了。

    所以,林子山正巧赶上趟了。这是一个莫大的奖赏,他知道,自己这下算是挤入了特务处的核心,从此官运亨通,前面将是一片坦途。听完,他向郎君山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

    “子山啊,眼下,处里遇大麻烦了。”

    “啥麻烦?我能帮上忙吗?”林子山满目疑惑。

    郎君山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沉吟半晌。之后,他才沉声道:“几个月之前,云清将荣城地下党剿得一干二净。前些日子,共党又派特工过来,代号叫‘黄莺’,荣城地下党竟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我打算派你去,云清带着原班人马已先走一步。你过去任副队长,协助她侦破此案,定要挫败共党的阴谋,务必将‘黄莺’抓捕归案。”

    这坑挖得太阴暗了,让你一不留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进去。在此之前,林子山满以为他会留下自己在本部安排个职位,哪怕是一闲职也罢,因为他开始厌恶在前头打打杀杀了。或许这是因为长期潜伏的缘故,自从归队之后,在他的心里老有一丝隐隐不安。

    但这个时候,坑就在眼前,郎君山在旁一眨不眨地盯着,而那对镜片之后的目光既含蓄又隐晦,林子山不跳也得跳。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郎君山这手玩的是一箭双雕,既是在考验自己又是在利用自己。因为,他在共党里面待过,更熟悉共党,用他对付共党无异于抄起一柄锋利的尖刀。

    犹豫一下之后,林子山起身平静道:“职下谨听处座吩咐。”

    见他满口答应,郎君山轻笑一声,说:“行,你先去收拾下,下午三点的火车,祝你们马到成功。”

    接下来,没寒暄几句林子山便离开了。在返回住处的路上,不知是真有了心理阴影还是因为幻觉,他老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可一直往回瞅却又没发现任何异常,难道这真是自己多心了?后来,他也没有再去理会。

    然而,下午去赶火车的路上,他又有了这种感觉,坐在黄包车上,心里一直后悔,悔不该拒绝郎君山派车送他。一路上,他始终提心吊胆,惶惶不安。难道真有人在跟踪自己?

    作为一名长期潜伏者来说,这种感觉一般都不会有错,这是经历长期紧张而又自我否定的情绪中慢慢建立起来的。但凡做特工的都会有这种体念。所以,他始终相信自己的感觉。

    仿佛这跟踪者又是高手,一直都不显山不露水。能做到这样,对于他来说的确很不简单。因为他也是特工出身,这嗅觉和听觉经过长期的训练早已异于常人。尤其是这感觉也不同于我们寻常所说的第六感觉,因为那只是一种直觉。直觉又往往会因为差错而产生误判,而他的这种感觉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差错,甚至还无数次地救过自己的性命。

    虽然有这种感觉,但对方一直都不现身,哪怕是出现一丁点失误,他也定要将其揪出,看看到底何方神圣,跟踪自己又到底是何目的,哪怕是两下拼个你死我活也行。被人跟着的感觉无异于一种折磨,给心理造成的压力的确难以承受。

    然而,在他的感觉中,这人跟常玉娟他们绝非一路人。一想到常玉娟,他的心里又猛地一阵抽痛,同时又有一种庆幸。因为,他已得到常玉娟他们获救生还的消息。

    在一起相处久了,任何人都会产生一种情感。而这种情感没有阶级之分,没有敌我之分。它只是人的一种属性。作为人都有自己最柔软的情感世界,而这个世界一经打开,人就会回归本源。到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阶级没有敌我了。这种情感莫说是人就是连畜生也会产生。

    也许自己想得太多了,林子山顿感疲惫,头也忽然一下一下抽痛。顿时,额边滚下一粒粒黄豆大的汗珠,浑身大汗淋漓,内衣也一下湿透了,浑身更觉得难受。于是,他蜷缩一团躺在黄包车上,咬着牙关忍受这突如其来的疼痛。

    因为疼痛,因为难受,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一路上任车夫拉着飞跑,直到黄包车停下,车夫说到了,他才抬头朝四下看了一眼,但立马身子一僵不禁愕然而愣……

    然而就在此时,车夫取下遮住整张脸的棕色毡帽朝他狰狞一笑,紧接着又呲牙飞起一脚朝黄包车猛力踹去。

    顿时,林子山随着黄包车被一下踹翻而倒在地上。那车夫又随即腾飞而起旋身从腰间拔出盒子炮朝他一顿乱枪……

    射击一阵后,车夫扭头朝林子山望去,顿时,蓦然愣住……

    咦!人呢?这地上哪里还有林子山的人影?缓过神后,车夫四下里一阵张望,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他心里十分纳闷,这人明明被自己踹翻,而且自己出枪也不慢,人必死无疑,可又一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真是奇了怪了!

    正当车夫莫名所以朝弄堂口看去的时候,突然,头顶一股劲风直泻而来。

    他心中一凛,顿感不妙,随即脚踩乾坤一个闪挪飞身而去,然后反手一枪。但身后人影又倏地不见。

    然而,车夫举枪刚要反身时,脑后忽然一道劲风又凌厉逼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立即抬腿向前一跨压下身子手腕飞快翻转挽起一朵枪花朝身后又连扣了三下扳机,待回头瞧时,又不见人影了。

    我呸,今天真是遇见鬼!车夫暗暗啐道。但仍不死心。他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支起耳朵,眼珠溜溜地转着,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双手举着枪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仿佛只要哪里有风吹草动他便立即朝哪里射击。

    但过了许久,弄堂里仍毫无动静,仿佛这人一下就凭空消失了。车夫开始耐不住劲了,四下瞧了一阵后,暴目怒骂道:“胆小鬼!别藏头藏尾了,有本事出来枪对枪刀对刀地跟我大干一场,拿出你做奸细的真本事来。做奸细时你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这会儿怂了?”

    “哈哈哈!你这人也真有意思,要杀我还不许我躲。我不躲难不成还要眼睁睁地让你杀吗?也不知你哪路神圣何方妖孽,能报个腕吗?又为何要杀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是山里派来的?”

    林子山说话的时候,车夫耸着耳腮仔细辨着声源的方位,但听到的声音却仿佛是从四面涌来,始终飘忽不定,还发出“嗡嗡”的回声。他暗暗骂道:“妈的,这家伙,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比小鬼还难缠!”

    林子山的声音落下后,弄堂里一阵沉寂。就这样,两人一个藏着就是不现身也不再作声,摆出一副急死你气死你耗死你的架势,一个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差急耳抓腮了。僵持许久,那车夫四下里愣瞅一阵后终于沉不住气了。

    于是,他破口大骂道:“妈的,你个怂货,缩头乌龟,到底是见不得阳光,有本事你藏一辈子永远也不要露头,否则,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骂完,转身欲要离去。

    但林子山马上接口道:“你以为我真怕你不成?你有枪难道我就没有吗?要不我让你听几下响……”

    话没说完,便听见“啪”的一声一发子弹落在车夫的足尖前,紧接着又是两声,一发从左耳擦去,一发从右耳擦去,把车夫吓得再也不敢动弹。

    枪声停下后,林子山马上厉声喝道:“你记住,这三枪只是给你一个警告。我并非杀不了你,而是不屑杀你。蠢货,滚!再不滚,我手一抖下一枪就不知是打你脑袋还是打你胸前了?”

    但车夫也并非孬种,只见他脸不变色神情一点也不慌乱。

    待林子山停下后,他立马接口道:“行,算你狠!别以为不杀我我就会感激你一样。我们走着瞧,你不杀我我迟早会让你后悔!”说完,将枪插入腰间拉着黄包车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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