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章 我后悔什么
申符蹲在荒草里，草上的雪落进衣领，化成水，也不觉得冷。
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拿在手里，随意的捏出那人想要的形状，他心甘情愿，直到那人随手一抛，掉进无尽深渊，陷入黑暗。
角芳只是问问，无论郭老三是不是谈黎做的手脚，他都喜欢他。他拉起谈黎，“筏子上有雪，马上裤子湿了。”
“哦，谢谢。”谈黎拍拍屁股，小跑着离开，“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你觉得，我是没有事的样子么？”角芳问了一句。
谈黎回头向他笑笑，望着眼眶发红，压抑情绪，依旧笑的很好看的他，“对，你看起来很好。”
“等等，这是我买的糖……”
雪下的飘扬，一如谈黎决绝背影，他双拳收紧又松开，望着手心的糖发呆。他是个不堪的人，谈黎要是知道他被很多人玩过，肯定嫌脏……还是算了，半晌，哽咽开口，“可是，角芳依旧想拉着谈黎回家……是家人。”
申符趁着角芳发疯的空隙，悄悄离开，他跟在谈黎后面，看着他沿着大江慢悠悠的走着……驻足望着篱笆小土房，孤独笼罩他全身。
低落的情绪……直到温柔的对小女孩笑。
“漂亮大侠，你怎么在我家门口。”小女孩放下手中的衣服，湿漉漉的手随意往身上擦，跑到谈黎身边，头发乱糟糟，仰着头看着他。
谈黎笑的温柔，“我散步看雪景呢？”
“哥哥，你不冷么？”
“习惯了。”
“我也习惯了。”小女孩疑惑问：“可是哥哥是圣子，怎么会习惯冷呢？”
“哥哥不是圣子，是谈黎。”
“不懂。”小女孩摇头，恍然大悟，“哇，是哥哥名字叫……这个，就像我叫小狗一样”
“嗯。”
申符在他对面的土房子后，听着这话，不是滋味。他当了十年圣子，所有人只是关心圣子，没人在意谈黎。
他悄悄记着这个十年没人喊过的名字，守着心里的一块天地。
直到有一天，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谈黎。”申符抬脚走出去，装成偶遇的样子，“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家待着”
谈黎抬头，看着已经藏好脾气的人，“我只是无聊，你别气，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
他尽可能放柔声音，“我没生气，只是怕你冻着。”
“可是，我感觉您这眼神，是想把我掐死。”谈黎忍不住皮一下。
申符不置可否，接着否认摇头。他一开始是想把他掐死，什么随时想睡他都欢迎，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得亏角芳拒绝，要不然他……最后看他这样，还是忍不住心疼，然后剩下的是无穷无尽的自责。
“哥哥，再见。”
“再见。”
寒冬腊月，谈黎坐着，撑着下巴，看着雪景。他眼皮低垂，细长的睫毛上带着水珠，白白净净的脸蛋，显得过分安静。
申符看着心痒，从身后环住他，谈黎靠上去，“我以前活的浑浑噩噩，连春夏秋冬都忘了。今年秋，你说我不应该麻烦别人，我才清醒。我怕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四季，才格外看的入迷。”
“不会的，今后我都陪你看。”申符抱着他，看雪飘落，看雪消融。
“我想吃烤红薯。”
“今晚就烤给你。”
“你还要给我捂脚。”
“好。”
谈黎心里美滋滋，安稳窝在他怀里，仰头笑嘻嘻的去亲他。
申符没有提那日他听见的话，他怕提了，撕破脸皮，谈黎肯定不会这么乖的窝在怀里，主动亲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开始就是源于一场交易。他要努力改变这种关系，直到谈黎真正喜欢上他。
过年那天，角芳带着从城镇里买来的菜，来拜年，他语气哀求，“符哥，你知道我是孤儿，我没有人一起过年的。让我陪着你好不？”
他无视申符黑成炭的脸色，径直摆好带来的菜，看着谈黎，“符哥，圣子，你快尝尝。”
谈黎疑惑仰头看着他，“申符，你怎么了大过年的，一起过年也热闹啊。我们以前也经常一起吃饭的啊。”
还问怎么了？申符压压心中的怒火，坐好，吃饭，还要应付角芳。
角芳不怀好意，安静吃饭，几分钟后，他开口，“符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八岁那年你答应我的事情。”
申符细细咀嚼口中的菜，“记得，时间已经太久远，我不是很能接受。”
谈黎吃着大鱼大肉，默默看戏。
“你什么意思？说话不算数吗？”
角芳这一句话，让申符陷入难题，他看着低头咬肉的谈黎，很难不想，谈黎此刻在想什么是不是怀疑他是一个不讲信用的人，然后再用身体去找别人帮忙。不行！
谈黎含糊不清，说，【这肉尊嫩！】
系统看着申符和角芳要干架的架势，无无语，呵呵，哈哈，【……嫩您就多吃点！】
“符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讨你嫌了”角芳那装模作样的样子，申符恨不得把他赶回去。
“没有。”
“那你怎么不娶我。”角芳难过低头，饭也不吃，开始掉眼泪。“当年是你要求的，说不选我做圣子，要等我长大再娶我，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谈黎咬着筷子，【不错啊！】
“我只是想加入这个家庭而已，多个人也热闹一点，你之前不是一直要我来的么？”角芳无辜望着他。
申符忍无可忍，直接上手，把人推了出去，关上门。角芳没防备，狠狠倒在雪地里，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沉寂那么一会后，接着开始不住的敲门。
“谈黎。”
“怎么了？”谈黎没有异样，和平常一样，申符盯着他看，他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么？”
申符看在眼里，不在乎，还是不在乎！他谁也不在乎。猛然发现，他只在乎能不能逃出去，只想逃离和来紫村有关的一切。也包括他么他摇头，“没事！多吃点。”
【他好能憋，什么都不说，就怕和我撕破脸皮，渐行渐远。可是，他也说过，有事情要及时沟通，不要闷在心里。他现在在打自己脸呢！】
【老男人，果然就是沉得住气。】
系统：我生来就不爱说话。
“你开门让他进来。”谈黎听这架势，是不进来不罢休。
申符盯着他看，“你确定，不要后悔！”
“我后悔什么”
申符直接打开门，“进来。”
“谢谢，符哥！”他喜滋滋跨进门。
“等等。”这个场景好像有点熟悉，谈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