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人间梦(泪澜番外)

    诡州的无主之地，依旧荒废，黄沙滚滚，吹着发丝，衣袂胡乱翻飞。那处秘境口，依旧散发着幽光，泪澜抱着爱人的尸身立于高台，一跃而下。

    进入了秘境。

    这处已是三阳界的禁地，没有人会来打扰他和谈黎的独处时光。

    那日，谈黎在他怀里逝去，他和叶枫桥大打出手，单靠蛮力，没用一丝法力。

    双方都在拿对方发泄。泪澜还未恢复，力气不及叶枫桥，到最后，叶枫桥压着他打，专打脸的那种，抓着他的衣领，似疯未疯，一个劲的喊着，“世上再无他，世上再无他……”

    泪澜麻木，谈黎的尸身早被叶枫桥夺了去，被花琉璃抱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场闹剧。他早该知道，这场预谋中，受伤的只会是谈黎，他在怨恨他们，也在怨恨自己无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泪澜的泪已经流干，有那么一瞬，他已魂归高天。

    “师尊，叶狗贼，放开我师尊。”白尘歌和百里千迹花了不少时间才赶到，顺利救下泪澜。

    叶枫桥大概也不想要泪澜的命，那是谈黎命换回来的，他的血液流淌在他的身体里，所以他不能死。

    “尘歌……要带你师娘一起回去。”

    ……

    少安殿里，与往日不同，可谓诸事不顺。

    谈黎的尸身放在一边的榻上。

    “尘歌，这魅魔的灵骨，正适合你。”

    白尘歌听着百里千迹这么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是我师娘，我不会这么做。”

    “我知你心善，不忍心这么对你师娘，你想想神域上的那些‘家人’，你不想亲自报仇么？”

    目光放在谈黎胸口，眼中划过不忍，“抱歉，灵骨总会有其他的东西代替。他生前是个可怜人，死后，我不想他再受苦。”

    泪澜睁开眼，周遭是熟悉景色。他听见了徒弟和男人的对话，刚想说话，喉咙发干，接着不受控制的干呕。

    “师尊，喝水。”

    “抱歉，尘歌。”他起身抱着身旁的谈黎就走，只留下这么一句。

    白尘歌望着师尊孤单的背影，嘴里阵阵苦涩，他道:“师尊，不必自责，徒儿都能理解。”

    秘境空荡荡的，不见昔日的满天神佛。他不甚在意。

    抱着谈黎的尸身，每天用法力维修日渐腐败的尸体。

    有着谈黎的陪伴，他不觉得无聊，会抱着他，和他讲他以前的故事。讲他祖先的爱情故事；讲谷安天山名字，就是祖先拿他爱人的名字命名；讲他的父母，相爱的故事；讲他现在唯一的亲人；将他扇子的来历……

    时间在这个空间里面，显得那么渺茫！他迷惘，双眼失神。

    撩开谈黎的衣袖，看着花花绿绿的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尸斑爬满了他的全身，尸液沾湿衣服，撩开时，带下一块皮肤……

    再后来，有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讲什么，他就会听谈黎给他讲故事。

    他疯了。

    他害怕谈黎的尸体，将他丢在一边，开始在石壁上凿出浮雕……

    满天神佛下，他长跪不起，跪拜连连，头磕破了，也想不起，求着什么，可他到底在求什么呢，他在干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疯的更厉害。

    他沿路看着浮雕，往回走，遇到一架白骨。

    他垂眸路过！不记得这具尸骨。

    他完全疯了。

    泪澜走到了他一开始到秘境的地方，筋疲力尽的倒下，胸口被很硬的东西隔了一下，但他无力去看。

    满天神佛，神态悲悯，似在俯瞰泪澜！

    生命的尽头，半梦半醒之间望见一朵绯色的花，那朵擅长使用幻境的花。

    它无意闯进，“咦，是你哦……要死啦！我赐你一场梦境，让你走的安详，算是还你百年前，不杀之恩。”

    想起了谈黎，泪澜终是受不住，留在了梦里。

    再次恢复意识，眼前人手里捧着一个碗，眼疑惑问：“夫君，你怎么了？快点喝完药，早早好起来吧。”

    难掩盖复杂心情，他清醒的沉沦于一枕槐安。

    饭后，谈黎抱着他的手臂，柔柔弱弱的笑，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果然，他开口道:“我们去逛逛青楼吧。”

    虚虚实实，他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真是假！抬手摸上细软的脸颊。

    谈黎仰着头给他摸，“好不好嘛！”

    他怎么能说出拒绝的话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好。”

    他们游山玩水，四处为家，当了闲云野鹤散仙……安居乐业，寻常百姓，当了人间寻常夫妻。

    百年后，生命尽头，“老”泪澜握着躺在床榻上“老”谈黎的手，“你好像是真的一样！”

    谈黎笑呵呵的：“对啊，我就是真的。我特意回来寻的你，入了你的梦，你赶快醒过来，替我收尸，给我烧纸。”

    “你该当成神，是我耽误了你！”

    ……

    人间沧桑，故人入梦，新坟旧骨，碑前相伴数十载，泪澜一梦迷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