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换好桃符饮屠苏，咬春角子放爆竹
“袁维龚人呢，说是重伤休养，可不在家里，也不在户部。”
曾太师觉得事情不对，但他想不出不对在哪里。
他知道户部的火是袁维龚自己搞的鬼，就自然而然地以为受伤休养是他想出来的托词。
但一连十好几天不见人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就蹊跷了。
“袁维龚的下属呢，也一个都找不着？”
属下摇头，曾太师更伤脑筋了。
他摇头，算了，静观其变吧，如果说是小皇帝下令抓的人，想来袁维龚也不敢说出什么不利于曾家的事情。
曾太师的想当然，给了沈如星极大的方便。
他把袁维龚和下属关在郊外的皇庄里，暗卫看管着。
头天上刑，袁维龚就受不住，把自己那点贪赃枉法的事情，倒得一干二净。
“曾太师不愧是前朝的元老。”
沈如星把暗卫收集的供词拿到手上时，不由得感慨。
袁维龚只是贪财，经手的银钱大多数藏匿在宅子里，要么以亲眷的名义买了商铺。
曾太师被先皇养大了胆子，他贪银子不是为了享受，而是暗中培养自己在朝中的势力。
他推动科场舞弊，近年来选出的举子基本都拜倒在他门下。
只是这种用钱堆出的桃李，也不知道他曾太师吃不吃得下。
沈如星让暗卫把供词交到了小皇帝手上。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小皇帝办事就比较顺畅。
砍头抄家发配一条龙服务，袁维龚在年前就被查办了。
小皇帝在朝上着人宣读圣旨的时候，犹自生气。
他看了一圈底下的大臣，曾太师和康国公现在还不能动，他心有不甘。
“诸位大臣都是国之栋梁，想必是能担得起重任的，不会和袁维龚一样，贪赃枉法。”
说这话时，他表情平静，满目威仪。
大臣们暗暗心惊，小皇帝和先皇不是一个路数。
后者擅长装聋作哑和稀泥，前者喜欢快刀斩乱麻。
以后行事都得小心三分。
秦太傅和沈如星心里满意了。
小皇帝终究褪去了少年的义气，渐渐有了君主的派头。
只是到了文德殿，小皇帝又鼓起腮帮子。
“姐夫，那什么时候才能治曾太师和康国公的罪。”
抄家的时候，皇城司从袁维龚的宅子里搜出金银珠宝，古董字画无数，折合成银子，约有四千万缗。
一个小小的户部右曹侍郎，经年累计的财富就堪比大启大半年的收入。
数量太过惊人了。
可想而知，曾太师和康国公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稍安勿躁，这些蛀虫，总要一个一个清理。”
可喜的是，这四千万缗收缴到国库，正好解了赤字的危机。
先过年吧。
来大启的第一个新年，楚忆安很兴奋。
前世的时候，她亲缘淡薄，而且待在城市里感觉不到年味，过年跟平常节日没什么不同。
现如今，她有了真正的家，真正的亲人，终于有了气氛。
大启的春节从腊月开始，各家各户忙着清理宅院，备年货。
公主府的首要任务是接受赏赐。
象征五谷丰登的各色粮食瓜果，暖屋子的银丝炭，衣料首饰，金银珠宝，从头到脚能用上的东西，小皇帝都赏了一遍，生怕自家阿姐不够用。
楚忆安翻翻单子，嗯？
防风，白芷，花椒，这些药材用来干什么的。
小皇帝赏赐药材通常给人参灵芝之类的。
一问才知道，这个是做过年时候屠苏酒的材料。
这种赏赐足见小皇帝心有多细。
“哦，除了饮屠苏酒，过年还有什么风俗？”
香儿科普道，清理宅院换桃符，敬灶神包饺子放爆竹。
大同小异。
公主府是新翻修的，这就省了不少事。
香儿带着人里里外外打扫好，张灯结彩。
楚忆安是看什么都新鲜，带着如昱如月两个小的，一会儿看着人挂灯笼，一会儿去观摩换桃符，要么窜到厨房里看厨娘蒸包子裹饺子。
古代的饺子叫角子，形状比较单一。
楚忆安洗过手后，发挥了一下，不同的馅包成了不同的形状，被厨娘好生夸赞了一番。
手巧的厨娘也有样学样。
猪肉白菜的元宝饺，韭菜鸡蛋的月牙饺，三鲜的鱼型饺，还有什么四喜饺子，福袋饺子。
等晚宴的时候，饺子一端出来，整个席上的人都惊呆了。
馅还是那个馅，换个外形，不知道为什么就香上三分。
看着得意洋洋的小妻子，沈如星有点手痒，想捏她的脸。
“吃的时候小心咯到牙，我在饺子里放了彩头。”楚忆安喜气洋洋地跟大家说。
她说的彩头是金币，上面有“吉祥如意”，“招财进宝”，“福禄双全”等字样。
如昱吃出一个“招财进宝”，高兴地直蹦跳。
吃完饭，一群人挪到后院里放爆竹。
喝了屠苏酒的楚忆安头晕眼沉，耳朵里噼啪的爆竹声都自动过滤成了低音版本。
她缩在沈如星怀里，抬头对着月亮，发下宏愿，“愿年年岁岁如今朝”
漫天星辰像是在回应，闪烁不停。
她带着朦胧的醉意，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夫君，你说这满天的星星千年之后还会是同一个样子吗？”
沈如星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醉了，但还是认认真真回答道，“万年之后也会是同一个样子。”
“夫人醉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楚忆安大声反驳，“我没醉，就那么小的杯子，谁能喝醉。”
她眯着眼，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小小的长度。
“反正没醉，我不要休息，我要守岁。”
跟醉鬼哪里能讲得通道理。
沈如星扶着她，又叫人取来厚实的披风，紧紧密密给她裹上一层，把人揽到怀里。
楚忆安摇摇轻飘飘的脑袋，神秘兮兮地说道，“夫君，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这儿的人。”
沈如星心中一凛，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离得都远，爆竹声又十分响亮，应当无人听见，这才装出若无其事的语气问，“那夫人是哪里人。”
楚忆安一本正经回答：“我，是老天爷派发到这里的小仙女。”
“专门来拯救吃货的灵魂。”
说完，她自己嘻嘻地笑出声来。
然而，沈如星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着笑。
他心里像吊起一块无形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