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郎有情而妾有意，凑成一对仍不易
小皇帝心里知道，给阿姐和沈如星赐婚这个事情是有难度的。
虽然前天上朝的时候，他语焉不详地将反对的大臣们堵了回去。
但只隔了一个休沐日，垂拱殿里收到的折子都能堆成山了。
内容大差不差，不是求娶长公主，就是弹劾沈如星。
这回世家大族是铁了心的要棒打这对鸳鸯了。
上朝的时候，那些大臣的嘴脸就不必说了，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有的大臣说沈如星祖上无能人，连上了三公的先辈都没有。
有的大臣说沈如星家底太薄，做了翰林学士只有个二进二出的小宅子。
总而言之一句话，长公主要是嫁给他，那准是眼瞎。
小皇帝坐皇位上气到撇嘴，切，居然说人沈翰林尚公主不够格。
那你们家那些缺了德的子侄就够格？
小皇帝也看过楚忆安手里的那本人物小册子了。
祖上有能人且家底厚的人家，就养出这么一群玩意儿，人都不配做，也配做他姐夫。
但做皇帝也不是能事事顺心，想给自家阿姐赐个婚都千难万阻。
下了朝的小皇帝在文德殿陷入沉思。
一旁的沈如星有点发愣，小皇帝告诉他，长公主愿意嫁给他，自己正在想办法下旨赐婚。
她，就这么简单，愿意下嫁了。
沈如星一时之间有点不敢相信。
“要不然，朕直接下旨赐婚，反正君无戏言，反对的人也管不着了。”小皇帝想了一圈，没什么好主意，就想着一榔头敲下去算了。
沈如星回过神来，略加思索，“还请陛下将赐婚的圣旨和另一道圣旨一同发下。”
“什么圣旨？”
“任命微臣为接伴使，出使辽夏的圣旨。”
小皇帝瞪大眼睛想了想，明白了沈如星的意思。
夏国和辽国足足打了三个月后休战了，这两个蛮夷前些日子都给大启递交了议和的誓表。
按照规矩，大启应当立刻派遣接伴使，前去边境和辽夏的使臣接洽，顺便敲定一下三方的议和议定内容。这样，夏国和辽国的使臣才能和接伴使一起回到大启，签订议和书。
收到誓表后，朝上又吵成一团，接伴使的人选始终定不下来。
为什么吵呢，压根没人愿意去当这个接伴使。
蛮夷之人彪悍且不守规矩，接伴使有命去不见得有命回，好吧。
代表大启去和谈，态度强硬丢小命，态度软弱伤国体，这种要命的苦差事，谁愿意干？
沈如星之前倒是愿意去，但小皇帝舍不得，硬是没同意。
这回和赐婚摆在一起，看来真的是不去也不行了。
这个行为是告诉那些世家大臣，不是想娶长公主吗，先去险象环生的边境走一圈。
谁舍得了性命，谁才能尚公主。
准姐夫很威武，但是小皇帝很想哭。
“没别的法子了吗？这个也太危险了吧。”
“朕觉得还是直接赐婚比较好，沈翰林你之前不也说过，只要身份合适人品也好，朕是可以直接赐婚的。”
“世家觉得微臣身份不合适。陛下如果一意孤行，于陛下名声无益。”
“那你如果如果，我阿姐可怎么办。”小皇帝蓄了一眼眶的泪，眼看就要落下了。
看着小皇帝泪目，沈如星把声音放得又轻又缓，但语气十分坚定，“于公于私，微臣都必须走这一趟。”
“于公，大启三十万将士浴血换来的边疆平定，微臣，想去保住他们的战果。”
世家大族养尊处优，迂腐懦弱，他们就像长不大的老孩子，只会窝里横。
倘若派他们的人去接洽，被彪悍的蛮夷一吓唬，有可能什么样丧权辱国的条件都能答应。
“而于私，微臣此去定会断绝辽夏两国和亲的念头。纵使长公主殿下不嫁微臣，微臣也会解了她的后顾之忧。”
小皇帝被这一番话激得热血沸腾。
原来不只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有铮铮铁骨，朝堂上的文臣也不逞多让。
在小皇帝心潮澎湃之际，沈如星开始奋笔疾书，不过片刻，就写好了几页纸。
他把纸叠好塞进文德殿常备的公文信封，递给小皇帝。
“烦请陛下将此信转交给长公主殿下。”
小皇帝接过信封，抬头一看，沈如星白净的脸罩着淡淡的红霞，刚才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慷慨气势一丝也不见了。
小皇帝心里五味陈杂，心里暗骂，该死的蛮夷净会闹事，看看，弄得阿姐和准姐夫相处的时间都没有，写个情信都得皇帝转交。
小皇帝捏着信走在通往慈明宫的路上，心想写情信也算是感情的进展了，可还是高兴不起来。
准姐夫此去一路艰险，该给他配一队武艺高强的护卫，暗卫也该拨几个过去。
到了慈明宫，楚忆安接过据说是沈翰林写给她的情书，是有点害羞的。
但一打开信，嗯，怎么说呢，楚忆安在文言文阅读这方面并不擅长，半读半猜，花费了小半天的时间才堪堪读完。
与其说是情书，不如说是个求职表。通篇完全没有辞藻华丽的甜言蜜语，全是沈如星自己的家庭背景介绍。
例如他家祖籍江宁，是一个耕读之家，自幼家境贫寒，承蒙皇恩，予以高位。
例如他老父亲年逾五十，母亲英年早逝，父亲的继室胡氏年逾三十，家中人口简单，有一幼弟八岁，有一幼妹三岁。
例如他三岁启蒙，十九岁进京赶考，二十成了状元。
他说他即使是三品的翰林学士，家境任然平平，长公主如果后悔，不嫁他他也能理解。
但他自集英殿小宴后，就心悦长公主，公主如若不悔，他定会真诚以待，不贪花也不纳妾。
看完了信，楚忆安还是红了耳朵根子。
奇哉怪哉，看个求职文书，有什么好脸热的。
楚忆安摇摇手中的团扇，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
其实嫁给沈如星真的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吧，这个年代能明明白白把不纳妾说出口的都值得珍惜。
楚忆安告诉小皇帝她愿意嫁。
阿姐，你失忆了吗？昨天你就点头答应过了呀。
不敢问，但大受震撼。
怎么感情进度这种东西还带卡壳的。
小皇帝表示，慢性子的心思咱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