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正文四七
听着苏绥的话羽婆一愣垂着眼想着而后轻轻呢喃着。
“你太爷爷?第二代家主苏禄贤?”语气有些怀念,盯着面前岑潇站的位置一时间有些恍惚。
“你的意思是他在这里面?可是你爷爷不是说他云游在外?”
苏绥微瞪大了眼攥着放在身侧的手有些不可思议,羽婆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以前并没有听过这方面的言论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眉头死死蹙着不见得松开。
“绥儿?”羽婆看出他眼中的震惊歪着脑袋表示不解。
“羽婆,我没事就是现在思绪有些乱,你能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吗?”苏绥这么说着羽婆自然不会拒绝。
“当时我就是个人微言轻的小丫鬟,我知道也不多,只知道你太爷爷和你爷爷并不和,那种架势恐怕积怨已久,大多数都是在吵架,他们吵的时候不允许其他人在身侧所以不知晓其中的缘由。”
苏绥见她驼着背环顾着四周在一旁缓缓带着她走到那处坐了下来接着聊。
“那羽婆知道他们两个为何会那样。”这一点很奇怪明明是亲父子怎么会有隔夜仇呢?长叹一声并摇了摇头并不知晓其中的缘由。
“这样啊确实不好知道什么事情。”
苏绥微微颔首一直想不通是什么理由,二人有些无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转念一想抬眸看向满脸皱纹的羽婆抿着唇问着心中积压许久的问题。
“羽婆,我娘是怎么样的人?”心中有些紧张,原本以前问这个问题都会被父亲打断不让自己询问,用着不赞同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次数多了都是同样的结果便不再多问了。
“岑夫人啊?是个极好的女子,贤良淑德秀外慧中这些字用在她身上也不为过,嫁过来前几年与家主相敬如宾,只不过……”
羽婆说的事情后面大致了解了,看着羽婆盯着自己眼中露出些许怀念的表情,并未多说什么。
“羽婆也不知他们和离的原因吗?”苏绥见她眼中又泛起了泪花,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眼角,见她摇着头。
“和离那日,哭着上了去往於陵的马车,当时的你还小,不懂这些……”苏绥听着脑袋中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静静听着,同卿乔说的并无任何不同。
说着说着眼中又泛起了泪花。
“当年是多么的郎才女貌究竟能为了什么事情能让夫人回到於陵亓官氏呢?难道不知这世道……”说着紧紧攥着手可见是多么打抱不平。
苏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抬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回想起卿乔跟自己说过的。
娘在亓官家整日以泪洗面,在听闻苏氏被灭的时候郁结而亡。想到此处呼吸一滞,心中有点刺痛浑身一震,感觉到脸上的手抬眸看向羽婆。
“看你这个样子想必是知道了你的娘亲是什么人?”这一点羽婆很是疑惑,以往这些事情都没有告诉他,他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卿乔告诉我的。”意识到羽婆可能不知道她是谁又接着说了句“妹妹告诉我的。”见她呆愣的表情缓缓解释着同她相遇时发生的事情。
这边的氛围其乐融融,岑潇那处可是忧心忡忡蹲在地上手中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到的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这迷境内竟然还有一桎梏,真是一环套一环是真怕里头的人出来。
“办法是已经找到了,只不过威力比较强万一伤到里头的人可怎么办?”
岑潇在这边轻声呢喃着根据苏绥的描述里头的人应该是变成的魂。
烟消云散的办法有很多但想将他凝实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在现有的古籍中是没有见过这一方法的。
“不过那位老人既是氏族之人相比是有点符力在身上的,这么一来是可以把迷境破开,桎梏就等下一步再说。”
敲定这一计划,缓缓站起身丢开了手中的树枝垂眸看着地面上画的潦草的图案,其他人看不到不要紧自己能看懂就好。
缓步走到苏绥身边,见他们两个欢声笑语地说着一些话并未打扰到苏绥他们两个,一直等他们两个说完这才说道“走吧,迷境破开的办法我已经找到了只不过需要你的帮助。”
苏绥微微颔首将羽婆安慰好之后跟着岑潇的脚步来到那杂草丛生的地界。
“原本这迷境是需要六个人来解决,目前人数不够只能拿符箓代替。”也就是说一个人要操纵三张符箓才能达到原来的效果。
只是操纵两张符箓已实属不易,更何况还是三张,岑潇看出脸上的疑惑解释说着。
“凌空绘符胆所需要的符力可不是一般的多,所以要事先画好其余的四张符箓。”这么一说苏绥立马理解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微微颔首。
原本还想着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朱砂和黄纸?可巧不巧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默默看了眼在那处站着的岑潇。
“你……”苏绥深呼一口气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消息传递给林菽的?这么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林菽将手中岑潇需要的东西递给他之后站在一边就见苏绥满心疑惑地看着自己,乐呵呵地笑着“苏公子,你是有什么疑惑吗?不妨说道说道?”
“我就一个疑问,岑潇什么时候给你发的消息,一到关键时刻你就跑过来了?”这一点确实很诡异,都没见岑潇做出什么动作,林菽怎么就如此迅速呢?
林菽听着这个问题默默看了眼那边的岑潇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想必是已经默认了自己将这细节说出口。
而后伸出手将掌心处的符箓探向苏绥那边“倒没有什么很奇怪的,这东西十分常见……”
苏绥盯着几乎是刻在手中的符胆微微蹙起了眉,这符箓怎么看也不像会是传音的,总不可能是框我呢。
一想到此处抬眸看着林菽,见他垂下眼不敢看自己,而后立马转到那边站着的岑潇,快步上前就见他脸上并未消失的笑意。
“好啊,你们两个合起伙骗我是吧?”
“不是,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林菽默默朝后退了一步又接着说着。
“只不过你那个表情实在太过严肃不说点什么实在对不起您那个表情……”苏绥听着他这么解释,嘴角一抽只觉得无语。
深呼一口气站在岑潇旁边静静看着他一蹴而就。
将另外四张的符胆绘好放在一边,仔细看了眼上面的符胆竟然是最熟悉的破阵“既然知道这符胆少了几笔那为何还要用它?”
“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正好就需要这个,等会儿我们两用的就用那本书上的,这也是避免太过强大的威力将里面的人伤到。”岑潇绘好最后一张的时候将笔放在一旁。
目视着前方的空无一物,待朱砂干了之后交给了他并且说着“每十四步将符箓放在那处,而后你站在这里……”岑潇跺了跺脚示意在这儿的正中间不过是有二十八步的距离。
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将这片地方全部圈起来从而达到预料中的想法,并未过多地说些什么照着岑潇所说地朝着一边走去。
岑潇拿着另外两张走向另一边,垂着眼一步步走着,待十四步之后将符箓放在一边,而后继续走着,很快二人碰面继续说着。
“等会儿一切看我手势行动,我做什么动作你也跟着做。”
“好,我知道了,你过去吧。”苏绥站在那处重重颔首,看着岑潇沿着自己正中间朝着原点走去,目视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有些站定不动转过身。
虽看不清他的表情见他颔首自己同样跟着颔首,双手成剑指各向着两边,微微上扬手腕又一转朝着中间而去,那四张符箓缓慢飘起啪地一下黏在半空之中。
剑指一收,左手放在身侧,右手又成剑指凌空绘着破阵的加强版,一刻不能停歇,最后一笔落下,手腕一转掌心朝上,符胆一一飘起,比其余四张高出一点。
符丹放在那处之际,面前的迷境稍微一动。
苏绥心中一喜见岑潇微微颔首,重重点了点头,站在那处没有什么动作了。良久面前的东西更加晃动却始终不见得破开。
看来还差最后一击,岑潇见状抬手飞快在画出一张符胆用力一甩直直贴在上空,碰得一声那迷境破了开来,露出里面原有完好无损的苏氏宗祠。
斗拱飞檐,砖瓦磨合的建筑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低调奢华,岑潇站在那里微后撤了一步,看着紧闭的大门并未动手,这时一人从门那处飘了出来,站着那处目光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岑潇。
“你是何人?”苏禄贤原本盘腿坐在那里闭目养神,隐隐觉得桎梏旁的迷境有些动静出来。
看了眼就见以往不能看到景象此时见得格外清楚,周遭残破不堪,但这些不足为奇,最为好奇的是面前的年轻人竟然能把这迷境破开,不得不说长江后浪。
“晚辈岑潇见过前辈。”
“你是岑氏的人?”苏禄贤无比困惑,站在那处没有什么动静,一直都没想通直到苏绥从一旁走了出来,站在岑潇旁盯着苏禄贤看。
轻声呢喃着“太爷爷。”语气有些激动,忙得走上前想要抚摸着他。
不想原本待在那的桎梏显现出来,漆黑的苏氏图腾在阳光底下显得格外诡异,苏绥默不作声地朝后退了一步盯着这东西一时间有些迈不动脚步,抬头仰望着东西。
“绥儿?”苏禄贤有些震惊按照他的猜想苏绥是不可能破开了这迷境的人,这么一来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目光却看向一旁站着的岑潇蹙着眉,这岑氏的人怎么会帮绥儿?
“太爷爷,你不会怪我吧。”苏绥见苏禄贤的表情心中一惊,目光紧紧看着他生怕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厌恶。
“并非你想得那样而是这迷境你是如何破开的?”苏禄贤看向一旁的岑潇表情凝重,这迷境破开桎梏显现出来对苏氏宗祠都是非常不好的,也不知道当年那些人是真不在还是假不在。
岑潇闻言缓慢回答着紧接着沉默寡言地盯着面前的桎梏,有些疑惑原本以这样的阵法是来惩戒十恶不赦的人而且纹样应该是金色的怎么会是黑色的呢?
“原来是这样,真可谓是后生可畏。”苏禄贤微微颔首紧接着看向苏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知道他想干些什么轻声说着“绥儿,你不要想着把这桎梏一起破开,这不好……”
“为何?”苏禄贤都还未说些什么一旁的岑潇解释着“老人家还是魂体的状态,这桎梏虽是禁锢之地,但转念一想这东西不为保护之意。”这么一解释苏绥立马懂了是何意。
颤着声询问着“太爷爷为何会在此处?”这是这么多年来很是不解的疑惑,以往这么问苏禄贤都是直接敷衍了事似乎不愿意说起这件事情。
这一次同样没有得到回应,只有无尽的沉默明显不愿意说着这件事情。
苏绥看着太爷爷垂着的眼,胡须打理得还算好,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是寿衣而是比平日穿得更为朴素而已。
“太爷爷你既不愿意说,那便不说了,我们说到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吧。”
“好。”苏禄贤这才有所反应,站在那边的岑潇长舒一口气紧接着稍后退了一步。
看着那边的林菽挥着手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旁听着他说着“公子,我们要赶紧回去,不然时间赶不及了。”
闻言微不可察地看着那边畅所欲言的苏绥默默颔首“这边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话落定看了眼那边的一人一魂看着一旁姗姗来迟的羽婆,轻声说了些话,顿时言语一顿,攥紧了手。
在林菽疑惑的目光中走向那边相谈甚欢的两个人,苏绥满眼不解直到岑潇说到这么一句。
“前辈,晚辈想和您单独说句话。”一愣,苏禄贤同样很是疑惑,按理来说这素未谋面的人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见他凝重的表情颔首走向一边,岑潇同样跟在他身后,苏绥并未跟了过去,这两人有什么好聊的?看着一旁的同样满脸疑惑的林菽,耸了耸肩表示同样不解。
“那小伙子原本是想嘱托我一些事情的,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才匆匆忙忙走了过去。”羽婆休息够了背着手缓步走到苏绥身边如此说道。
苏绥盯着那边的两人,岑潇背过身遮住了苏禄贤的表情,根本看不出说了些什么事情,声音很小听不见什么,虽然很想上前听听是怎么一回事,但始终没有迈出这一步。
“前辈可知晓了?”岑潇带着凝重的语气地说完,苏禄贤沉默寡言垂着眼盯着地面。
好半晌才缓缓说着“我知道了多谢你能告诉我这件事情,不然无论怎么他都不会说的。”
“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便不多说什么了,家中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岑潇拱手说着,听着他答应的声音转身就走。
路过苏绥的时候站在他跟前说到“原本就想着就怎么离开,转念一想还是想同你说到就到。”
“又不是以后见不到面了,至于这么伤感吗?”苏绥这一点很是不解,满脸困惑地盯着他。
岑潇呼吸一滞转移了目光轻声应了句带着林菽走出了这片地方,站在远处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
“绥儿,你过来我有点事情要问问你。”苏禄贤想了许久站在那处看了眼站在那里的苏绥如此说道,待岑潇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转身走到他跟前静静听着他的问题。
“你是如何认识岑氏的人?”
“也没认识几个月,在前不久的时候……”苏绥缓缓说着刚遇到岑潇的景象,这时才猛地发现不对。
原来侥幸捡到魃的时候那白色的衣角原来是他。当时这么明显竟然没有发现,竟然被他那个样子骗得如此久。
“佹盘?那是何物?”苏禄贤听出苏绥嘴里的词并不理解是何意思,印象之中并没有这东西听着苏绥的解释怒不可遏死死攥着手,呼吸一滞。
“苏氏的至宝只有一个那便是须时,何时是这阴邪至极的东西!”火冒三丈的话听得苏绥一愣一愣的,霎时间瞪大了眼极其不可思议。
太爷爷为什么会这么说?这是父亲交给我的东西又怎么不是苏氏至宝呢?这一切思绪太乱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听谁的。
“那东西呢?给我看看。”听出苏禄贤是压着声说着的话,缓慢摇了摇头“我身上的那东西是假的,真的被人偷走了。”
苏绥这么说着苏禄贤更加觉得奇怪一甩袖子表示极度不满。
苏绥蹙着眉依旧没有想通那佹盘明明就是父亲交给他的,怎么在太爷爷这显得很是仇恨这一点尤为不解,听着他长叹一声转眸看向他。
“绥儿,两代人的事情怎么说也说不明白……”模棱两可的话一时间尚不明白究竟是何意思只得站在那处没有丝毫动作。
“这些事情不聊了,免得你误会什么。”苏禄贤见他满脸纠结的表情如此说着。
抬眸看着将他们两个隔开的桎梏缓慢别开了眼,看向一旁的残垣断壁,只觉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才逐渐平息。
“苏淩沨怎么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苏绥闻言一愣缓慢摇了摇头。
“父亲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情。”族中有很多的事情不甚了解,至于原因他也不清楚。
抬眸看向苏禄贤见他眼中流露出的悔恨心中一惊,很不能理解,会是怎样的事情能让太爷爷露出这样的表情?听着他长舒一口气“罢了,往事随风,再多纠结也无济于事。”
“对了,你还未说完这几年你看到的事情接着说说看。”语气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轻松,苏绥见状又开始了絮絮叨叨将这几年的所见所闻的一并告诉于他。
越听越觉得心惊,光前几年都还在山里晃悠就觉得很是离谱,在听着去那只是为了佹盘和须时的时候又有些无奈。
“你倒不用如此拼命。”如此说着苏绥摇了摇头并不在意苏禄贤如此说着“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强身健体,二来也是……”苏绥恍惚间想起苏禄贤并不愿意他将报仇的事情放在嘴上。
“你还是没能将仇恨放下吗?”
“嗯,没有。”苏绥这么说着垂着眼并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早知道你会如此。”苏禄贤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抬眸看着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倒也显得宽阔。
听他这么一说缓缓摇了摇头,也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的解释说到“我会找到证据来推翻归原观的说法,让他们给苏氏一个公道。”语气很是强烈。
苏禄贤闻言一愣,转而摇了摇头又听苏绥说着“要不是您,我恐怕现如今都在计划着该如何将归原观覆灭,从而达到父亲对我的期盼。”
回想起苏珉珣教给他的与现在的想法完全是相背离,若不是那几年的教导恐怕真的会变成太爷爷所担心的那样,成为个杀人不长眼的人了。
接着又聊了很多,站得有些累了,二人隔着桎梏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一旁的羽婆坐在一边听着他们两个说话声嘴角挂着乐呵呵的笑意。
苏禄贤听着他说些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们是不是被人推着走的,想到此处微蹙起了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不是多想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待说完之后苏禄贤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了“你把袖子挽起来我看看。”
听着他这么说着心中猛地一惊,看向他的表情并未发现不妥,只不过对方才岑潇对太爷爷说的话心中有些猜测,这么一想着更不想将手腕给他看看。
“就是看你对须时掌握得怎么样,没必要怎么扭扭捏捏,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苏禄贤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想到别处去了,毫不客气地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