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正文三二
“我不干了。”岑珀惟的声音在这沉寂的氛围之中格外震耳欲聋,岑潇却目不斜视盯着岑景和。
岑珀惟见无人阻止自己离开脸上挂着笑意倏然推开门就见门外的光景又一次跌坐在地猛地回头看着冷着脸的岑潇心中止不住的心慌。
这时岑潇移开目光微微点头,其余几人听到身后的呼救声顿时往回看去,只见穿着统一服饰的几人站在那处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那些妇孺的脆弱的脖子。
“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岑衍韵看着那处已经有几人跪了下来,磕头认错看着岑潇那油盐不进的样子看向一旁同样惊恐地瞪大眼的岑陽煦。
“这谁想出来的点子。”这些事情怎么可以让一些妇孺参与进来!甚至还被人称为妥协的把柄。岑衍韵死死抓着手以往教的东西现在倒抛之脑后。
连岑徵允也觉得不妥只不过都觉得不妥却无人上前制止岑潇的行为毕竟这是默许的,只有岑陽煦憋红了眼盯着那边的人。
岑潇听着跪地求饶的声音,盯着面前依旧泰然自若的岑景和听着他说道“你这么干就不怕他们日后找你麻烦?”
“谁告诉你我会将那些杀了的?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但你要是大声说出来他们可就没命了。”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这么说道。
岑景和感觉到衣摆被人抓着听着苍老的哭喊声紧紧抓着手,意识到自己已经败了,层层布局终抵不过岑潇这一招。
缓缓跪在地上岑氏的礼仪在手中,满意看着这一幕松开了放在脖颈上的剑朝着那边的人轻轻撇了撇脑袋,那些人得令松开手中的武器转身飞快离去。
感觉到那处哭得很大声猛地朝后面看过去顿时松了口气忙得站起身走了过去,站在人群之中的楚寂无看着这一幕抓紧了手炉垂着眼。
感觉到一旁的人搀扶着自己的手,朝旁挪动着步子躲开了,似乎不理会一旁的人如何呆滞。
岑潇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说道“来人,将他们带下去好生招呼着。”几人从不远处走来弯腰拱手说着一些话,很快这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而岑潇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原本的气势渐渐松了下来,感觉到身后的视线缓缓转过身站在他们三个跟前听着岑衍韵说道。
“明明就有其他方法让他们妥协为何要用这损人不利己的方法?”岑陽煦明显是压制着心中的怒气。
“一劳永逸。”听着这回答岑陽煦心里一惊,脚步一颤勉强稳住步子“你告诉我,岑氏家训为什么?”
“一:不念往日辉煌;二:主家旁支兄友弟恭;三:告诫。”岑潇说着这样的话,脸上依旧无悔改之意,岑陽煦一把扬起手身旁的两个人连忙拉着他却并未说话。
“那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扬起的手放了下来紧紧抓着怒不可遏“知晓。”岑潇说完抿着唇垂着眼站在那处。
“如果是你的妻子和孩子被人挟持你该如何?”岑陽煦试图摆正他的想法说出这一句话,岑潇抬眸看向他。
“自然是想办法救人,不过能被人拿着剑架在脖子上,看来不适合做我的妻子,也不适合做岑氏的主母。”
岑陽煦一时语塞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猛地冲上前就要踢一脚身旁的两个人忙得再次拉住了他。
岑衍韵轻声说道“潇儿这次行动是在我们默许之中完成的,并不能怪你,但你这种想法终究是不可取的。”
还想继续说着的人就被中间的人打断了思路“我就想问问你如果是我和你娘被人拿刀威胁着你,你该如何是好?”岑潇站在那处沉着脸站在那处哑声说道“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也不可能发生。”
岑潇站在那处语气之中尽是自信满满,岑陽煦见他这个样子恍惚之间看到自己以往的模样轻声说着一句“潇儿我要告诉你不要太过自负,不然后面有的你后悔的。”
“我自然知道。”丝毫不懂自己父亲流露出来的情绪只是怎么说着,心中却是想着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让那人知道什么人不该动!
如此想到眼中逐渐有了戾气,岑徵允看得一清二楚戳了戳隔着一人的岑衍韵示意他看向岑潇,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年少轻狂,做什么事都是那样不计后果。
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那些人经过这一次想必不会再犯了你打算如何?”
“打算去於陵那看看,想知道旁支给那些仆人下的尸蛊哪来的。”话题转得太快岑潇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说出自己接下来的目的。
“是挺好的,不过那些旁支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理?”听着岑衍韵这么说岑陽煦同样很好奇他会如何对待。
“那些人我只是吓一吓,并没有想到很好的点子惩罚他们,爹你们看着办吧。”岑潇怎么说着看向一旁撇着脑袋的人,更觉得无奈看着岑徵允见他若有所思。
“二爷爷怎么了?”
“只是想到一件事,当时有个人来找过我,还是岑景和引荐的,当时交谈了一番只觉得那人有点奇怪。
大白天偏要戴着帽子说话声感觉就被布蒙上一样嗡里嗡气的。”抚摸着胡须想着在岑府假山处见到的人又接着说道。
“他当时还说了一些我听得云里雾里的话,到现在我都没有明白,不过他好像很在意苏氏的那人。”
“苏绥?被他盯上了?”岑潇恍惚间记起起苏绥也这么跟自己说过结合今日二爷爷说的话更觉得很疑惑。
“莫不是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岑潇想到他一个被灭门的人身上根本没有利用价值只有那佹盘可以让那些人感兴趣。
轻声一句话让在旁的三人更听得不明所以,不等询问着什么立马跑没了影,岑陽煦怒吼一声“你给我等等!还没教训够呢!”
岑潇误以为他还要继续说些什么稍微顿住了脚步没承想就这加快了步子,在岑府上寻找着岑景和的身影。
想要从他身上找到更好的线索,急急忙忙出了这长廊,蹙着眉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如果真的按自己想的那样苏绥就是他们的目标,目的是那佹盘。
这都快半个多月了都还没见到苏绥的身影沉着眉继续走着,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那边几人的谈话声微停住了脚步。
“爹,不是让你不要这么干的吗?你偏不信现在好了事情败露主家没杀你就算好的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些什么,我这不是为了整个岑氏,主家太过懦弱可欺,自从家主娶了澹台家的人就一直被其他两家嘲笑,出了这沧霞那个人都踩上一脚。”岑景和掐着手坐在一边不愿记起当年家主成婚当日发生的事情。
“现在就知道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唯唯诺诺,分明就是故意的,说什么要当个菟丝子好借着这姻亲攀附澹台氏,没承想主家那些人就是个霸王花,还是扮猪吃老虎的那种。”岑久霖丝毫不在意奚落着他爹,坐在亭中的石桌上摇晃着腿。
“别的不说平日里听说主家的长子就是个废……”视线看向一旁猛的一时噤声忙地站起身掐着一旁还坐着的岑景和。
“你个女孩子家家的知道我什么想法,我这不是恨铁不成……嘶!岑久霖你干什么?”见自己挡住他的视线忙得闪到一边,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面前的岑潇,尴尬地看向一边。
缓慢站起身,就是不看岑潇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说错什么咬牙切齿地看向他冷声问道“不知岑公子找我何事?”身后紧紧抓着自己女儿要动手的手。
“在二爷爷那处听到你曾向他引荐过一人。”
“他啊,我接触的并不多,只知道他来沧霞是为了寻找合作,至于目的不得而知,你倒不如问问岑蔺如,他知道的可比我多得多。”岑景和见他沉下的脸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在奉彦城之后我就没有见到过他。”岑久霖看他们俩正在商量正事也没有干些什么静静待在那处。
“奇怪当时我去奉彦城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猛地闭上了嘴犹豫半晌才说道。
“当时我刚要走进去就见门里跌跌撞撞走出来一个人,很浓的血腥味……”话还是没说完岑潇抬手立马打断了他的话。
“杀了齐忻的人不是你吗?”一听这话猛得瞪大了眼岑景和猛地站直了身体怒气冲冲的盯着他“我当时去是为了把那些书信给烧了的还没走进去那个人就冲了出来,朝着街道那边走去。”
“我跟了上去看了一眼情况,平日里跟着你的老人也在那里我就没有过去一直躲在暗处,见他们说了一些话,没想到在我后面突然射出一箭直接在那人胸膛。”
岑潇静静听着岑景和说的话回忆起福叔说过的话大致相同,原以为就是他为了遮盖自己的所犯的事,结果还有一人想要毁尸灭迹。
“那些书信可是你烧的?”岑景和颔首不过话锋又一转“不过在那之前地上还有些灰烬,那样子也是书信。”默默又抛了一难题给岑潇抬手揉着脑袋现在只想知道那个戴着帽子的究竟是何人?
“对了林福是不是你打的?”岑景和听闻这话惊讶地盯着岑潇大声说道“你不要含血喷人不是我干的我可不会承认!”岑潇抬眸见他神情不似作假,既如此那人会是谁呢?
并不打算将林福是为什么受伤告诉他们,虽然不会打草惊蛇但还是小心为上。
一想到那黑衣人脑壳子就痛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他,这样感觉就像后面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
这种不受控的事情往往最为危险,并且这种感觉让自己很不爽,隐隐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推着自己走一样。
沉着脸站在那处感觉到不对劲的气氛岑景和再也没有说着话直到岑潇自己说了句话这才转身离去“爹,你该不会还以为这样的人会任人宰割吧。”
岑景和罕见的没有说话而是敲了敲岑久霖的脑袋“以前那个样子不是装给我们看的而是装给外人看的,我们也被骗过去了。”长叹一声语气之中倒没有很多遗憾。
这几天发生太多的事情岑潇有些疲惫直到自己恍惚之间回到自己的住所,盯着站在门外的人微感到不解上前,接过他手中拿的信件推开门边走边看,盯着笔走龙蛇的字看着里头的内容眉头紧皱。
抿着唇并未说话放下手中的信件,一页短短几十个字却知道苏绥近日的状况“真是的不让人省心。”轻声说道这样的话,将信叠好之后放在一边。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人,缓慢转过身看到来人轻声说了一句“娘,你怎么过来了。”澹台锦独自一人前来,看着面前的岑潇抬起手说着。
“你爹刚才跟我说了在宗祠发生的事情了我过来看看你。”牵着岑潇的手走到石凳旁摁着他坐了下来自己也坐在一边说着。
“娘就是好奇问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不满如今的岑氏吗?”听着她一改往日在爹面前那样,轻声询问着,见他摇头这才恍惚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在你爷爷还是家主之时,岑氏并不像现在这般无话可说,至少是在世道有说话的权利,可这样风光的一切在爷爷去世戛然而止,岑陽煦上位。
“你爹也是浪惯了,成为家主那日也是他及冠之时,你爷爷小的时候纵着他没让他学些什么,那时候倒好这个身份像是束缚了他的行动,一言一行都要考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澹台锦拍了拍岑潇的手。
“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为家主之后,浑浑噩噩过了几年,直到有一天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不顾你三爷爷和二爷爷的反对逃了出来,遇到了我。”
“这也是他这么大来最后一次叛逆,别看你爹平日不着调,但他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只是年少的时候你该是知道的。”语气之中有些无奈但又有些甜蜜,话锋一转“成婚之时你爹和澹台振宗定下了一个交易。”
‘要娶锦儿可以,但我不希望岑氏将来的继承人是同上一任家主那样惊才绝艳,否则我会让你们后悔的。’学着澹台振宗的语气说完这句话。
紧紧抓着岑潇的手不放“那人是说一不二的人,我是真的害怕他会找上你的麻烦,跟你爹答应了他。”垂着眼不敢看向岑潇。
岑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藏拙竟然是他们默许的,这么看来自己遮遮掩掩小半辈子却是个笑话。
“可惜他不知道我是自学成才。”这一句骄傲的话逗得澹台锦笑了,抬起有些泛红的眼揉着他的脑袋脸上极浅的笑意。
“对了你为什么要选择易容呢?”
“这不是怕一些不长眼的来找我麻烦,不想露出实力只能这么办了。”岑潇无所谓说着“娘,你倒不用太过自责这件事情也不是你的错。”
“只不过苦了你这么多年也不敢和家里人联系。”岑潇察觉到澹台锦眼中的哀伤意识到说错了话果不其然听她说道“这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是不能回去的,会被人诟病。”
实在不懂这陋习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要是有可能还是废了也好“那娘的娘亲还在吗?”澹台锦一时并未说话蜷缩着手指“我也不知道。”
充满了无奈,岑潇看着的她脸上的愁绪这一次换做自己揉着脑袋轻声安慰着“娘……”却不知说些什么。
许是风将澹台锦的愁容带走抬眸看向岑潇继续说着“那些旁支是见不惯我们主家如此堕落才会联合其他氏族来重现岑氏的辉煌。”
岑潇同样理解他们那样的心情只不过这种做法实在难以理解万一亓官是带有其他目的那么那些旁支就是罪人。
虽是这么想岑潇口中说出来却变成“自然知道,娘你不用太过忧虑这些事情我会解决的。”
“还未及冠这些事情就让你这么费心……”
“娘说这些干什么,难不成你想看爹那样愁眉苦脸的?”岑潇笑着说出这样的话果然看到澹台锦的脸色一僵“那还是算了你现在还年轻,不过还是要保重好身体。”
看着自家母亲上的纠结岑潇有些忍俊不禁眉间的愁绪暂时消失不见静静坐着聊着些家长里短的,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得以窥见融洽的气氛。
这日的太阳依旧不那么刺眼,撒在地上的竹子上影子随着风摇曳着,点着枝叶倒也显得活泼。
苏绥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依旧如此难闻的药味飘荡在空中蹙着眉头闭着眼听着一旁的陆皈一絮絮叨叨说着这药是多么好用见苏绥依旧没有反应。
盯着手中的药正在纠结着要不直接灌吧这样才能好得快一点,只不过万一打起来那就真的是两败俱伤!如此根本不是自己的初衷“要不这样你把这药喝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听到这话苏绥立马睁开了眼坐起身眼神示意是真还是假,陆皈一看这眼神笑道“我像是那种会骗人的吗?”
狐疑地盯着他,好半晌才接过他手中的碗深呼一口气忙地将药喝下肚,感觉到味蕾被苦味冲击蹙着眉将碗放在一边。
咽着口水消散着嘴里的苦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轻声说道“行了这下能带我出去了吗?这几天呆在这很无聊的。”
“那也得吃饭的点出去,现在出去赏风景?”陆皈一收拾好碗之后瞟了眼窗外天色渐晚,心里想着去什么地方比较好。
突然想到一个好地方轻声询问着“要不我带你去醉仙楼看看。”苏绥抬眸看向着他脸上充满了不信任反问道“要是没钱付得起你该不会想着让我待在那抵债吧。”
“这咋可能呢?如果真没钱还不如带你去普通的酒楼何必带你去那呢?”陆皈一听着他这么说的话摇了摇脑袋只觉得无奈,虽然我看起来不正经但不代表我是那样的人啊。
“那成吧陆爷爷就听你的。”苏绥瞥了一眼蜷着身体睡得安安稳稳的小黄狗,也没意识它大了许多。
“你先收拾好等会儿就带你出去。”陆皈一拿着那碗出了门,苏绥将脚放在地上轻轻踩着只有稍微地一点疼痛走了几步路虽然有些一瘸一拐的但至少能下得走路。
这个恢复速度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正常走路了“苏小子收拾好了吗?”陆皈一站在门外询问着,苏绥简单收拾一番后缓慢走出房门,就这样陆皈一带着受了伤的苏绥出了门。
躲在门缝上看长得青面獠牙的人暗戳戳看着他们离开二人相视一眼皆从对面人眼中看出一丝欲哭无泪,那个人终于出去一下了真的不想再听到他明里暗里的嘲讽,还有前几天那拳头。
陆皈一带着苏绥缓慢走在路上,琳琅满目的小摊小贩已经熟悉根本不觉得稀奇,目不斜视地走在路上,走了将近一刻钟勉强看到那独属于醉仙楼的建筑,走过那石拱桥听着潺潺流水声偏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人蹲在那边放着花灯。
“这都不是新年为什么会有人在放花灯呢?”
“可能是有急事,为了给自己求个心安。”陆皈一看了一眼这么回答着,迈过那石桥朝着灯火通明的醉仙楼走去。
“来来来客官里面请。”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见苏绥腿脚不便就这一楼的大厅走去,正好一桌人离去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在中间往后一点的地方,上头站着一拿着折扇的人说着这样的话。
“那大越民风淳朴,人才济济不过他们向来信奉一……”语气抑扬顿挫可吊足了胃口,可底下的观众不买账。
“话说你这说的是什么东西?”周围人纷纷起哄,说书人像是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说打开扇子说着这么一句话“书中这么写到这是神又并非神,倒像是一精神寄托……”
“换句话说还不是无所事事的神,行了行了你别说这折了换一个。”底下一人这么说到丝毫不买账,只是有一人这么说着“您方才说的是书莫不是離先生是写的那本《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