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温泉心事
琴雪离喝了口鱼汤，看着楚云端练剑的身影，心道：今天倒是乖顺。
兴许是这几日看琴雪离练剑，潜移默化中受了影响，今日他练剑的身姿看着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基本招练完，楚云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头走至琴雪离身前，仍是不敢抬头看他，道：“师尊，你再教我几招。”
琴雪离淡淡道：“不用再多学了，我直接来试你。”
都是些基本招，稳固就好，再学也没什么杀伤力，当真正的敌人出现时，是不会按着剑招而走的，这就需要练剑之人学以致用，以招制招，见招拆招。
楚云端听了这话没有像前两日那般慌乱无措，他缓缓运转灵力，注入不归当中，不归剑身即刻萦绕着红色灵气。
楚云端心想：完了完了，这种红色都是反派的才有的，琴雪离不会看出些什么吧！
琴雪离见他已会运转灵力，略一颔首，下一刻，无痕剑现，手腕微缩，一股凛寒之气从剑中流出。
楚云端刚开始还能对上几招，后来琴雪离剑使得越来越快，招数也越来越狠，他只能退后抵挡，琴雪离进一步，他就退一步，刚好绕着合虚峰打了一圈，后来楚云端体力不支，琴雪离却愈发凶狠，若不是他躲得快，估计身上早已被戳破了几百个窟窿了。
眼见无痕剑刺来，楚云端实在无力去躲了，只好往地上一趴，无痕剑落地，灵力直接褪去，他将两只手举起来，说道：“师尊，我投降。”
琴雪离见他举着双手趴在地上不动，不禁有些好笑。他将无痕剑收起，淡淡道：“今日就先到这里。”
楚云端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怕琴雪离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再来与他打。不过照他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过琴雪离。
夜里，周围静的似乎能听到屋外雪花飘落的声音，楚云端将书翻了一页，即使他动作够轻，在这寂静的夜中仍然显得突兀。
琴雪离在他对面坐着，他似乎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而他只轻轻扫了琴雪离一眼，脑中不自觉的又想起那本小册子。
在烛灯的映衬下，他觉得自己脸上更烫，心绪也不由得乱飞，似乎在这样的雪夜里，心事本就应该是重的。
“师尊。”他轻声叫道。
“嗯。”琴雪离淡淡的应了声。
半天没等到下文，琴雪离抬头看他，见他脸上一片绯红，问道：“是不是瞌睡了。”
楚云端支支吾吾说道：“嗯，有点想睡。”
其实刚才那声师尊是他无意中流出的，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那便睡吧。”琴雪离站起身，就准备推门走出的时候，楚云端突然叫了他一声，他顿住脚步，问道，“还有事么？”
“我……”楚云端低头，夜间他心事似乎特别重，憋着满腔的心事无从说，想说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何况说了也没人会信。
“师尊，好好歇息。”
琴雪离走后，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如今所有事情似乎被他弄成了一团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从看了小册子上的内容后，他都不敢直视琴雪离，就连与琴雪离说话时都带着心虚。
此时，屋中炉子里的炭火“滋滋”响了几声，他更加烦躁，索性推开门出去。
雪花在空中旋转着飘下来，落在楚云端的衣襟上，他伸手轻轻将它放在手心中，可惜手心温度太高，那片雪花才刚沾到他手心，便化成了一滴水。
楚云端叹了口气，侧身看向琴雪离所住的屋子，屋内没有烛光，应该是已经睡了。
今晚他肯定是睡不着了，他想了想，决定朝着松林的方向走去。他以前觉得合虚峰除了雪就是松树，再没有他物，谁知今日跑了大半个合虚峰，竟然在松林后边看到了温泉。当时他就对这意外发现惊喜不已，心想哪天定要去泡一下。
松林很大，走过去要费点时间，楚云端心急，当即唤出不归准备御剑前去。这是他第一次御剑，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但是站在剑身上时，他却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之感。
或许，他可以试试逃出太虚。
就在快要到松林的尽头时，他突然发现底下似乎有一人影，他运转灵力缓缓降落，心想：这么晚了是谁会在合虚峰上。
其实这根本就不用想，合虚峰上除了他和琴雪离，外人根本不可能进来，只是楚云端脑子不怎么灵光，非要去猜测一番。
楚云端放轻脚步走过去，始终和那人影保持着距离，到了温泉边，他听到衣服脱落的声音，一颗心猛地一颤，匆忙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边。
温泉旁边的松树稀稀落落，白雪映出的微微亮光并没有被松树遮挡住，楚云端才得以清楚看到那抹人影是谁。
他没有朝温泉上看，只是在另一块石头上看到了摆放整齐的雪白衣袍，这下他整个人都恨不得变成块大石头。
为什么是琴雪离！
“既然来了，躲在石头后边做什么。”
琴雪离声音幽幽传来，他心里一阵慌乱，忙又向大石头上蹭了蹭，整个人恨不得塞进石头缝里。
等到心神稍定，他才发觉自己有多蠢，琴雪离刚才那句话明显是知道他来了，自己再躲又有什么意义！
他横着走了两步，侧身而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偷看，他双手捂住了眼睛，嘴上说着：“师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下来一起吧。”
楚云端：“？？？”
怎么和小说中不一样？
小说里的高冷仙尊不是最恼怒别人偷看他们洗澡的？
怎么琴雪离这不符合套路啊。
楚云端想一口回绝，但是不知道身子是怎么想的，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他将双手移开，氤氲水汽蒸了一脸，他觉得自己额头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等到水汽散开些，他看到了皙白的脖颈。
这是……
！！！
楚云端下意识弹开，心想自己要完蛋！
他这也太太太太太会跳了吧！
他看到琴雪离只穿了里衣，在往上看，注意到琴雪离略有些怒气的眼睛，他忙又捂住眼睛，脸颊通红，“师师师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随意一跳。”
琴雪离望着他，无奈道：“无事。”
其实他感觉奇怪，两个大男人洗澡有什么？为何要捂眼？
楚云端听到这话才放心，他往后退，一直到不能再退为止。
他悄悄露出一个缝，朝琴雪离看了一眼，这时水汽愈发浓重起来，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就在此时，琴雪离突然开口问道：“你以后会为祸三界么”
楚云端心想：好端端的为什么问这话，而且问的有点奇怪，难道琴雪离发现了什么。
他试探着问道：“师尊为什么这样问。”
水雾突然间散去，他看到琴雪离凝眉，目光始终盯着他，忙又补充道：“如果我有能力，当然是和师尊一样造福苍生。”
谁不想做救世大侠？当然是在小命保住的前提下。
琴雪离冷笑一声，“如果你以后屠戮三界，那该怎么办。”
楚云端心下一惊，忙道：“师尊信我，我不会的。”
他是楚云端，但他不是魔君楚云端。
琴雪离仍不满意他的回答，逼问道：“假若真有这个如果该怎么办”
他冷冷盯着楚云端，似乎要将眼前的人看穿，看透。
楚云端凛然道：“那就请师尊清理门户。”我都说这么绝了，琴雪离你就别再问了。
水声流动，琴雪离突然间站起身，走近他两步，而无痕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拿在手中。
楚云端瞳孔放大，满脑子想的都是琴雪离识破他身份了。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琴雪离说这句话时语气很轻，但是言辞却比往常更加狠戾。
楚云端脑子一冲，说道：“如果没有那么一天，是不是就不会杀我了。”
琴雪离收起剑，没再说话。
楚云端追问道：“如果我不为祸三界，还会杀我吗？”
他要的是一个保证，他觉得琴雪离一定是发现什么了，不然今晚不会这样问话。
琴雪离：“再说吧。”
楚云端泄气，现如今他更加坚定自己要逃走的决心。
“师尊，我先走了。”
他在琴雪离试探的目光中离开，全身上下都是湿的，没走两步就感觉阵阵寒气入侵体内。心中失望、难过与愤懑盖过了一切，忘了用灵力护体，也忘了合虚峰夜间的空气是能够把人冻成冰柱子。
身上一阵暖流涌过，衣服已经干了，又被加了一道灵力。
楚云端看着周围萦绕的白色灵力，一冷一热间，他脚步一顿，脑中也瞬间清明，随即他又快速跑开。
他似乎明白了，是他想复杂了，他对琴雪离，其实什么都没有。即使曾经走过弯路，那也只是一时冲动，一时慌乱而已。
所以，没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只要好好提升修为、保住小命、快些逃出太虚就好了。
他看一眼小指上绑着的“天涯若比邻”心想：要想办法把这东西去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