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看书，我看着你
楚云端思索良久，得出一个结论。
还是要靠小册子。
但是也要练剑。
即使天下第一凶剑在手，而没有天下第二的修为，那保命等于白说。
他将噬月剑放回书房，脱下大氅，找出了剑册，拎了另外一把剑出来。他面部异常坚定，对琴雪离说道：“师尊，我要开始练剑了。”
琴雪离退后几步，点头道：“开始吧，我在旁看着。”
楚云端拔剑，看了眼剑册，心中十分得意。
等着看我俊美的身姿吧！
他依着剑册上小人的姿势，练一招看眼剑册，动作缓慢无比，等到将这些招式全部练完，将剑册一扔，在脑中从头到尾理了一遍，将这些招式串联起来，准备一口气练完。
但是，有一种记住是你以为你全都记住了。
所以当楚云端开始拿剑比划时，往往是刚施出一招，忘了下招，几招下来，中间已停顿了无数次。
一段流畅优美的剑招愣是让他比划出了敲柿子的感觉。
琴雪离在旁看着，面色越来越阴沉。
连最基本的招式都不会，他究竟是怎么来的太虚。
“停！”
琴雪离喝住，他唤出无痕，说道：“看着我。”
他怕楚云端看不清楚，特意将动作放慢了些。
琴雪离手腕轻动，无痕剑光一闪，身姿随动作流转，一招一式之间不像是腕间带着剑舞动，倒像是剑随人影，每一招式之间都是自然的流出，拿剑之人只是依剑而行。
楚云端大叹一声，满目都是惊羡。
难道这就是人剑和一！
羡慕了！
最后一招完毕，楚云端拍手称赞：“师尊厉害！”
琴雪离道：“可看清楚了？”
楚云端连连点头：“看清楚了。”
“那你来一遍。”
琴雪离原以为这一遍会好些，谁知道还是和上一次一样，出了上招没了下招，之间的转换生涩僵硬，毫无练剑之人应有的姿态！
“停！”
楚云端再次被琴雪离打断，他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琴雪离：“你觉得呢。”
楚云端不好意思道：“我觉得挺好的。”
“……”
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
琴雪离不是什么有耐心之人，听了楚云端这句话怒火上升，直接甩袖离去！
楚云端有些茫然，看着琴雪离离去的背影，心想：难道是我练得太差劲了？
应该不是吧，挺好的呀。
他接上中断的招式继续，琴雪离刚才练剑的身姿激到了他，剑招硬柔相间，中间微带戾气，看得他练剑心高涨。
他对自己有信心，总有一天，他也能练到琴雪离那般地步！
一直到傍晚，楚云端中间没有停下过一次，他回了书房，将剑与噬月剑放在一起，准备拿出小册子研究时，眼角突然瞥到了一抹白色身影。
他手一顿，侧身看去，不禁吓了一跳，琴雪离怎么在这，他不会一整天都待在书房吧。
琴雪离见他往这边看，将手中的书放下，从屏风后边走出来，对他说道：“明日不用看剑册了，我陪你练。”
楚云端惊道：“师尊陪我练！”
“怎么，你不愿？”
“愿意，当然愿意。”看琴雪离练剑是一种视觉的享受。
琴雪离从衣袖中掏出一本书，放在书案上，说道：“这本书是教你体内灵力如何运转，今晚务必看完，明日练剑时试着将灵力引入剑中。”
楚云端“哦”了一声，拿起那本书，脸上的笑霎时凝住。
“师尊，这么厚，你确定我今天晚上看得完？”
琴雪离朝书案上另一摞书一指，道：“还有这些，一天一本。”
楚云端顺着琴雪离的手指看过去，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这是要他猝死啊！
一天一本，粗略地数一数，那得有百八十本吧！
琴雪离虐待徒弟啊！
楚云端忽然感觉身旁一暖，朝那股暖意看去，竟然是只炉子！
“怕你晚上着凉，给你添只炉子，你要好好看，莫要让为师失望。”
若是放到以前，琴雪离给他添只炉子，他会感动的泪流满面，满心念着琴雪离的好，但是现在，尤其是看到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大截的书，满脑子想的都是我不要炉子，我不要看书，我宁愿冻着。
琴雪离是要他通宵达旦，他高考还没这么拼过！
况且他还有个毛病，条件越好，身子越暖和，越想睡觉，尤其是在看书的时候。
琴雪离走后，他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坐的极为端正。
双手将书捧到自己眼前，努力集中精神，将目光凝聚成一个小点，只能看见书中文字，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一页，两页，三页……楚云端看完一页就要看一眼还有多少没有看，看到十几页时，大脑完全不听自己支配了，将书一撂，倒头大睡起来。
——
琴雪离在另一堵墙外轻轻挥手，将眼前书房内的画面收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对他太过放松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雪白袍袖中的手猛地一缩。
他怎么还真把楚云端当自己徒弟来管了！
那人是魔君，以后是要屠遍三界的人，教他这么多，自己岂不是成了帮凶。
他走到窗户跟前，向外望去，白雪将夜晚衬托的更加寂静，窗外的松枝摇摇欲坠，浮在上边的积雪始终未落。
琴雪离心想：也并未。
他想和楚云端堂堂正正地打一次，在别人修为尚未恢复时，趁人之危未免不是君子所为。今日在他试探过楚云端后，他便想到这一层。
当初他刚重生时，修为并未全数恢复，过了一段时日便好了。于是他想，楚云端重生这么久，修为还未恢复，可能是由于人各有不同，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至于他教楚云端，也只是师徒应尽的责任而已。
就如那句话，既然他现在还是自己徒弟，该管教还要管教的，看不惯还是要教训的。
他这样一想，心下顿时看开，刚才笼罩他的阴郁惆怅一扫而光。
——
雪在夜里已经停了，第二日一早，难得的有了几缕阳光。楚云端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守在琴雪离房外，脸被冻得发红。
他起这么早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他是被热醒的，炉子里的炭火烧的很旺，醒来时衣服都被浸了一层热汗，头下枕着的书也被他弄得皱巴巴的。
这倒是不算什么，关键是他只看了十几页的书，让琴雪离知道了还不得骂死自己！
慌张地翻了几页书，无奈此时已晚，只能另想法子补救。他快步走到峰下，见到融姚正在给若元蒸包子，二话不说，抓起融姚的袖子就开始哭，融姚被他吓得不知所措，问他怎么了，楚云端比划着说自己要只鱼。
融姚笑道：“只是只鱼而已，厨房多的是。”
楚云端捧着鱼汤，心下讪讪，希望琴雪离看在鱼汤的份上，忘了昨晚让他看书的事。
琴雪离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楚云端脸颊通红，浑身冻得发抖，双手紧紧地捧着碗鱼汤。
楚云端笑道：“师尊早啊，我做了鱼汤。”
琴雪离知道他的意图，他引他楚云端书房，看了一眼摊在书案上的书，问道：“书看完了。”
楚云端低头不语。
琴雪离从他手中接过鱼汤，心想：应该不会有毒。
他喝了一口，尝出了没有上次做的细腻，不过味道仍然鲜美。
“下次做鱼汤时不用急，慢慢做，去练剑吧。”
楚云端有些意外，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听到琴雪离温声细语，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晌，才道：“那我明天慢慢做。”
琴雪离没有应话，他盯着楚云端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清明澄净，带着早起的慵懒，怎么看都不像是嗜血狂暴的魔君。
也不知自己所做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他走出房外，唤出无痕。
楚云端见状，拿上剑跟了上去。
“今日仍是我先演示一遍，你细细看着。”话毕，无痕剑光闪现，楚云端瞪大了眼睛看着，在心中记下动作，按照昨日琴雪离提示自己的话，将转折要领细细琢磨一通，双手暗暗比划着。
琴雪离演示完毕后，楚云端见到琴雪离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他想起了小册子上的攻略，忙跑进书房搬了椅子，让琴雪离坐下。
他又跑去沏了一壶茶，等到端出来时发现没地方放，开始在原地愣神起来。
“以后不必如此麻烦。”琴雪离在雪层上变出石桌石凳，示意楚云端将茶放下。
楚云端倒出一盏茶放在琴雪离跟前，也不多说话，拿上剑便开始练起来。
虽然比昨日好多了，但还是不行。
琴雪离品了口茶，看着楚云端的动作微微皱眉。
没有丝毫杀伤力。
楚云端练了几遍，开始疲累起来，他走到琴雪离跟前坐下，连着灌了自己好几盏茶，说道：“师尊，我累了，明天再练吧。”
“时辰尚早，再去练几遍，下午与我对试。”
琴雪离看着楚云端一脸惊恐的神情，又补充道：“晚上你看书，我看着你。”
楚云端：“！！！”
果然，欠下的债终究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