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变态
凭着一股执念,她勇敢地与那些袭击自己的东西做斗争,哪怕没有修为,没有灵力,也要徒手将它们捏碎。
捏着捏着,总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自己再这样下去,怕是有一天出去了也会满身杀气,届时紫炫还会不会认她?
它们本就是在人间受了苦的孤魂野鬼,如今又被她捏碎,永世不得超生,觉得它们甚是可怜,便决定只将它们先打败,将其困住然后念经超度。
这一超度便超度了两千年之久,渐渐地,她觉得自己也有了些变化,身子变得轻盈许多,哪怕没有灵丹也能轻易使出法术,且现在的法术与之前在青丘之时也有所不同。
她查探了自己的灵根,发现自己已是半仙之身,她喜出望外,虽然现在还不能出去,但至少能放出传音术引人前来相救。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紫炫,她毫不犹豫给他发了传音术,等了七日却不见动静,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两千年了,他恐怕已经把自己忘了吧。
她想了想,又给狐帝传了音,五日后,前来救她的不是父帝,而是树伯,心中微微一凉,再也不想回青丘了。
正愁天大地大,哪里才是容身之所,一只紫色的蝴蝶落在她肩膀上,一道紫光灌入耳中,是紫炫的声音!紫炫约她今晚去妖界参加家宴!
她喜出望外,她想去看看紫炫,问问他究竟是没收到自己的传音还是有事离不开身。
她满怀期待地朝妖界而且,刚踏入红枫林就听说妖族大皇子紫炫要与青丘灵幽公主定亲,但她向来不撞南墙不回头,别人说的她不会相信,除非自己亲眼看见,于是她加快脚到了红枫林。
妖族能料到她要来似的,派了重兵把守在红枫林,她起初是好言好语,请他们放自己进去,奈何妖兵过于固执,只听命于自己主子,不得已才动起手来硬闯紫晶宫。
当她看到与紫炫并立站着的女人,便知道那就是自己表妹灵萱。
当初她与紫炫七夕放莲花灯时,从水里突然跳出一条大鱼吃人,慌乱下不知被谁敲晕了头,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身在黑暗之中,还被人下了禁制,像是要永远将她困住。
那个地方没有光,而且冷,非常冷,还有无数孤魂野鬼在黑暗中撕扯她的灵魂以及□□,吸取她身上仅剩的微弱灵力,被欺负久了,自然知道鼓起勇气反抗。
三千年了,她竟然不知是谁要如此害她,如今见到灵萱才明白凶手是谁,只是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害自己,从小表妹要什么她便给什么,除了身份,自己只要有的,都会第一个与表妹分享,难道自己对她还不够好?
众宾听完故事,各自窃窃私语,不知真假,如今两张面孔一模一样,分不清真假,堂堂一个青丘公主,消失三千年无人发现,不是狐帝冷血就是设局之人手段厉害。
望着紫炫冷淡的脸,灵萱充满怨气的眼神,她后悔了,早知如此她就该听树伯的,直接回青丘向父帝请罪,不该还怀着三千年前的执念来见他。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灵萱要顶着自己的脸呢?
“灵萱,你休要胡说,分明是你自己犯了错,被我罚入幽暗之境三千年,你竟然在此颠倒黑白!”灵萱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的。
灵萱如此反驳灵幽早有预料,只是她想不到这个时候紫炫仍然一脸平淡,没有说一句话,其是要证明谁真谁假很简单,只需要说出他们在人间的小秘密便知道了,只要他紫炫认定了真假,那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说了都不算。
可她等了紫炫那么久,对方始终没有开口,灵幽垂下眸子,有些失落,有些凉。
“她俩到底谁真谁假,紫炫你不是更清楚么?”锦瑶急得肝疼,直接跳过其他人看向紫炫。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紫炫身上,是真是假全在凭他此时的一句话了,若白衣女子是真,那他身边的紫衣女子便会以欺上瞒下之罪被妖皇论处,反之亦然,自灵幽踏进红枫林的第一步起,便已注定了一死一活的局面。
紫炫深埋于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并不长却将掌心的肉一点点划破,溢出鲜红的血。
“她!”紫炫指着灵幽,短短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灵幽蓦地抬起明亮的眸子,面露欣喜,等待着紫炫接下来的话。
“她才是冒充的!”紫炫侧过脸不去看那个被自己指着的人。
锦瑶听得一惊,不管在座的其他人如何想,但她觉得白衣女子才是真正的灵幽,不为别的,只为她感觉白衣女子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帝王之气,那是与生俱来,自小便被渲染的气质,旁人无法察觉,只有趣味相投的人才能看见。
她不相信自己第一眼便能看出的东西紫炫会看不出来,如今紫炫开口说白衣女子是假灵幽,不是他眼睛瞎了就是他已移情别恋,爱上了灵萱,锦瑶颇为同情地看了眼灵幽,等了两千年却落得这么个夫不认妻的结果。
锦瑶此时也插不上嘴了,只得坐回慕白身边,看戏一般的神情等待这接下来的事。
妖皇见自己儿子亲自指认,微微松了口气,这下便能名正言顺地处置那擅闯妖界之人以正皇威。
他面色凛然,手中聚起紫光毫不犹豫地朝灵幽击去,这一掌聚集了八成功力,哪怕是上仙修为也会落得个终身残废的下场。
望着那团杀气腾腾的紫光,灵幽没有闪开,也不想闪开,如今父帝不要她,紫炫不要她,半仙之身又如何,哪怕今日能从这里走出去,天大地大她又能去哪里?
她只愿妖皇这一掌能打死自己,最好是魂飞魄散永无轮回,做混沌间的一缕青烟总好过被七情六欲折磨。
千钧一发之际,终是没能如她所愿,一道棕色身影闪到面前,替她挡了妖皇一击。
“树伯!”灵幽哑声喊道,她一把接住往后倒下的身子,泪水如珠大颗大颗地滚落。
锦瑶定睛一看,原来是宴席开始前第一个拍妖皇马屁的中年男子,不禁有些惊讶。
“公主…”树伯吃力地说道:“回…回去向陛下好好道个歉,他会原谅你的,莫要再让他伤心了…”
树伯说完,身体逐渐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于天地间。
灵幽被泪水模糊的双眸里布满血丝,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狠戾,她缓缓站起身子,长发飘飞,衣裙翻涌,如狂风下的巨大海浪,大有夺命吞魂之势。
手中聚起的白光狠狠向灵萱劈去,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取其头颅挂在青丘入口处暴晒七天七夜,以解心头之恨。
但她始终没有她恶毒,自己受过的苦不愿他人再受,先取了灵萱性命再废了紫炫修为,要回本该属于自己的灵丹回青丘向父帝请罪,从此永不踏出青丘。
可世事难料,她打向灵萱的那掌竟生生被紫炫挡住!
灵幽眸色暗了暗,苍白的脸上几不可查地闪过一丝悲伤,她竟是没想到紫炫对灵萱情深至此,宁愿自己舍去性命也不愿灵萱受到伤害。
随着紫炫一声闷哼,嘴角溢血双眉紧骤,淡漠的脸上痛得失去血色。
灵萱赶紧扶着紫炫,大喝道:“你竟敢杀害妖族大皇子,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果然,妖皇手上已经多出一把长剑,紫光灼灼,寒气逼人,只听他暴喝一声,剑锋直刺入灵幽胸膛。
骨肉撕裂的声音在诺大的紫晶宫门前异常响亮,洁白的衣裙被血染得鲜红,剑刃与伤口的交集处散发着点点白光。
灵幽嘴角上挂着一抹鲜红,看紫炫的眼神绝望空洞,再看看他身边的灵萱,用尽最后的力气暴击了一掌,想着一定要杀了这个关了自己两千年的人,却没想到她这一掌又被紫炫生生挡住。
他竟爱她到如此地步,罢了,即便是杀了她也找不回从前的紫炫了,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从容。
当妖皇拔出长剑时,纤弱的身子颤了颤半跪在地,她这才感觉到剑锋离心脏还剩两寸的距离,许是妖皇不想与青丘结仇吧,若换作别人会不会直接一剑毙命呢?
她在青丘之时那些与她同龄的小伙伴都说她命好,投胎到狐后肚里,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青丘公主,却想不到如今爱的人移情别念,树伯死了,父帝不要她,连一心求死都没人能成全她。
万念俱灰之下,竟然起了同归于尽之意,待她微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眸子的血光似片片飞刀要割人皮肉。
指尖捏诀,身子缓缓悬至半空,九条透明的尾巴在身后飞舞,狂风骤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青丘九尾狐乃上古时期遗留神衹,其实力虽不能毁天灭地,但让整个妖界倾倒还是绰绰有余的。
锦瑶大呼不好,两只手着急地抓起慕白的胳膊晃了晃:“上神,慕白上神!”
慕白依然一脸平静,当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急得锦瑶大喊:“师父,你再不出手妖界就没了!”
听到那声师父,平静的脸上这才有了起色:“徒儿莫急,有为师在妖界不会有事的!”
他说得自信满满,锦瑶却嗤之以鼻,这股子孤傲劲不知是哪里来的,他分明就是想诳自己叫他一声师父。
真是搞不懂这位上神心中成日里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喜欢别人叫自己师父,难道是因为他很享受哪种高高在上,多别人谆谆教诲的姿态?若果真如此那也未免变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