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雪夜
远处那人越来越近，身上的衣服却单薄，还没等走到近前，傅影就认出来了。
那人就是魏回，只不过出发时还穿在他身上的外套不见了。
现在的他身上只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冻得鼻尖和耳朵都红彤彤的。
真傻啊。
“不冷吗？”傅影问。
“冷。”魏回回答。
“你怎么回来了？”
魏回笑了笑，拉着傅影的胳膊往诊所走。
“因为心里总不安宁。”
魏回说的莫名其妙，就连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这么想想，就真的从距离这里十公里远的郊区医院徒步走了回来。
傅影没再回答，跟着魏回把诊所的门上了锁，两人回到饭馆，打开了冻得冰凉的玻璃门。
“你上楼睡觉吧，我一会还要去开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魏回双手捂着傅影的耳朵，他的耳朵因为长时间待在外面冻得有些僵硬。
魏回的手心是热的，手掌覆盖上来的时候，像是一个温暖的小火炉，傅影点了点头。
“再穿一件外套吧，外面冷。”傅影询问，但是手上却有了动作。
没等魏回说什么，他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把那件黑色的羽绒服递给了魏回。
“你穿这个，省得再去楼上拿了。”
衣服上还存留着傅影的味道，虽然两人用的是同样的洗漱用品，但魏回还是觉得傅影身上的味道和他的不一样。
衣服上残留的橙子味道，此时却像是在火炉上面烤过的橙子香气。
只要一闻到，就能想到温暖的火炉和围在火炉边取暖的人。
魏回穿上衣服，摸了摸傅影的头发，眼神缱绻，是独属于雪夜的温柔浪漫。
“上去吧。”
“嗯。”
傅影透过二楼的窗户看到魏回又重新踏上了雪路，在大雪飘摇中走向了远方，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没过多久脚印就被大雪覆盖，只留下模糊不清的印记，像是从没有人走过。
他拉上窗帘在大床上躺下，左手边是白桃，右手边是那只深棕色小熊玩偶。
傅影翻身勾了勾手指，把小熊拉到身边，小熊随着他的摆弄做出各种姿势表情，好像活的一样。
但是小熊不会说话，而傅影也不说话，房间里安静极了，偶尔能听到白桃的呼噜声。
傅影划拉着手机，这手机还是魏回给他的那个，有些旧，但是基本功能还在。
魏回也从来不会过问这只手机的使用情况，傅影把自己的社交软件放心地转移到了这只手机上。
他点开一个人的主页，头像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很乖，靠在女人怀里笑。
备注是妈妈。
傅影翻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眼神中满满的落寞，窗外的大雪仿佛下在了他眼睛里，风雪吹动，一切都在流浪。
房间里没开灯，手机的反光照在他脸上，从他眼角处滑落一滴，很快没入枕头上的棉纤维里，留下一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的水痕。
棕色小熊的眼睛也泛着光，一页一页的翻看，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的光暗下去，傅影睡着了。
睡得比白桃还浅，似乎很不安稳，他的眉头轻轻锁着。
魏回回到医院，医生的检查结果下来了，患者轻微脑震荡，但是由于年纪大了，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
张大妈一听，整个人跟着放松下来。
坐在病床的椅子上，回头看了看魏回。
“魏回啊，你先回去吧，你大爷这里暂时不用担心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的大妈，都是邻居嘛。”
“青宇和我留下来就好了，可能明天还要你来开车。”
“行，大妈。不用跟我客气，明天几点来，你让青宇给我通个电话就行。”
“谢谢回哥。”
张青宇也是一直紧张着，现在才放松下来，眼中湿润地看着魏回。
倒是让魏回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从病房里退出来。
果然医院里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一股子消毒水味，魏回不太习惯地缩了缩脖子。
鼻子碰到黑色外套，呼吸之间都是微弱的橙子香气，一瞬间袭击大脑。
是傅影的味道。
魏回抬起头熟练地上车打火，雪下得大，遮挡住了视线，所以魏回开的很慢，也怕车子打滑。
这辆车有些年头了，暖气功能已经用不了了，凌冽的风顺着窗户缝钻进来，吹得他一哆嗦。
下意识把身体缩成一团，缩进那件黑色的羽绒外套里。
一道长长的车灯照射在自在饭馆的玻璃门上，魏回下了车，把车子锁好，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抖了抖身上的雪，把羽绒服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挂在架子上，踮着脚尖上了楼。
推开门，尽管很小心翼翼了，但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房间里的灯关着，借着透射进来的微弱月光能看到床上突起的轮廓。
魏回悄悄走到床边，把白桃抱起来转身下了楼。
白桃这家伙看着个头小，弱不禁风的样子，大早上却起得很早，还十分折磨人。
只要它醒了，就一定要把身边在睡觉的人弄醒，要是不醒，白桃就喵喵喵叫个没完，有时候甚至会上爪子抓人。
魏回把二楼卧室的门关上，可不能让它进去，索性抱着白桃，一起睡在了沙发上。
魏回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怀里的小猫不断散发着热量，但他还是觉得冷。
魏回干脆蒙住了脑袋，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中他总觉得怀里有一个大火炉，而且他感觉自己的鼻子被人掐住了，呼吸不上来。
这种感觉很难受，脑袋也像是被梦魇住了，迷迷糊糊，却醒不过来。
这一觉，傅影极睡得不安稳，天边刚刚透亮，他就醒了。
傅影下楼的时候，看到魏回蜷缩着身子睡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影想了想，转身上楼，把自己盖的被子抱下来，小心翼翼地给魏回裹在身上，才离开。
睡梦中的魏回好像听到了开门声，他眯缝着眼睛想要看清，却只看到一个黑色衣服的背影，再想看清却连眼睛也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