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假意
昏暗的房间内，小橘的红眸十分亮眼。
“她是丧尸？！”
边肽放松下来，他那些狐朋狗友也都安心下来：“真够蠢的，敢把丧尸放到我的面前？”
“你们是姐妹又怎么样，等着，我这就让你的好妹妹杀了你！”
边肽忍着手臂的剧痛，对着小橘邪邪一笑，开始念经。
夏雨晴影响丧尸的方式是眼泪，边肽影响丧尸的方式是声音。
声音的影响范围并没有夏雨晴的大，所以边肽把监控和扬声器装满了整个水城。那些无处不在的男声翻唱，就是他的杰作。
录制音频的声音效果并没有什么显著作用，只能起到一个加强的效果。
边肽十分自得，他就不信，当面使用异能，这个丧尸能不受他的影响！
然而在念了一大串之后，小橘依然坐在原地，没有任何举动。
小橘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这个时候，夏雨晴开口了：“留在水城的只有低级丧尸了吧？为什么你会认为她也是低级丧尸呢。”
“高级丧尸？那又怎么样！”
外面可是又一群低级丧尸，他就不信，两个人能打得过这么多丧尸。
“你要不要试一试。”
夏雨晴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力捏了一把，吃痛的生理泪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哐的一声，门直接被踢开了，一群兔女郎装扮的丧尸鱼贯而入。
门口的丧尸，一个个红了眼睛，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样子。
边肽没看到夏雨晴流泪的样子，他看到一群丧尸闯了进来，大喜过望。
他可是最清楚这些丧尸，都是他异能下的一条狗罢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快，把这个女人给我杀了！”
可是丧尸们，却一动不动。
边肽慌了，他的目光瞥过夏雨晴。
黑暗中，滴滴晶莹的存在感极强，清晰可见。
眼前的女人明明面无表情冷酷得很，但是她的眼睛却都是水光，她在不停地流泪！
眼泪？！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玉城那边为什么没有通知他！？为什么上层也没有通知他！
“你是夏雨晴？！”
小云从昏迷中转醒，听到的就是那么一句话。
她看着夏雨晴的背影，眼里都是震惊错愕。
夏雨晴实在第二场雨之后才扬名的，这时候水城的广播早就停了，普通人无法获知外界的消息。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跟在他们身边的她，自然知道这个神奇的存在。
那个时候的她还在想着，如果夏雨晴能从玉城飞过来，来到水城看看他们就好了。
看看这水城的荒诞，看看这人间炼狱。
可是夏雨晴没来。
她等了她这么久，等到她都快忘记这一件事情的时候，夏雨晴终于来了。
与小云相反的是边肽。
他巴不得没人管他，让他能再逍遥自在一点。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早知道有今天，高级丧尸出逃的那一天晚上，他就应该溜走。
这个拍卖会场是边肽精心改造的，掌下软绵的地毯，还是他亲自挑选的。
那个时候的他还抱着一群美女，看着一个个大人物捧着样布给他挑选。
边肽退到了玻璃幕墙那，对着夏雨晴恶狠狠地说：“你来了又怎么样！”
说完，他竟然开始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来了又怎么样！
药剂早就传了出去，他就不相信，她一个人能救得了全世界！
“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边肽已经陷入癫狂。
“末世，你们等着。”
他痴痴地念着，全然不顾自己小弟的劝告和哭喊，他梗着脖子，大声喊道：“末世！多么美好的词语！”
“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夏雨晴轻皱眉头。
她果然不该对这种变-态留手，弄折一只手，看来还算是轻的了。
“难怪她不受我的异能影响，她就是丧尸王吧！”
突然被cue的小橘扫了这渣滓一眼，嫌弃道：“叫我干嘛。”
她本来想说“叫你姑奶奶我干嘛”，想想还是算了，她可不想和这种恶心的人类扯上关系。
小橘对夏雨晴笑道：【总控室和实验室已经掌控了。】
总控室说的并不是别的，而是全城的监控录像汇总室。
洋房里的摄像头并不是个例，除了水城大佬的屋子，普通人的每分每秒都生活在隐蔽的摄像头之下。
实验室则是夏雨晴这一次来水城的目的，这一天一直没动手，也是在找这个。
“我去实验室那边看看，小橘，这边你能行吗？”
【没问题哒！】小橘轻轻点头。
那群小弟已经被低级丧尸控制住。
这些跟在边肽身边的，可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我可以带你去实验室。”
角落里，一直没有出声的小云开口了。
“你！”
膝盖被狠狠踢了一脚的边肽站不起身，也动弹不得。听到小云这一句话后，他差点没心梗过去。
“别杀我，我可以带你过去。”
小云以为夏雨晴没听到，继续大声喊道。
“臭女表子！”边肽大骂出口。
小橘已经告诉她方位了，这么小一座城市，小橘是可以实时导航的，只不过要费点劲。
夏雨晴和小橘耳语了一会儿后，看向了角落里的小云。
角落里，那个一直在装天真的女人脸上，是一派冷漠。她的眼神空洞，仿佛行尸走肉。
夏雨晴和她对视了一会儿，道：
“走吧。”
离开会场没多久，小云就开始哭起来。
“你终于来了。”
小云带着哭腔，声音颤抖。
“对不起，我做的那一些都是被迫的。你知道吗，我们真的的等了你好久。”
“抱歉。”
夏雨晴说这句话，是真情实感的，但是她也没忘记，这个女孩对她动手时的狠辣。
小云还在哭泣着，一边走，一边磕磕绊绊地说着自己的经历。
夏雨晴偶尔应声，但是没多说话，任由小云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水城的夜晚，是祥和安宁的。
到处都亮了灯，麻将声、笑骂声、聊天的声音，鼻尖，还会有阵阵饭香。
这不是一个末世城市的样子，也不是一个炼狱该有的样子。
夏雨晴的心不在焉，终于被回过神来的小云发现了。她轻咬着嘴唇，对夏雨晴说道：“是不是觉得这里不像是末世。”
夏雨晴不置可否，很快，她听到小云说：
“因为这里是富人区。”
“富人区？”夏雨晴疑惑。
末世之前，自然也是穷人区和富人区这种概念的。
但是这种现象并不明显，只是房价高低的问题。富人小区的旁边，可能就是普通人的上班地点，所以普通人对此并没有多少概念。
“水城有穷人区和富人区。”
“富人区的人，享受了全城最好的资源。丧尸这种级别的资源，也只有富人能够享受到。”
这一句话，明显是把丧尸物化、当成一件物品了。
自始至终都知道丧尸是新物种的夏雨晴下意识问出了声：“为什说丧尸是资源。”
小云看到夏雨晴轻皱的眉头，嘲讽一笑：“因为在水城里，所有的人都是资源。”
她笑：“特别是女人。”
“你也看到了，所有的肮脏，都和女人有关。她们一来到基地，就在台上表演着自己。裸露的是她们，当街苟合的也是她们。”
夏雨晴有些怒气，她原地站定，声音冷硬起来：“不要自轻自贱，也不要污蔑别人。”
她不认可小云的为虎作伥，但是她能理解她。社会秩序混乱的地方，活着是本能。她不会因此指摘她，但是她也看不得她这么评论别人。
小云的眼睛空空的，她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半天过去，她来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你好高啊。”
夏雨晴本来就不矮。虚拟形象没有撤去，一米八的人对比起一米六出头来，的确是高了不少。
小云看着夏雨晴，是要微微仰头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幸运。”小云冷冷问道。
“我知道。”不止一个人对她这么说过，她自己也认为，自己很幸运。
在水城外面等候的高级丧尸已经进入了水城基地，但是他们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混乱，水城还是安安稳稳的运转着，至少富人区是这样。
一辆豪车听在了夏雨晴和小云的不远处。
这是一辆加长版的车子，色泽明亮车身流畅。
它停在了一座金碧辉煌的酒店面前，一个西服装扮的男人先下了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在他的弯腰屈膝之下，一个男人搂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从车上下来了。这还没完，很快车上又下来了一个明艳照人的人。
小云笑道：“你继续看着吧。”
酒店服务生上前接过车钥匙，准备停车的时候，司机和侍者从车上拿出了一个小包，掏出了几百张钞票就是一顿乱洒。
蓝洲的官方通行币在末世来临之后并没有成为废纸，这些东西是可以和官方兑换成积分的。
对于不上网、体力弱的老人，这些现金就是救命钱。
但是水城明显不处在这一大众分类里，钞票在水城里，已经是废纸一张。
即使如此，那个服务生还是像见到了金子一般，弯腰一张张地把那东西捡起来。
“钱在水城根本没有用，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捡起来吗？”
那个服务生一边捡钱，一边哭。他面部扭曲，嘴巴早就看不出来原来的形状。
把所有的钱都捡起来之后，服务生颤抖着手，把它们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一沓钱把口袋鼓变形了，这看上去一点也不美观，但是服务生并没有理会，反而高兴地唱起了小曲。
“能来富人区做服务生的，一般都是好看的人。”小云摆摆手：“像他这种人也不是个例，因为大家都想着存钱，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夏雨晴垂眸：“那他为什么要哭。”
小云恶劣一笑：“因为出不去啊。”
“水城，只进不出。”
夏雨晴一时间分辨不出这话语的真假。如果真的只进不出，那那个蟾蜍人是怎么回事？
小云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前不久，水城发生了暴-乱，高级丧尸出逃，有些人趁乱逃走了。”
“前不久是什么时候？”夏雨晴追问。
“不记得了。”小云的确不记得了，末世里，谁会在乎今天是几月几号。
夏雨晴的情绪有些放松了，她主动问：“边肽对丧尸的传闻，是真的吗？”
不关心人，却关心丧尸？
小云在心底冷笑，表面上却是一派天真：“真的呀。”
“水城刚开始治理得这么好，脱不开丧尸的功劳。在太平之后，男性丧尸就被处理了。”
小云指着路边上后补的水泥，说：“这些原本都是树，不过都被砍掉了。”
“不好看的男性丧尸都变成了晶石，好看的丧尸和女性丧尸一样－－都是玩具。”
小云的眼神中满是阴霾：“边肽很宠爱一个高级丧尸，但是那个丧尸一直在反抗。第三场雨前几天，她带着一群高级丧尸出逃了。”
这话说的，和蟾蜍人说的对上了。夏雨晴问：“那些丧尸都逃走了？”
小云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算是吧。”
没能走掉的那些，都变成晶石了。于是水城中，只剩下了低级丧尸。
夏雨晴长叹一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本来一个何生就够头疼了，边肽这边又硬生生地制造出了一个敌人。
小橘的种族太过人性化，谁知道会不会学来迁怒这个词，把仇恨对准全人类？
人类自身也不安分。
她一直没能联系上宋凌霄，那个异能药剂明显就是2型丧尸病毒版本的弱化版。背后的人，难道要世界毁灭才开心吗？
“走吧。”
夏雨晴没有过多解释，继续和小云并肩行走着。
她满怀心事，错过了小云冰冷的眼神。
富人区是有专车等候的。
小云为了演戏并没有随身携带自己的设备，也就下不了单。好在没多久，她们找到了一辆空车。
小城里人就这么多，富人就更少了。
小云作为边肽身边的人，自然是能够刷脸打车的。
司机一路献殷勤，把她们送到了贫民区。
“到了。”
一路上越来越荒凉，灯光也越来越暗。
水城贫民区里，没有富人区的富丽堂皇灯红酒绿，这里有的，只是破墙矮楼。
昏黄的路灯映照着一张张黑瘦的脸，老化陈旧的电线、瓷砖在灯下一览无余，同时被照亮的，还有不那么平坦的地面。
如果不是小橘提前描述了实验室的外景和方向，夏雨晴是绝对不相信，实验室会在这种地方里的。
“又停水了！”
一下车，就听到一声大骂。
豪车来到这种地方，自然是备受瞩目的。
这样破败的地方，门口却有着一个保卫处一样的小棚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房子。
棚子里出来了一个年轻力壮的保安，他冲那个平房喊道：“先生，来人了！”
夏雨晴挑眉，有些不解地看向小云。
小云没等她问，就回答说：“没来错，就是这地方。”
而她心里，也有了一些计较。在夏雨晴看不到的地方，她更加膨胀了。
一个面善的中年男人打开了房子掉漆的绿门，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他的身后跟了一个妇女，她手里捧着一个毛披风，追着要给男人披上。
这个妇女很有意思，她的脸上都抹了黑灰，头发也很多天没洗，整个人蓬头垢面，灰扑扑的。
“小云姑娘！”那个男人带笑，有些疑惑：“这次就你一个人吗？”
男人看着小云身旁的生脸高个女人，有些疑惑：“这位是”
看这一位的衣服外貌都十分干净，身材笔挺，怎么就想不开来了水城。
小云指着男人说：“这是水城的副城主，也是贫民区的主事人。这位是”
夏雨晴抢声道：“白柚。”
她喜欢尘埃落定之后再说话，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还是闭嘴为好。
小云有些不解，但是她没多说什么。她对男人道：“我要去塔楼一趟。”
塔楼，说的是贫民区的监督点。
这并不是一栋楼，而是一个废弃的别墅群。
这里明面上是贫民区的监督点，实际上是实验室的入口。
“云姐！”看门的人点头哈腰，道：“还是老地方？”
以前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小云和边肽一起来的，还有一群狐朋狗友。
废弃别墅群的风景实在好，只不过地处郊区设施跟不上，所以被划到了贫民区。旁人只当他们来寻刺激的，并没有多想。
小云起初也是这么以为，直到某次边肽兴起，把那个高级丧尸和她带到了实验室的入口，她才知道这里另有玄机。
夏雨晴跟着小云在别墅群里七拐八绕，她问：“水城的贫民区是什么？”
小云站在她的身边，说：“总有人过不惯那样的生活，那些想要普通生活的人，就会去贫民区。”
一开始，她也在那里。
电视照常播，本地网络照常有，只是电视播的是富人区的奢靡生活，网络上都是别人的快乐与享受。
贫民区的人，却是经常停电停水，有了上顿没下顿。
“那个女人是副城主的夫人，她是一个高贵优雅的美女，是故意扮成这样的。”
不止脸上，她的身上也一直没有清洗，也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歇了念头。
“副城主和一些异能者守住了贫民区。但是边肽他们会经常来这里开party，并且占用电视和网络，展示富人区的好。所以最后留在贫民区的人，并不多。”
很多人都逃走了，逃到了外面荒-淫的世界，逃到了享乐的富人区。
包括她。
小云自嘲：“有没有觉得我很懦弱。”
夏雨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说什么好像也不太对。
最后，她叹息道：“选择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谢谢你。”小云有些羞涩地笑了。
夏雨晴正想回答，却突然瞥见了一个发光的物体。
那个物体一闪而过，在夜间仿佛鬼魅一般。
夏雨晴笑了，对那个东西摇了摇头。
“啊！”
这时候，身边传来一阵惊呼。
小云摔倒在地，想要起身，手掌却撑着地面，一直没有起来。
夏雨晴蹲下身，关切地问她：“怎么突然摔倒了？”
小云咬唇，委屈道：“被绊了一下。”
在尝试了几次之后，小云一脸痛苦，道：“脚好像崴了。”
她主动说：“就快到基地了，要不你自己过去吧，密码我可以告诉你。”
夏雨晴心下有了计较，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她笑道：“来吧，我背你。”
夏雨晴微微侧身，露出了半个后背给小云。
“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
小云满脸感激，借着夏雨晴的手，趴在了她的背上。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就起身了。
夏雨晴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她感觉脖子上一痛，整个人向前晕去。
小云哪里有刚才的委屈和疼痛模样，她迅速起身，没跟着夏雨晴一起摔了。
“救世主？！”
小云的脸上全是冷酷，嘲讽和不甘装满了她的眼眸。
“不过如此。”
她拍拍手，指尖是异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