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哭了
e大的图书馆，是目前e大剩余学生的聚集地。
每个人都在地上打着地铺，过道走廊大厅全都是人，难有一处可下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难免嘈杂，e大图书馆也是这样。
“援救部队什么时候能来啊？我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哎，谁让咱们命不好呢。我们e大的学生，本来昨天就该都接走的，听说基地很大，条件还可以，至少不会比现在这个状况更差了。”
另一个人接上话“可不是吗，要不是昨天那场大雨……”
从昨天救援部队临时撤离后，苏晚意听到的就都是这类的讨论，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了。
苏晚意没有参与闲聊，专心致志小心翼翼地啃着手里的不太软的两个馒头。
这是她这种普通人的早餐。按照惯例，平时只会发一个的，多出来的那一个，是对她参与搜索活动的奖赏与安慰。
昨天下午，是救援部队搭救e大学生去基地的时间。
按照计划，所有e大学生会分两三批去往基地，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第一批人刚上车，还没有离开校园，就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末世，就是在这样一场雨中开始的。
所有淋雨的人都陷入高热，有的变成了双目通红丧尸，有的则成了末世人上人的异能者。
苏晚意记得，那一天是晚上5点开始下的雨。
当时她和前男友刚吃完饭，她觉得细雨中漫步十分浪漫，就索性没有打伞，在雨中漫步着返回校园。
想到这里，苏晚意不由翻了个白眼。
都淋了雨，她那个脚踩八条船腿劈成章鱼的人渣男友有了异能，她却还是普通人一个。
现在回头想想还是有些气愤，她既没能变成丧尸一了百了，也没能变成异能者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第一场雨下了两天两夜。
根据人类目前的研究与推断，雨水大概率是让人变成丧尸的原因，雨水也会增强丧尸的能力。
在第一场雨之后的十几天，全球就再也没有下过一滴雨。
昨天的雨是第二场雨，蓝洲的推断没有错，在大雨之中，丧尸的能力增强了，普通人更难单独对付丧尸。
更可怕的是，蓝洲多地还发生了丧尸潮。
地方基地的救援活动也被迫终止，对此，他们这群被迫滞留在e大的学生，都表示可以理解，但是难免还会有些抱怨和不甘。
如果昨天被接走的是他们该多好。
现实比想象中的乐观一些。
昨天虽然下了第二场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e大的所有丧尸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他们似乎都被什么特殊的力量召集走了。
苏晚意是昨天雨势渐小之后，第一批跟异能者搜寻物资的人。想起昨天的情形，她不由一阵后怕。
e大的丧尸都消失了！
这个意外之喜被口口相传，他们都沸腾了。
难道这十几天来都是幻觉，丧尸都被什么神秘力量消灭了吗？
他们想过出走，但是前锋小队开车离开校园几千米后，就发现校园外还是老样子。无奈，只能继续呆在校园里。
经过异能者探路后，他们决定冒一次险
——在雨中搜寻物资。
毕竟，等雨彻底停了，丧尸的能力再增强，他们的活动还能不能这么便利，实在难说。
路上一路顺利，没有碰到半个丧尸。
他们出入每一栋宿舍楼找漏掉的食物和日用品，他们甚至溜到了学校周围开始搜刮，过程畅通无阻简直如同出入无人之境。
当他们得意洋洋、满载而归准备返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了五六个绝对不止一级的丧尸，把他们十几二十号人团团围住。
第一场雨后，丧尸被划分出了等级。
半数丧尸都很弱，它们身体僵硬脚步迟缓，这一类被称为一级丧尸。和一级丧尸对上，只要不被近身咬住就行，人多的时候甚至还可以反打丧尸。
二级的丧尸除了外在，行动已经与普通人没有差距，它们一般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跑得更快、力气更大。
再往上的，他们还没接触过。
听说更高级的丧尸也拥有异能，它们的异能更特殊或者更强大，并且已经具有了合作的意识，高级丧尸甚至能控制调动一二级丧尸！
出现在苏晚意一行人眼前的，正是这样的高级丧尸。
它们的分工十分明确。
前后左右各有一个丧尸，四个丧尸背手巍然不动俨然是把他们包围住了的架势。
然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那已经不是普通人类能达到的速度。
说它们是速度型丧尸，它们却又都拿起了拳头大小的石头。
如此坚硬的物质，被它们一捏，竟然就化成了细小的碎石，甚至是糜粉。
众人被吓得汗毛直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难道今天，他们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几个高级丧尸如同一匹匹饿狼，一个个猩红了眼，对他们高举利爪、张开了血盆大口……
然后、抢走了他们的自热火锅。
苏晚意与众人：
。
对，只是抢走了自热火锅。
当时所有人都无语凝噎，吓得发傻，包括苏晚意在内。
丧尸们不再呆呆傻傻，像是生出了智慧。
他们一把抢走他们的背包，在把所有的东西都倾倒出来之后，他们只捡走了自热火锅和几瓶矿泉水。
然后看也没看他们一眼，拍着屁股潇洒走人。
番茄锅、麻辣锅、香菌锅、肥牛锅……都被拿走了。
没天理了，丧尸抢火锅啦！
末世第二十天了，找个自热火锅并不容易。
他们辛辛苦苦翻箱倒柜，快递站翻了八百回，才翻出的这么一点存货，就这么、就这么被拿走了！
等到回了基地，才发现不止他们一个小队承受了这份酸爽，所有搜寻队都经受了强盗丧尸们的洗劫。
这样的奇事，理所当然的被上报了，引起了蓝洲官方的高度重视。
在肚子都填不饱的末世，丧尸这一行为深层内涵和意义，苏晚意没有心思去追究。
她只是好奇，丧尸们下手如此精准，抢这么多火锅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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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看着满桌子自热火锅的夏雨晴人傻了。
她身旁的丧尸王和其他来送火锅的丧尸都面无表情。
如果苏晚意在这，就能认出，那个领路送夏雨晴上楼的的速度型丧尸，就是昨天的火锅强盗之一！
火锅强盗们毫无愧意，正在机械地给她们的老大和香香食物展示火锅。
“火锅。”
【快吃。】
她很强，比其他丧尸都强，所以她理所当然的成了这群小弟小妹的大哥。
但是在他们种族中，她是个幼崽，很多能力没有进化完全。
控制同族对她这个精神系丧尸来说轻而易举，和异种族人类沟通，却还是有点难。
夏雨晴在一楼时，脑海里的那一句“人嘛，都是群居动物”的精神暗示，就让她耗费了不少力气。
虽然这个人类很可爱，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不能把精力都消耗在她身上。
玄学沟通无法进行，物理发声也不是那么顺畅。这么多天过去，她还是只会说这一句话。
想到这里，她的小脸鼓了起来：“火锅。”
【人类的语言，又臭又长。】
夏雨晴听不懂，但是之前她答应了小橘一起吃火锅，那么现在就要一起吃火锅啦。
由于不知道这个洋娃娃女孩的名字，夏雨晴给她起了一个昵称，叫小橘。
人小小只的，棕橘色的头发，完美概括了洋娃娃女孩的特点。
“小橘，你要吃什么味道的。”
夏雨晴看着各式包装的火锅，举棋不定。
“火锅。”
【麻辣！】
她一拳捶到了一个红色包装的火锅头顶。
看来真的很喜欢捶东西，夏雨晴看在眼里，不由又笑了起来：“好，那我们就吃麻辣的。”
活生生的香香人类在眼前，但是她们却都只能离得远远的。这一会儿看到夏雨晴笑了，丧尸群又躁动起来。
“嚯……嚯……”
【我也想吃，饿饿。】
“嚯！”
【饭饭！贴贴！】
“嚯……”
【想和香香的在一起~】
小橘心中冷笑。
以为昨天那一场雨后变得厉害了一些，就开始放肆了？当她是什么原地踏步的傻子吗。
她现在不和这些一二三四个蠢蛋子计较，等她熬过这一场进化，就好好收拾她们。
【都出去。】
这是小橘在精神世界里发令了。
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步下精神网，所有在她精神覆盖范围内的事物，都在监控之下。
至于她的小弟小妹们，跟随她，自然要接受她的掌控。
【都出去，准备迎接进化。】
不出意外，待会儿又要下雨了。毕竟是同族，又是她的手下，她自然希望这些蠢蛋能变得更强。
“嚯！”
这是听话的火锅强盗头子，那个速度型异能丧尸。
“嚯~”
【真讨厌，暴君。】
这是作为人类时，爱看古装剧的丧尸。
暴君这个词，可是她刚从人类记忆里淘出来的新鲜词汇。
“嚯嚯！”
【就是就是，明明之前我们的虚拟音节不是这样的。】
虚拟发声，是丧尸们在完全掌握语言能力之前，天生拥有的一种沟通能力。
把信息投射在未完全进化的身体，让身体发出特定的音节，同族之间就能进行相互沟通了。
“嚯……”
【跟了暴君大魔王之后，就换了虚拟音节。之前我们是怎么叫的来着。】
“嚯…嚯…”
【是嗬嗬叫，像人类电视剧那样。】
“嚯……”
【噢噢，想起来了，你的记忆力真好。】
“嚯！”
【只有你的记忆力不好，丢人。】
…………众丧尸远去，房间慢慢清静下来。
小橘懒得理这些蠢蛋子，赶走了她们之后，她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夏雨晴忙东忙西。
人类撕开了塑料膜……啊！她打开了盖子。
她拿出了调料包和发热包！
她开始装水了！
装完了！
自然火锅开始嘟噜噜地动起来。
回忆着记忆中的美好味道，小橘的眼睛亮了几分。
夏雨晴加完料抬头，对上了小橘大大的眼睛。
她原本想摸摸她的头，但是一想到被锤头的恐惧，就什么心思也没了。
“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夏雨晴的手上就有手表，她记下了现在的时间，就开始翻阅她自己的课本书籍。
说来也是奇妙好笑。
这些都是她的过去，都是她自己东西，而她现在却像一个外人一般，窥探自己的世界。
小橘的眼睛一眨一眨，托腮盯着夏雨晴，人一动也不动。
这些东西她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更好奇人类的电视和电影，但是她的小弟里并没有雷电系的，手机无法充电，她什么都干不了。
“火锅！”
“还没好呢，等等。”
“火锅！”
“你上次催是一分钟之前，等等。”
“火锅！”
夏雨晴不知道这是小橘第几次催了，她看了看表：“这次好了。”
她帮小橘打开了盖子，说：“吃吧，小心烫。”
见夏雨晴拆开了筷子的包装袋，小橘也有学有样。
只是她还没拆完，眼底的清明就迅速褪去。
她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
火锅很香。
夏雨晴见小橘突然愣住，她也不自觉地停住了，快到嘴的粉丝停在空中。
“怎么了？”
她的眉眼温柔，红唇又开又合，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
小橘舔舔嘴角。
火锅很香，但是------
眼前这个人类更香。
“快吃吧，你不是很想吃吗。”
对，很想吃。
想要吃掉这个香香的人类。
她低着头，眼睛已经一片浑浊，充斥着血红。
见小橘在那发愣，夏雨晴摇摇头。
不吃她就先吃了，她饿了。
她吹了吹冒着热气的粉丝。粉丝沾染了酱料的红色，被汤料浸透，根根透明爽滑，看上去十分有食欲。
夏雨晴不知道的，在小橘眼里，她也成了这样一根根粉丝。
吃掉她！
吃掉她！吃掉她！
把她变成同类吧！
本能在小橘的意识海里翻涌咆哮。
吃掉她！
“刺溜-----”
夏雨晴吃掉了粉丝。
火锅果然美味！
泛着红油粉丝经口入肚，填住了夏雨晴胃里的洞，却也成了一把火，在夏雨晴体内烧了起来。
“好辣！”
夏雨晴的眼角，已经出现了一滴泪水。
她的眼眶已经泛红，一团团眼泪堵在眼底，随时都有可能涌出。
小橘原本的动作，被这滴泪水打断了。
而这还没完，这一把火从口腔烧到了肠胃，辣得夏雨晴猛地站了起来，想要找些水喝。
这一起身却是了不得。
夏雨晴只觉得整个肚子都在打架，所有器官都搅到了一起，肚子火辣辣的，生疼。
夏雨晴立即想要弯腰蜷身缓解这一份疼痛，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别说是蹲下了，动一动都是个问题。
她捂着肚子，不得已维持着这个姿势。
肚子的疼痛让她指节发白，而积蓄已久的泪水，也终于冲破了限制。
眼泪像决堤一般汹涌而出，一滴又一滴，一行又一行。
小橘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抬手摸摸眼下，这里没有眼泪。
她没有哭，眼里的绯红也全数退去。
但是，夏雨晴哭了。
眼泪，是人类悲伤情绪的发泄。
小橘回想着相关的知识，不明白夏雨晴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
吃火锅，有什么好悲伤的吗？
人类真是脆弱。
难过的时候，需要安慰。
小橘笨拙地回想着人类的安慰方法，她按照记忆，抱住了夏雨晴。
拥抱，好像能给人类安全感。
“火锅。”
【别哭了，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