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梦域夹隙，欲妄海
迷失了所有色彩的灰色，连黑白都无法界定的灰色，此刻充斥着整个空间，放眼望去，灰色和更深的灰色勾勒出一根根若有似无的线条，而这些线条又隐约间构成了一座座古香古色的亭台楼阁，若是平日里看到，怕只以为是哪个拍古装剧的影视城罢了，只是此刻那虚幻的亭台楼阁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模糊。
在这座城池之外，是一片深灰色的海，那海看起来或许不能称之为海，而更像一大片望不到边的泥沼，不断的有头颅如同海浪翻涌上来，看起来狰狞极了，但又每每在即将冲出海面之时被拉扯回去，一个又一个的头颅挣扎着，他们张大嘴巴像是在嘶吼着，却是一句声音也不曾发出，就这样的寂静，诡异的寂静。
苏梦安此刻正站在一处类似城墙的位置上，扒着城墙的墙垛看着眼前骇人的景象，嘴巴张大到能吞下一整个鸡蛋，想发出一句“卧槽”却是被黑猫硕大的虎爪按回了喉咙里，咽了下去。
徐忠友伸手指了指黑猫的怀里，示意着什么，黑猫先是诧异的皱了一下眉头，随即便了然的掏出一叠黄色的空白符纸。
徐忠友虚幻的手指泛起淡绿色的光芒，随即一闪而过，似是被这空间同化一般，变成了淡淡的灰色，紧接着，徐忠友点出三张符纸，快速的画着什么，不一会那符纸上闪过一层灰色的光芒，如果灰色也能称为光芒的话。
徐忠友抽出一张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并将剩下的两张递给了黑猫和苏梦安，两人见状便有样学样的也贴了上去，若是远远的望去，还以为是三具刚出棺的僵尸一般。
“别说话。”徐忠友的声音在苏梦安的脑海里响起，惊得他转头望向徐忠友，一脸的诧异。
“这是？”黑猫的声音也在苏梦安脑海中响起。
“心意相通，我以前的能力之一，可惜现在只能依靠这符纸才能施展了。”徐忠友看似平淡的说道，语气里却带着些许的唏嘘。
“我靠，牛逼啊，老徐。”苏梦安试着说了一句，然后看看身边的徐忠友和黑猫，看两人的神情，应该是能听到。
“这有啥的，这要是在以前，我能连接数百人的，现在~”徐忠友闻言不禁有些骄傲，得意的说道。
然而回忆刚刚打开，苏梦安下一句话就让徐忠友差点摔倒，“老徐，你是电话成精了吧。”
徐忠友还不待发火，黑猫开口说道：“您就是百事通？”
“没错，正是老夫，没想到你这小虎妞竟知道老夫曾经的名号。”徐忠友闻言顿时一喜，手捋着胡子，颇有些高人风范。
“您不是死在山池了么？”黑猫诧异的问道。
“额，是也不是，这个吧现在不好跟你说。”徐忠友闻言面露难色，索性不再继续回答，黑猫眼见徐忠友好像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也不再继续追问。
眼看两人不再说话，苏梦安顿时来了兴致，毕竟刚才在墓碑前，尽管苏梦安有一万个问题，可是当时形势紧急，自己根本没有问问题的时机，此刻虽然看起来依旧危机重重，但是好像没有了那黑熊的袭杀，危机显得不那么紧迫了。
“那个，二位，我有几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苏梦安一边说着，一边又有些兴奋的搓着手。
“那就别讲。”黑猫没好气的呛道，似乎还在对苏梦安将自己塞进韩璐璐怀里的事耿耿于怀。
“呵呵，小子，看来小虎妞不太喜欢你哟。”徐忠友打趣的说道，继而又微笑着说道：“知道你肯定一肚子问题，正好此时无事，你说来听听，也许老夫能帮你解答一二。”
苏梦安被黑猫一句话怼了回来，正悻悻的低着头有些不爽，闻言却是立马抬头，“这里是哪？为啥不让我说话？魇灵是什么？杀魇又是什么？为啥黑猫会说话？老徐你到底是人是鬼？我们要~”
“打住，打住！”徐忠友顿时被苏梦安的问题轰炸的有些头疼，赶忙出声打断，“你小子的嘴是租来的啊，着急还么？就不能一个一个问题的慢慢说么？现在的年轻人节奏都这么快么？”
“嘿嘿，不好意思啊，老徐。”苏梦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明白自己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确实让徐忠友不知从何答起了，“那~”
“好了，你别问了，我大概明白你的问题了，我慢慢说，你慢慢听，顺便在这等一会你朋友醒过来吧。”徐忠友没等苏梦安再问出问题，而是先行说了起来，黑猫闻言翻了个白眼，踱步走到一边，趴了下来，想必是疗伤去了。
苏梦安盘腿坐在韩璐璐身边，兴奋的等着听徐忠友给自己解惑。
“黎城，离城，呵呵，曾经梦域与现世连接之地，何等的热闹，现在却是被欲妄海侵蚀的只剩下这内城了，可惜啊。”徐忠友并没有急着解答苏梦安的疑问，而是眺目远望，发出一声感慨，旋即回过头来，面向苏梦安，缓缓的飘落在城墙的墙垛之上，坐了下来。
“小子，接下来听到的事情也许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却是真实发生的，你可以认真的听，也可以当个故事听，因为也许以后你并不会记得。”徐忠友略显严肃的说道，苏梦安并不明白徐忠友是何意思，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子，知道盘古开天，女蜗补天这些神话故事不？”徐忠友开口问道。
“当然了，小孩子也知道啊。”苏梦安点了点头说道。
“那你觉得这些是真实存在的么？”徐忠友再次发问。
“那哪能啊，那不都神话故事么？您别告诉我这都是真的！”苏梦安顿时眼睛睁的硕大。
“不是真的。”徐忠友捋着胡子说道，苏梦安瞬间面色一沉，好嘛，合着您老玩我呢，“但也不都是假的。”
徐忠友故作姿态的笑着看向苏梦安。
“好了，不逗你了，小子，”苏梦安正待吐槽，徐忠友却是一挥手，徐徐的说道：“盘古虽未开天，却仍是这片天地首位成神躯者，只是盘古心地纯良，眼看自己成神，而世间万物尚未开智，便化神躯以造福众生，然而其血肉之气，引得一位域外邪神觊觎，穿行良久，终于破天而入，所幸当时蓝星已不是茹毛饮血的时代，女蜗娘娘早已得道，所谓的女娲补天，补的就是域外邪神逃脱至蓝星时留下的缺口。”
“只是缺口虽然补上了，但是邪神却已经降临蓝星，这邪神最善蛊惑人心，他身化万千恶念，人世间本祥和宁静的人们内心之中受邪神影响，也开始产生恶念，而那恶念滋生又甚快，不久蓝星便不再是一片祥和，不仅仅是人，甚至就连天上的金乌都互相争斗起来，齐齐飞上了天空，势要争个高低，大羿射的下九日，却荡不平人心的恶念。”
“蚩尤受恶念侵蚀，要当这天下人皇，黄帝轩辕氏联合炎帝受女蜗之令，战败蚩尤于涿鹿，以人皇之气威震大夏，自此历代人皇都以自身气运为印将大夏境内的邪神意志镇压于九幽之地。”
“然而邪神侵袭的不只是大夏一地，蓝星其他地域皆为其所祸，争斗不休，但那是别家之事，暂且不提，本来人皇代代相传，邪神意志每每试图逃离都不得成功，大夏得以安宁，只是到了商纣之时，邪神化出一缕心神逃出九幽，伺机侵入了一名狐族女子体内，那狐族女子便是妲己，虽然邪神意志无法直接干扰人皇，可是在妲己的蛊惑之下，帝辛一改明君之本性，日渐暴戾，而人皇之气本就由万千子民之信仰组成，帝辛此举久而久之失去民心，人皇之气逐渐崩散，眼看就无法再镇压住那九幽封禁，邪神破禁之日指日可待。”
“按照女娲娘娘的意思，当是以新人皇替代帝辛，继续行镇压之事，可是当时最佳的人皇候选文王姬昌却迟迟未能觉醒人皇之躯，无奈之下，元始天尊代天行令，铸就封神榜，强行剥夺了帝辛的人皇之气，以封神榜为媒介，灌注人皇之气于姬昌，但是人皇之气何等霸道，姬昌不仅无法全部受用，更是只得三分便已不能继续，只得分了七分于其子，也就是后来的周武王姬发。”
“人皇之气被强行剥夺的帝辛一怒之下与天相争，最终败于牧野，可是人皇之气由于是被强行剥夺，所以自此之后，这世间再无人皇，只有受命于天的天子。”
“天子代天行令，看起来似乎是解决了九幽封禁的危机，实则却是中了邪神的套了，人皇之气不再，而这世上的圣人大能又尽皆被封神，不得在人间滞留，所以大夏当时已经没有能镇压住邪神意志的力量，邪神只需不断的吸收人间的恶念，过不了多少时日，邪神依旧能破禁而出，到时候这人间必是生灵涂炭。”
“所幸，周公姬旦勘破邪神所图，得女娲娘娘首肯，以山河社稷图为基，取三分人间色，三分梦里花，一分人心草，一分故乡土，一分江河水，一分天上云，化人世无边梦境为域，困邪神于梦域中，人间方得三分安宁，那邪神无奈之下只得以人世间各种恶念为基，造就了新的种族，便是魇族，魇族起初只能在梦中通过各种手段收集各种潜藏的恶念来壮大自身，但是当时人心纯良，向善者众，而为恶者少，尽管魇族也成功通过滋生恶念培养了些大恶之人，但是亦成不了大器。”
“可是随着周之破败，人世间纷争再起，百姓民不聊生，因此生活的不顺，人们那不断滋生于内心深处的各种恶念久而久之便愈演愈烈，眼看魇族有持续壮大的可能，所幸庄祖大才，夜游梦域继而得道，融百家之所长，化天下三千大道为书，供人所习，称之为《筑梦集》，修《筑梦集》者，或执雷霆，或驱神火，或御神水，魂入万千梦境，斩魇族于梦境之中，护佑人们梦境之清明，阻止了邪神通过魇族汲取恶念修补己身的意图，这些修行之人便是破梦者的雏形。”
“本来一切似乎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之中，所谓九死尚有一生，也许是邪神命不该绝，始皇嬴政好心办了坏事，本能借着一统六国之际成就新的人皇，继而以人皇之气再度镇压邪神，却是他所图太大，焚书坑儒，妄图以自身人皇之气结合万千异士之血化而为刃，横断时空长河，彻底将梦域与人间分离，驱逐梦域于虚无中，从而彻底绝了邪神恶念之患。”
“然而嬴政新的人皇之躯刚刚觉醒，而人皇之位又千年不续，春秋战国争斗不止，人心浮躁动荡，所凝聚的信仰之力严重不足，若是始皇嬴政肯休养生息十数年，待得其人皇之气充盈，又得天之令，说不定真的能以一己之力横断时空长河。”
“可惜啊，羽翼未丰，时机不对，硬生生的将梦域与现世斩了个大口子，但却藕断丝连，未曾将梦域直接斩入虚空，便形成了我们如今所处之地，被我们称之为，梦域夹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