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二天清早,妘之南特意提早结束了修炼,提前在客房中简单地完成了每日必做的早课和挥剑练习。
其实她现在早就可以不做挥剑练习了,但为了保持用剑的手感,她还是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了下来。
她时间算得刚刚好,才收了剑,门就被敲响了。
但来的人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孟飞燕脸上盈着笑,轻巧地贴到妘之南身侧,挽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之南妹妹把东西都拿好啦?大家在下面等你呢。”
早上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喜欢的孟飞燕,如果妘之南有尾巴的话,她几乎能把尾巴甩出残影来。
跟着孟飞燕走出客栈,她和两位师兄,还有昨天刚认识的许佑宁的朋友们一同步行前往城外的秘境——秦海理几乎是以命相逼,请求大家步行前往。
等他们到了指定的地点,基本上应到的人全都到齐了。妘之南四处张望,还看到了约定要跟她切磋剑法的田宏朗。
“比剑比剑!”她嘴里又忍不住念起来。
许佑宁颦眉,看似自然地拉开了距离,从妘之南身边走到了另一边。
看着自己想要切磋的第一顺位选手挪到了一旁,妘之南没有任何迟疑,毫不犹豫地就跟了上去,她一边用余光不停地看许佑宁的佩剑,一边继续念叨着“比剑比剑!”。
“唉。”许佑宁在心里叹气,几乎想要用灵力把自己的听觉封闭起来。
见人齐了,四名来自其他仙门的长老合力,一同取出法器,向其中注入灵力,开启了须臾秘境。
空中出现了一个漩涡状的洞,散发着彩色的光。仔细看去,那洞并不是在固定位置上的,而是在空中以缓慢的速度移动。
“须臾秘境之中,生死全凭实力,但这次须臾秘境的开启,是为了日后抗魔之事,各位最好还是能相互扶持,广结善缘。”其中一名白须长老开口提点。
不管自己心里想着的是什么,修士纷纷开口谢过了那位长老,又向洞口走去。
还在惦记着切磋剑法的事情,妘之南就感觉自己左手手腕上被缠上了什么。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秦海理将一根铁铸的链条缠了又缠,锁在她的手腕上,又将另一头紧紧地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正想要开口拒绝,却对上了秦海理不容拒绝的眼神。她叹了口气,又不忍心拒绝师兄的好意,决定进了秘境请师兄解开后,再找个理由自己探索去。
一行人最后进了入口。
须臾秘境的入口竟然不是一进去就到了秘境之中,反而是要走过一段漩涡状流动的通道。
妘之南走在最后面,她快要走出通道了,又看着还在流动的五光十色的洞壁,忍不住将手贴了上去。
却不想这一贴,差点出了大乱子——
原本平静的通道一下子变得颠簸起来,然后开始急速旋转,连带着还处在通道内的妘之南也跟着甩了起来。第一次经历被甩来甩去的滋味,妘之南被天旋地转颜色多变的线条晃得几乎要吐出来。但好在她只是感到了眩晕,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她还以为自己要被这通道给搅碎呢。
秦海理走出通道正转身去等妘之南出来,就看到通道颠簸旋转,将妘之南甩飞的画面。他脑海中顿时出现滚筒洗衣机的样子,面色大变,想到自己和妘之南还用链条绑在一起,立刻就要拉着链条将妘之南拽过来。
可他刚握上链条,那通道就消失不见了,那链条被绞碎,只剩下秦海理手里握着的一截。
其余人也看到了骇人的一幕,也不免心惊胆战,又急得跳脚,生怕妘之南就这样被消失的通道害死。
秦海理再次体会到快要失去师妹的痛苦,眼里急得又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让师妹走在前面,又恨自己为什么反应不再快一点,快点把师妹拽出来。
“她没事。”
“都这样了,怎么会没事啊!”秦海理想到没想,直接喊了出来,看到这种画面,谁能觉得妘之南一定没事啊?
这简直就像把人丢到滚筒洗衣机里一样,怎么还会有人冷静地说人没事啊?
“她剑穗上有我的一道神识,神识还在,”许佑宁按住秦海理的肩膀,和所有人解释,“剑穗没碎,她也不会有事的。”
“你什么时候在她剑穗上留下了神识啊?!”秦海理一下子没止住,甚至还打了个哭嗝,不可置信地看着许佑宁。
其他人也看着许佑宁,一脸吃惊——许佑宁实在是不像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要知道,这分出去的一缕神识碎了,他自己也会受到一定的伤害。
“这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我们得赶紧找到她,虽然没死,但不排除受伤的可能。”
抿起嘴,许佑宁避而不答,转移开了话题。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担心妘之南受了伤又遇上了什么来自秘境或者其他修士的威胁。想到这里,许佑宁的眼中也闪过淡淡的担忧。
如果妘之南还在这里,捕捉到许佑宁对她的担心,就算是身上受了伤,怕是会毫不在意地一笑,调笑地看着许佑宁,说一句“宁宁师兄,原来你也会这么关心我啊”。
可惜妘之南被旋转的通道裹挟着,被甩到了不知道是秘境中的什么地方,以这样出乎意料的方式完成了自己想要逃离大部队的小心思,和许佑宁一行人隔了十万八千里。
她被甩出来,摔在半人高的草地里,忍了又忍,还是抵抗不住那种眩晕感,撑起身子将头扭到一边吐了个痛快。
“下次再也不嘲笑秦海理了。”她在这瞬间和秦海理共了情,短暂地与他达成了和解。
感觉身体恢复了些状态,她尽可能轻地支起身子,借着周围的野草将自己的身体掩盖起来,双眼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周围皆是高耸入云的树木,树梢交错,繁茂的枝叶舒展,将天空密密地遮掩起来,遮云翳日。前方大约二十米的树干上还挂着一只色泽亮丽的不知名昆虫。
可能是这片林子的光线太暗,气氛有些阴森,妘之南总感觉身上毛毛的,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
“唰——唰——”寂静的林间传来微弱的窸窣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半人高的草间穿行。
妘之南将手轻轻搭在剑柄上,小心地侧动身子,往声源看去——
那是一条差不多有一人长的蜈蚣,身上坚硬的甲壳呈现出一种有光泽的黑色,正缓慢地从草里爬过。所到之处,本来青绿的草沾染上散发出不详气息的黏液,发出被东西灼伤的声音,随即变成干枯的颜色。巨大的腹□□错起伏地砸在草地上,爬行过的区域生机全无。
它漫无目的地在草间肆意爬行,竟朝着妘之南所在的地方来了。
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双方实力差距,妘之南收敛起气息,轻手轻脚地向一旁暂时安全的草区挪去——虽然她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但万一打斗的声音招引来其他的生物,那情况就不同了。
尽管动作非常的轻,妘之南这边才刚挪动了一下身子,还是发出了和草叶摩擦的声音。那蜈蚣动作停住了,头顶两只粗壮的触角在空中微微颤抖,身下的腹足也轻微地蜷缩了一下。虽然没有脸,但妘之南能从这条蜈蚣的行为中看出,它是在寻找。
似乎确定了什么,那蜈蚣瞬间将前半截身子仰了起来,露出布满腹足的下腹,后足极速交替,向妘之南发出声音的地方快速冲刺。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立在空中的那半截下腹竟然生出了眼睛,密密麻麻的眼睛挤在一起,让人看了就升起恶心的感觉。那一团眼睛仿佛还有生命力,不同的眼睛还朝着不同的地方看来看去。
在心里咒骂一声,妘之南头皮发麻,立刻抓起地上的石块就往远处扔去。
那蜈蚣听到那一把石头落在地上的声音,身子一拧,那一团眼睛瞳孔缩小,死死地盯住声源地,与此同时,它的腹足极速伸长,朝着石块落地的地方喷出一股又一股毒液,将那一片腐蚀得干干净净。它的一只触须垂下来,贴在地上,另一只触须在空中舒展着。
“还是通过听觉判断的吗。”妘之南暂时得出了这个结论,但尚且不确定蜈蚣腹下那一团眼睛有什么作用,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它是靠听觉来捕食猎物,那她要怎么样不发出声音逃脱呢?
或者说,她要怎样让它听不见她所发出的声音呢?
静静地趴伏在地上,妘之南大脑急速运转。
那蜈蚣贴在地上的触须震颤了一下,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信号,它的身体转了过来,腹足和眼睛正正对着妘之南所在的方向。
它静默地立在那里,看似一动不动,但隐藏在草中的几只腹足不断延展,径直向妘之南伸了过来。
虽然开了灵智,但是显然还是不够聪明啊。
腹足上沾染的黏液发出的侵蚀声,细微的草动的声音,可全都暴露了你的行动!
妘之南眼中充斥着浓郁的战意,目光炯炯,将手握在了剑柄上——
既然已经发现了我,那么躲躲藏藏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妨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