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舒可曾经或直接或间接地表达过自己不跟她争的意思，却一次次被她忽视甚至无视。罗韵骨子里就争强好胜，是不想被身边人比下去的。
看她为了一次比赛能把自己饿晕就知道了。
正常人谁会不听劝告做出这么脑残的事情？
更何况她被人捧惯了，突然出现一个对她无感的人，难免激起她的胜负欲和自尊心。
她现在又处于极其敏感的青春期，自己对她的无视在她看来无疑是对她的一种蔑视。
自尊心强又偏偏是个玻璃心，唉~~
罗韵这女主，还真是天生就要被人保护、怜惜的性子啊。
舒可叹气。
穿书就算了，本以为是个正正经经的校园恋爱文，没想到却是一本披着校园文外皮的玛丽苏文。
算了算了，珍爱生命，远离玛丽苏。
“她说你每天都不开心，对罗伯父罗伯母也不亲近，担心你怪他们把她留下所以才这样。”
“她还说你是因为学习不好才求着罗伯父不参加中考的，不是因为生病。”
“她还说你不喜欢罗家阿姨做的饭菜，喜欢吃不健康的速食，比如饺子方便面什么的。”
“她还说……”
祁轻舟尽力将罗韵说的那些矫情又确有目的的话翻译成简单易懂的话说出来。
“行了行了，别说了。”
舒可听不下去了，气道：“这人有病吧，先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这些都是我的隐私啊，她怎么能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不经我同意就随便告诉你们呢？”
楼道内脚步声渐弱，祁轻舟垂眸看着生气的人，一时分不清她脸上的红晕是气出来的还是睡出来的。
“所以”他声音很轻，带着些小心地问：“你每天都不开心吗？”
“我呸。”
舒可闻言想都没想直接啐了一口，气道：“你听她胡说，我每天有钱花有饭吃我会不开心？我现在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我会不开心？”
“不是有钱就开心的。”
祁轻舟说：“你如果不开心可以跟我说，你之前不是说过，有什么事情不要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点。我也可以当一个倾听者，嗯一个树洞。”
他语气严肃，眼神认真。意识到他不是说客气话，舒可一下子愣住了。
可看出这大少爷从小衣食无忧，不食人间疾苦来了。
她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忍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笑。
“哈哈哈祁轻舟，你这是什么凡尔赛发言啊？有钱还不开心？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因为没钱在受苦吗？”
“你知道非洲难民每天有多少人死于吃不饱穿不暖吗？”
“生活一地鸡毛，钱能解决80的鸡毛，我80的鸡毛都解决了，我还在乎那剩下20？我留着那些鸡毛做鸡毛掸子扫灰不行啊？”
她笑得弯了腰，索性直接蹲在了地上：“你可真是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何不食肉糜’的行为。”
她无意识地伸手抓住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腕，又下意识地晃了晃，笑着劝他：“你这句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你要跟别人说，我我担心你被打。”
“……”
手臂被一种柔软的酥麻感侵袭，从手腕蔓延到指尖，又像羽毛一样在心里不轻不重地扫过。
祁轻舟抿唇，强行将意识从这种异样感觉中抽离。
努力将注意力放在两人的谈话上。
他依然认为自己的话没错。这世上的快乐本来就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起码他认识的人里就有很多人不快乐，即便他们衣食无忧，他们依然不快乐。
可舒可的话和笑声又这么真实。
他忽然想起海伦·凯勒曾说：
当我哭泣我没有鞋子穿的时候，我发现有人没有脚。
慢慢的，他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一个在舒可看来很愚蠢的问题。
他晃了晃被她抓住的手，难得的有点无措：“你别笑了。”
“不，我要笑哈哈哈”
“……”
祁轻舟无奈地看着笑的肩膀抖动的人，内心深处忽生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想了想，他也蹲下身，一脸严肃地吓她：“你在嘲笑我。”
他故意压低声线，想表现出自己很生气的样子。
“嗯。”舒可不否认，大方地应了下来，憋着笑问他：“芝麻和西瓜哪个大？”
这是在暗讽自己因小失大呢。
听懂了她的意思，祁轻舟直接被气笑了，他暗暗咬牙，半是犹豫半是忐忑地转了转近乎半麻的手，手掌缓缓打开，以相同的姿势抓住她的手腕，掌心包住了她的腕骨。
慢慢收紧。
干燥温暖的触感附在手腕，不喜欢被人钳制的舒可下意识要甩开，却被抓的更紧。她抬眸看他，弯弯的眼闪出丝疑惑。
“别笑了。”
祁轻舟尽力保持着平静，起身要将她拉起来：“走，去吃饭，开心了吧？”
“哈哈哈吃饭能让你快乐吗？”
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舒可又笑了起来。
“舒可，”他低声懊恼，嗓子里却是压不住的笑意：“你还没完没了了？”
也许是笑累了，也许是笑够了，舒可深吸两口气，顺着他的力气起身，跟他走出教室。
楼道空旷，偶尔有几声上下楼梯的声音传来，还有同学间的笑闹声。
转角处，祁轻舟好像想到什么，忽然问：“什么是凡尔赛发言？”
“什么？”
“你刚刚说的。”
舒可仔细想了想，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话贵族气息太重。”
“什么贵族气息？”
祁轻舟不解：“我只知道凡尔赛是个城市，凡尔赛发言是在凡尔赛发表的宣言？是《凡尔赛条约》吗？”
舒可听的有趣，嘴角抽搐两下，到底没忍住：“哈哈哈哈哈”
“舒可？！！”
~
几家欢喜几家愁，跟祁轻舟担心的样子不一样，罗韵这两天倒是心情不错。
这天，她问前排打游戏的人：“罗韶，你别光玩游戏啊，你昨天考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
罗韶的回答满是敷衍，显然不想谈论成绩和考试，因为无论是这两件事情中的哪一件事，他都抵触。
他成绩不算差，但也不算好，晃晃悠悠半瓶水的中游水平。
罗韵知道他不喜欢学习，也清楚他成绩可能不会有多大起伏，便安慰道：“没关系，开学第一次考试嘛，题都要难一点的，好好考就行，把会做的题都做了，剩下不会的也没办法。”
“嗯。”
这番话罗韶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老师说、同学说、父母说、罗韵说，真是听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因此也不放在心上，还是继续打游戏。
罗韵抿了抿唇，有点不满他的敷衍。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自己说什么他都听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无视自己？
还说什么只认自己这一个姐姐，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忘了吗？
舒可半歪在座位上补眠。
昨天祁轻舟给她打电话，逼着她把政治历史地理的知识点都背了一遍，硬是将她熬到十点半才上床睡觉，睡前脑子里还飘着一篇英语小作文。
简直丧心病狂。
真是烦死了，都说了能考好能考好，就是不信。
罗韵本来还想跟她说几句话，但看她这样也不好叫她起来，只在心里窃喜。
她心说，舒可这么累，肯定是因为前一晚复习的太晚，可临阵抱佛脚哪里有用？
哪个学习好的人不知道，越想考出好成绩越要保持充足的睡眠和良好的心态呢？
她因此心里更加坚定了舒可是个学渣的事实。
月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早上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舒可照常跟罗韵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走着，心中疑惑着这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的事情。
平时都是罗韵被人偷看，怎么今天自己也有这待遇了？
“舒可，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成绩啊？我有点紧张。”忽然，罗韵转过头来说道。
舒可脚步一顿。
她听张一舟说过，一中每次考试都会出一个光荣榜，上面是学校前一百名的成绩。
看来罗韵考的不错？
她心中犹豫，尽管不喜欢罗韵，但她也做不出在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伤口上撒盐的恶劣事。
想了想，她说：“我记得成绩单每个人都会发一份，也没必要去围着看吧？”
罗韵笑说：“只是想提前知道一下，考好了自然高兴，可是万一考的不好心里也有个准备，陪我去看一下吧？”
你确实该准备准备。
舒可摇头：“你自己去吧，我不想看。”
罗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中透出些笑意，无奈开口：“那好吧，我自己去看了。”
舒可点点头，目送着她的背影轻快离开，微微叹气。
走进一班，今日感受到的怪异几乎要呼之欲出。
她刚进去，几乎就在一秒钟，所有人的视线都向教室后门的方向看过来。
面对着一瞬间静默的班级，她停下脚步，平静的视线扫过他们，顿了几秒才再次抬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身后的目光紧随着她，让她如芒在背。
她心下好笑，因为对自己的成绩有信心，她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无非就是一直以为的学渣竟然是个学霸的心理作祟——
好奇罢了。
可她实在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会这么闲的花费时间来关注她？
他们现在不该好好讨论讨论错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