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心累地坐下，舒可长长叹了口气，内心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错乱之中。
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呀？
这下好了，他们又有八卦可以传了。
顾思文将卷子放在桌子上，一边整理一边跟她说话：“你别介意，文钰就这样，以后你跟她熟了就知道了，她没什么坏心，就是大小姐脾气大了点。”
“她”
舒可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似乎是觉得要问的话有些不礼貌，半晌才半是疑惑半是纠结道：“真的没事吗？”
这位大小姐情绪这么不正常，思维这么不正常，就没人觉得不对劲？
好笑地看她一眼，顾思文小声开口：“文钰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爸爸又很快再婚，继母又给她生了一对弟弟妹妹。可能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她，她爸爸平时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祁轻舟的妈妈和她妈妈又是好姐妹，对她也很照顾，经常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小时候祁轻舟也照顾过她一段时间，然后她就”
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可怜文钰这多舛的命运，叹气：“理解理解她吧。”
舒可眨了眨眼，犹豫道：“这不是理解不理解的问题。我和她也见过几面，说过几次话，她这样”
“如果祁轻舟不喜欢甚至是反感她这些行为的话，严格意义上她这是性骚扰。”
“……”
“……”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思文大睁着眼，跟看怪物似的看她，忽然脱口而出：“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外星人？”
“……哥屋恩。”
滚。
顾思文愣了一下后“扑哧”一声乐了。
他自认还算了解她，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调笑似的开口：“难道你还想让祁轻舟告她？”
翻动纸张的声音响着，有淡淡的墨香散在空气里。
舒可沉默了一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她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如果所有事情都能用对错来判断，那不就简单了。”顾思文笑着摇摇头，话里多了些无奈。
舒可不知道他的无奈从何而来，却也知道自己的话确实太天真。
她平静地看着他将试卷分成四份。他动作幅度不大，却又快又利落。
洁白的边角在他指尖一页页变着，舒可只能看到一小片一小片的空白。
原来，即便是小说世界，每个人也还是有着各自的喜怒哀乐啊。
“对了，”顾思文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问：“陈老师找你什么事？还有，刚刚文钰说秦主任要赶你走是真的吗？”
舒可点点头：“是真的。我擅自使用广播，秦主任让我叫家长，我不愿意，她就要赶我走。陈老师叫我过去给她道歉，我道完歉就回来了。”
这话说的，真是有前因没后果，有后果前因又不明。
顾思文低头想了一会儿，抓住了其中的关窍，又抬头想问舒可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违反了学校的纪律只是道个歉就能解决？
但看她一脸淡然的样子又问不出口。
也许是知道，即便问了，舒可也不会说。
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陈莹特地将今天最后一节课改成班会。英语老师自然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见状也不多说，拿起教案走了出去。
“同学们，咱们来开个班会。”
陈莹的目光扫过底下的一群人，说完这句话后很久没有开口，单薄的身影在宽大的讲台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良久，她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都不是幼儿园小学的小孩子了，你们是高中生，老师相信你们有最基本的道德观念和判断是非的能力。今天的事情，老师相信你们心里清楚谁是错的、谁是无辜的。王雪她们犯了错，已经离开了一班，但我知道，不止她们，你们之中也有犯错的。”
当学生时，大家都以为自己在堂下的小动作不会被老师发现，但其实，老师站在高处，将下面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陈莹视线看向那些低下头的学生：“今天我不追究你们的错误，我只想问你们一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种那种又脏、又下流、又无耻的话？”
她咬着牙，很是心痛地看着这些稚气的面庞：“我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你们有自己的想法，老师不干涉你们，但前提是你们的想法是好的，是善良的，是不会伤害到别人的。”
“一个人，如果没有好的道德，那他即便学习再好、成就再高，也不会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被她的情绪感染，教室里响起几声抽泣，男生们也红了眼。
大家平时私底下说说都觉得没什么，谁还没被人说过闲话呢？可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们，即便说闲话聊八卦，也要有底线。
这个底线，就是道德。
那天陈莹说了很多，是开学以来，甚至是在以后的所有班会中都不曾有过的，唯一一节没有讲成绩、没有组织活动，单单纯纯的一节思想教育课。
也是舒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审视这里的人。
这些在她眼里都是一个个的纸片人，却又
有血有肉的人。
会嫉妒但也会羞愧、会犯错但也会反思的生命。
放学路上，是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舒可慢悠悠走着，奇怪地看了一眼前面两人，发现平时有说有笑的两人此刻恨不得不认识对方一样。
彼此隔了一米远。
她偏了一下头，小声开口：“他们两个好像吵架了。”
浓密的香樟树下，祁轻舟瞥了一眼女孩儿的头顶，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等了一会儿，舒可抬眸，疑惑地问：“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听到了。”
“听到了你不出声？”
“我点头了。”
“……”
舒可眼中震惊迷惑参半，隐约觉得这人好像在无理取闹。
之前她说话这人不管“啊”“嗯”的都有个回应，怎么刚刚就只点了下头？
祁轻舟垂着头跟她对视。
他眼眸漆黑，眼神认真：“你以后跟我说话能不能看着我说？你这样很不尊重人。”
“……”
好像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明白，他又补了一句：“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跟我说话，你看着我我就知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了。”
“……”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呢？”舒可反应过来后问他：“你之前说了我就不这样了，现在你还要说我不尊重人？”
合着两人之前都是在跟空气对话？
祁轻舟抿了抿唇，开始不讲理：“我现在说了。”
我去你的吧，惯的你这臭毛病。
舒可给他一个白眼，走了几步后打开车门，钻进去后又砰的一声关上，连声“再见”都没说。
罗韶正在车上玩游戏，被她吓了一跳，转头刚要质问就看到她那张冷的跟冰块一样的脸。
想起今天学校里在传的事情，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转回去，一会儿后支支吾吾地开口：“你没事吧？”
“没事。”
舒可正低头给罗父回着“一切都好，不必担心”的短信，闻言下意识答了一句，语气有些含糊。
“哦。”
两人关系并不亲近，但这是罗韶这半年来第一次关心她，却只得到轻飘飘的“没事”两个字，罗韶有些气怒，心中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以后再关心她自己就是小狗。
车外，祁轻卓叫住要上车的罗韵，如明星的朗目定定在她美丽的脸上看了许久。
“怎么了？”罗韵开口问道，身上汗毛根根立了起来。
习惯了这人对自己的纵容妥协，她对祁轻卓此刻的眼神很反感，甚至还有一丝害怕。
她想，沈欣月她们害怕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祁轻卓深吸一口气，其实他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把她叫住了。
“我知道你担心舒可威胁你在罗家的地位，可你跟舒可怎么斗我不管，别扯上我哥。”
“你在说什么呀？”
罗韵对他要说什么早有准备，也知道自己今天利用祁轻舟的事情让他不高兴了。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开学的第一天，舒可就坏了自己在同学们心目中的印象。班里的同学明面上跟她玩的好，但是背地里都因为那天的事情嘲笑她。
她只是想让舒可付出一点代价而已。
委屈地咬唇，罗韵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声音低软：“舒可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跟她斗呢？我只想好好跟她相处。你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怪我吗？对不起嘛~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祁轻卓最看不得她这副委屈的样子，每次心都跟着她疼起来。
他狠心转过头，一字一顿地警告：“我再说一遍，不要扯上我哥。”
他心中暗骂，早知道就不跟张一舟去打球了。
谁知道一个大课间过去，居然就有祁轻舟喜欢舒可的流言了。
甚至还有人说两人是互相喜欢。
他哥连文钰都看不上，能看上舒可那个暴力狂？
传也传的不像话，罗韵也是够能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