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高台上的讲话结束之后各班便排着队依次转到学校大礼堂，对教官们的欢送会以及迎新表演即将在这里开始。
一班的位置虽然靠前，但因为校领导将一二三排的位置占了个全，一班可以说是被安排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好位置。
既不用仰着脖子看表演，也能看清台上人的一举一动。
舒可跟着队伍走着，她前面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普通高中女生的打扮。只是刚刚舒可扫了一眼，长的很漂亮，杏眸大眼瓜子脸，鼻梁小巧，樱桃唇红，齿白。
只是一层不薄不厚的刘海将额头遮住了，看起来不是很大方。
尽管报名人数多，但每个班也只被安排了一个节目。
一班的节目最终是由祁轻卓和罗韵来表演。
舒可不知道其他人的节目差在哪，只觉得这两人长的实在出挑，站在一起又格外养眼。
在这个只凭着长相和成绩就能决定喜不喜欢的年纪，这群高中生不选他们简直天理难容。
所幸这两人确实不负众望。
罗韵的舞姿虽然还不到让人一眼惊艳的地步，但多年童子功不是吹的，身子柔韧、舞步翩跹。再加上祁轻卓的琴声助阵，毫无疑问是今天最出彩的一个节目。
看到一半，舒可的衣袖被人拉了拉。她转过头，瞥了一眼落在自己衣服上的两根白的发光的手指，询问的眼神看向女孩。
绚丽的舞台灯打在女孩儿脸上，舒可听她红着脸说：“你好我叫安倩。”
耳边传来细腻圆润的吉他声，台上的男生正唱着一曲舒缓的民歌小调，有女声在慢慢和着。
舒可没太听清女孩儿的话，下意识轻“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我叫安倩。”女孩儿再一次开口，声音略微大了点，但也不是很大。
舒可看着她，触到她小心翼翼的眼神，默了默，问：“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没事。”
女孩儿不知为何答的有些着急，抓着她袖子的手指也松开了，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舒可奇怪地看了她两眼，转过头继续看表演，能感觉到女孩儿失落的情绪。
大概过了一分钟，她转过头：“是要出去吗？”
出去方便一下什么的？
女孩儿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跟自己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反应过来后忙摇了摇头。
舒可眨眨眼，这下是真猜不透她想干什么了。
就在这时，有两颗圆形物体顺着肩膀滑下来。
观众台下一片昏暗，除了台上以及左右的人，其他人都只能勉勉强强看到一个轮廓，黑暗增加了未知的恐惧。
细小的打击感引起一阵麻痒。
舒可一惊，下意识转过头，在座位的空隙间一双洁白的手一闪而逝。
她倾身过去，便见张一舟正靠着椅背眼带笑意地看着她，似乎是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很好笑，紧抿着的嘴有着隐忍又张狂的笑意。
恶作剧？
舒可瞪他一眼，转回了头，有点生气自己刚刚的失态。
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里又不是犯罪现场，更不是战场，害怕什么？
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
这样想着，她拿起落在身上的东西，这才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两颗糖？
该不会又是恶作剧吧？
舒可想起前两天他给自己吃的酸的落泪的那颗话梅糖，现在对他给的东西基本敬而远之。
本想直接扔在一边的，可又忍不住好奇打开了一颗，先是闻了闻，发现没什么古怪味道才放心。
她自己吃了一颗，将另一颗递给旁边的女孩儿：“吃吗？”
女孩儿犹豫地接了过去，轻声开口：“能吃吗？”
舒可一愣，旋即意识到是自己刚刚的行为吓到她了，她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开口：“应该能吃，你试试？”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够准确，刚想把“你试试”改成“你闻闻”，安倩便撕开了包装，直接将糖放进嘴里。
舒可来不及阻止她，忙压低了声音问她：“怎么样？”
“挺好吃的。”安倩睫毛弯成两柄小扇子。
~
入学仪式之后，繁重又忙碌的高中生活就开始了。
经过一个星期的观察和磨合，顾思文不出意外的成为了老师和同学们都满意的班长，副班长是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叫程颂。
祁轻舟则是学习委员的不二人选。
而因为迎新典礼上的出色表演，多才多艺的罗韵成了班里的文艺委员。
其他各科代表都是各科任课老师自己选的，是各科除祁轻舟之外学习成绩最好的。
值得一说的是，一直帮着陈莹和顾思文处理班级事务的曾静秋却成了英语课代表。
顾思文很大胆地猜测：“本来陈老师是有意让她做副班长或者纪律委员的，可能也是觉得她行事太逼人才换人的吧。”
舒可想起她翻自己东西时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心说，她如果当了纪律委员，班里估计谁都别想有什么秘密了。
她忍不住好奇，问张一舟：“你到底是怎么她了？我看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为什么偏偏跟你过不去呢？”
张一舟当时正在无聊的折纸，花花绿绿的纸被他折成千纸鹤和小玫瑰，听到舒可的话冷笑一声。
“她不是跟我过不去，她是跟所有学习不好的人都过不去。”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你等着看吧，这一班的人个个都是势利眼，都看不起学习差的。”
舒可心说，可看出你学习不好了，“势利眼”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她想起军训时自己被人问成绩的事情，又不得不赞同他的话。
那天是七天中难得的一个阴天，到了半下午还下了些雨，凉爽的空气不仅消了些暑气，也将人心里的燥热压了下去。
当时她说：“跟你们成绩差不多。”
有跟罗韵玩的好的女生，看不怪舒可那独来独往假清高的样子，闻言讥讽地问：“乡镇初中都教些什么呀？跟我们这里教的一样吗？”
“我不知道，我没在这边上过学，不知道你们这里教什么。”
罗韵自然不会帮舒可宣扬每天都去图书馆这种好学生才会做的事情。
更何况，自从那晚之后，罗父对自己的态度一落千丈，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他暗含着审视的眼神看着。好像自己下一刻就要做什么错事，需要他防备着一样。
即便罗母一如既往地维护自己，但她明显感觉到，罗母待自己不如以前亲切了。
就连罗韶，也再不是一心一意地站在自己这边了。
几乎就在一夜之间，所有人的态度都变了。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舒可那天愤怒到几乎要掀翻房顶的态度，还是因为自己这半年来无休止的告状和得寸进尺改变了这一切。
总之，现在她与舒可的位置对调，在罗家活的小心翼翼的人彻彻底底地成了她。
有这样的教训在前，她便也再不敢轻易在背后说舒可的是非了。
她也害怕舒可狗急跳墙到真的报警让警察来抓她。她在网上偷偷搜过，损坏名誉罪也是能被判刑的。
因此同学们也只知道舒可是从偏僻的乡下来的，其余的一概不知。
“不知道教什么就说跟我们成绩一样？”几人哄笑出声，笑她自不量力。
舒可等她们笑完，也笑了笑，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大家不都一样吗？不都是考不了满分的人？既然考不了满分，那么是三百还是四百，是五百还是六百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没学好、没学会？难道你们谁还考了满分？”
几人：“……”
她这话说的既对又不对，都考不了满分，大家确实是没有区别。可如果没有区别，那为什么会有分数段？为什么会有中考高考的各种考试？
所以她的话听起来更像是狡辩。
而且，也不是没有考满分的人呀，单科满分也是满分不是吗？
她们互相看了看，目光一致地看向队伍最后排。
舒可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不期正对上祁轻舟看过来的视线。
少年笔直而立，身姿落拓，眉眼间一片疏离冷淡，似远山云雾，眼有亮光，似夜空繁星。
可看不可近。
又笑了笑，她好像不敢相信似的问：“你中考成绩是满分？”
“不是。”话也清冷。
“那是多少？”
“584。”
“满分是多少？”
“600。”
“……”
合着这人还是个大学霸？
舒可笑的勉强：“那就是学习不好喽？不是满分的，学习都不好。”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几人一脸震惊。
震惊之后便是不屑，心中认定了她这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
嫉妒其他人比她学习好罢了。
祁轻舟差点绷不住笑。
他抿了抿唇，垂下眼帘，一派谦虚地说：“嗯，是不太好。”
“你说得对，没有考满分，那零分和五百九十九分都是一样的。”
舒可：“……”
这人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在笑话我？
有了这样的经历在前，舒可有点理解张一舟的心情了，好笑道：“你自己学习不好还不让人说了？”
张一舟撇嘴：“我就看不起那些人高高在上的态度。学习好怎么了？学习好就能看不起人啊，我还没看不起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