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背锅
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僵滞，舒可视线落在罗韵身上，那股让祁轻卓胆寒的感觉再次出现。
“我我你……”
罗韵嘴唇嗫喏半晌，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舒可等着她开口，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对方憋出来一句：“你不要这么说她，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这话我就有点听不明白了，不是你说她在因为我入学的事情伤心吗？怎么咱们分析着分析着就成我说她坏话了？”
舒可摇了摇头，失笑出声：“你这是在倒打一耙吗？她嫉妒我家有钱反倒成我的错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应该以一个乞丐的身份出现在你们面前，好满足你们那高高在上的虚荣心？还是说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乞丐，根本就不配出现在一班，甚至不配出现在一中？”
“我没有这么说，我也没有这么想，我真的没有，你误会我了。”
罗韵着急地辩解，她可不想一开学就给所有人留下一个捧高踩低、爱慕虚荣的印象。
舒可对她的辩解不以为意，冷笑了一声：“谁管你怎么想怎么说？就事论事罢了，扯什么误会？你要觉得我说错了你反驳我呀，光狡辩有什么用？”
“我我”
罗韵哪里跟人这么吵过架？她脸色惨白如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舒可，急的都要哭了：“你说的不对，你说的就是不对。”
“哪里不对你说呀，她到底为什么哭着跑开你倒是说呀，真是因为我？
我可跟她一句正经话都没说过，我压根就不认识她。这一中比她学习好，比她家世好的人多了，怎么莫名其妙的我就成她的假想敌了，我也挺冤的吧？
你作为她的好朋友，就觉得我活该倒霉，活该被她嫉妒？
她是从你身边跑走的，现在你说是我的错，我错哪儿了？我怎么着她了？于情于理你都该给我解释个清楚吧？”
舒可不依不饶，不仅不懂得“怜香惜玉”怎么写，就连“友爱同学”都被她忘的一干二净。
眼看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那个长发及腰的女生连忙将陈莹叫了过来。
陈莹当时同几个班主任一起，正跟教务主任商量入学体检的事情，闻言急匆匆赶回来，就见罗韵在一旁嘟着嘴要哭不哭地站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而顾思文在跟舒可温声说着什么，舒可面无表情地听着，脸上写满了抗拒。
她走过去，板着脸在一班围观的人身上扫了一圈，斥道：“都待在这里干什么？还等着我把衣服给你们领过来？”
她边说边走到舒可身边，语气严厉：“因为生病没参加中考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
“是因为生病……”
“什么病啊？严重到连中考都不能参加？”
……
好像一颗石子投入冰封的湖面，擦出了几颗冰粒一般，周围渐渐响起小声议论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罗父给自己没参加考试找的什么理由，但生病确实是个好理由。
舒可不知道这个理由是罗父交代的还是陈莹自己编的，不过也总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
就算知道罗韵是故意祸水东引，她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让罗父罗母为自己主持公道？
舒可想想就觉得好笑。
打电话报警说她损害自己名誉？
可她说的是实话啊。
这么想着，舒可对陈莹点了点头：“老师好。”
将其他同学赶去领衣服，陈莹留下了舒可、罗韵和顾思文三人。顾思文主动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陈莹听懂了，却听的一头雾水。
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女孩儿，问：“罗韵，你跟老师说，那个五班的女学生到底怎么了？”
怎么说？
她要怎么说？
难道要说是自己把她惹哭了，不想被人说闲话所以才想嫁祸到舒可身上吗？
罗韵怯生生往旁边看了一眼，她看不透舒可想干什么，但她也确实希望舒可不要再追究了。可舒可冰冷的眼神实在令人害怕，她只触了一眼便再次低下了头，咬着唇不敢说话。
舒可说：“要不把那个女生叫过来吧，听听她自己怎么说，我可不背这么一口锅。”
顾思文有些头疼：这人是真不怕把事情闹大啊！
陈莹微微皱眉，在她眼里，这就是小女生之间的一点小矛盾，说到底舒可也没什么损失，事情说清楚就行了，把那女生叫过来对质就有些过分了。
“行了，也许那女生就是心情不好，你也别抓着不放了。”
“她心情怎么样跟我没关系，可现在罗韵说是我惹的，那我就不能当不知道了。反正她跟罗韵，必须有一个人跟我道歉。”舒可毫不退让。
顾思文没想到她敢直接顶撞老师，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讶异，不过他反应很快，在陈莹开口之前劝她：“都是同学，没必要闹的这么僵。”
舒可说：“正因为是同学，这件事情才必须有个交代，否则，同学们以后会怎么看我？以后他们心情不好了是不是都可以往我身上推？他们心情不好、学习不好、家境不好是不是都能怪到我头上？我招谁惹谁了？这么大的亏，你们谁爱吃谁吃，我不吃。”
她偏过脸，身子笔直地站着，一副宁折不弯的架势，破罐子破摔道：“老师不处理，我就找学校，学校不处理，我就找教育部，教育部不处理，我就找警察、找法院。总之，我绝不白白背锅。”
“你……”陈莹看着她，想教育她几句又开不了口，一时无言，今天的事情，舒可确实是无辜的很。
她和顾思文对视一眼，都有些束手无策。
两人沉默了十几秒，陈莹先妥协了，无奈开口：“你去把那女生叫过来吧。”
“老师，不用了。”顾思文眯眼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两人，说：“她过来了。”
几人顺着他的视线一同看过去。
沈欣月眼睛红红的，鼻子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哭过的样子，此刻亦步亦趋地跟在祁轻卓身后。
直到两人走近，舒可的视线从祁轻卓脸上划过，落在沈欣月脸上，所有思绪都被她很好地藏在了眼眸深处。
陈莹年纪不大，又是个心思细腻感情丰富的女老师，看沈欣月这个样子有些心疼。她先是关心了一番，又问道：“你能不能告诉老师，你到底为什么哭？跟舒可有关系吗？”
“唔……”沈欣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哭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舒可冷声开口：“你跟谁道歉呢？”
这孩子脾气怎么就这么冲呢？
“你闭嘴。”
陈莹转头斥了一句，见过执拗的，还真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就非得弄个一清二楚、黑白分明？
~
学校后勤部坐办公室的人不多，平时一男两女三位老师就够了，甚至很多时候都在摸鱼。可一遇上开学季，这三人就要忙的晕头转向、热火朝天。
三人商量了一下，把食堂打菜的阿姨和管理校园花木的两位师傅拉了过来：
免费壮丁。
这习惯延续了好多年，几乎已经成了学校里约定俗成的事情，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舒可从食堂阿姨手里接过四套校服，无意中闻到了她身上的西红柿鸡蛋汤的味道。
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心理作祟，舒可也不例外。就比如此刻，她就觉得手里的衣服肯定也沾了西红柿鸡蛋汤，回去一定要好好洗洗。
因为刚刚的事情，现在周围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甚至还有好事的人来问她家里到底有多少钱，更有好奇的打听她到底因为什么病才没有参加中考，虽然什么都没打听到，但最后还是一脸唏嘘，叹着浪费钱走了。
舒可：“……”
一个个的纸片人，戏还挺多。
所以现在，她拿了衣服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走到半路，忽然想起还有一套军训服没有拿，只好又转了脚步回去。
像只迷路的小羊又回到了羊群里。
因为军训服只需要领一套，而且除了特别肥胖或者特别瘦小的有特殊要求，其他人都是均码就可以了，所以这里只安排了两个人在发。一开始还不觉什么，可时间一长，两人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鞋号不对的事情时有发生，可又不愿意再排队，便挤到前面去换，后面的人不高兴吵吵嚷嚷地要他们重新排队，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一种消停不下来的乱。
舒可在外面旁观着这处人挤人人挨人的场面，刚下定决心要进去抢一套就被人拉住了。
“你干嘛？我去拿衣服。”
刚提起的那口气散了。舒可不解地看向拉住自己的人，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想拜托自己帮他拿一套？
“走吧，帮你拿了。”祁轻舟抓着她的手臂，手上用了点力将她拉离人群。
男孩子手上力气很大，舒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拖了出去。